615不問不想

  白柯有了一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就覺得自己看到的東西不可能是真的,慢慢往後退著步,白柯想轉身就跑,只是身子這會兒不聽大腦指揮了。


  白承澤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就看見一個小身子背對著他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柯兒?」白承澤喊了一聲。


  白柯聽到白承澤的喊聲后,跑得更快了。


  袁義站了院門前。


  安錦繡道:「去照顧一下柯小王爺。」


  袁義轉身朝白柯追去。


  「你!」白承澤沒有去追白柯,而是回頭雙眼隱含著怒氣,瞪著安錦繡道。


  「我還不想讓吉和死,」安錦繡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那個小小的背影,心頭不知怎地有了一些難過的心緒,但還是對白承澤冷道:「所以我想還是讓柯小王爺知道,他若是亂說,也會害了他父王的好。」


  「你現在就這麼不信我?」白承澤問安錦繡道。


  「康Chun淺你尚且要當成一個寶貝,」安錦繡道:「五殿下,你要我怎麼信你?」


  「我說過……」


  「你說過那個女人對你有用,」安錦繡沒讓白承澤再跟她解釋,說道:「五殿下,我這麼做只是想讓自己安心罷了。」


  白承澤道:「你是為了吉和,還是為了你自己?」


  「我自己,」安錦繡道:「五殿下還有什麼話要問嗎?」


  白承澤看著安錦繡,一個明明很溫和的人,冷下臉來時,竟然就會變得如此凌厲,傷人也傷己。白承澤很想知道,安錦繡若是知道,她這一次算計的小孩就是她的兒子,安錦繡會用怎樣的一個面目面對這一切。


  白柯跑出了自己的視線,安錦繡垂下了眼眸,道:「元志就要來了,我先告辭了。」


  「錦繡,」白承澤叫住了安錦繡,伸手將那隻玉釵在安錦繡的髮髻上又正了正,道:「有些事情你日後看了便知,不管你信與不信,我不會傷你。」


  安錦繡看了白承澤一眼,從白承澤的身邊走了過去。


  白承澤看著安錦繡走遠,才從這個小庭院里走了出來,很容易地就在路邊的一個角落裡,看見了白柯和袁義。


  袁義見到白承澤過來,給白承澤行禮道:「五殿下。」


  「安妃娘娘往前邊去了,你去伺候她吧,」白承澤跟袁義說道:「好好伺候她。」


  「奴才遵命,」袁義應完白承澤的聲,又看著白柯道:「柯小王爺,奴才告退。」


  白柯低著頭,沒理袁義。


  白承澤沖袁義擺了擺手。


  袁義轉身,幾個閃身就不見了蹤影。


  白承澤拍一下白柯的腦袋,說:「不想看見我了?」


  白柯說:「你跟安妃娘娘?」


  「沒什麼,」白承澤道:「我跟她有事要談。」


  「你幫她戴釵,」白柯抬頭瞪著白承澤道:「我看見了!」


  「在她沒入宮之前,我就認識她了,」白承澤小聲說道:「柯兒,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白柯說:「那是哪樣?」


  「這事現在我不能跟你說,」白承澤望著白柯苦笑了一下,道:「日後時機到了,我再告訴你。」


  「時機?」白柯說:「我怎麼會長得像她?」


  「安元志長得也像她,」白承澤道:「只是巧合罷了,傻小子,你在亂想些什麼?」


  「安元志跟她是什麼關係?」白柯還是盯著白承澤問。


  「同族,」白承澤道:「他們都是潯陽安氏的人。」


  自己的生母甚至都不是江南人,跟地處江南的潯陽就更扯不上關係了,白柯望著白承澤呼吸急促。


  「放鬆一些,」白承澤輕輕拍著白柯的後背,小聲道:「不要問,最好把方才看到的事忘掉。」


  白柯被白承澤擁在懷裡,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跟白承澤道:「她是皇爺爺的妃子。」


  「是啊,」白承澤道:「柯兒,就算幫父王一個忙吧,方才的事情,不要再問我了。」


  白柯最終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白承澤的要求。


  袁義追上了安錦繡,道:「那個小王爺嚇壞了。」


  「一隻玉釵罷了,」安錦繡說著把髮髻上的玉釵拿了下來,交到了袁義的手裡。


  袁義道:「五殿下會怎麼跟他說?」


  「他什麼也不會說的,」安錦繡道:「那孩子也不會追問,沒什麼可擔心的。」


  「其實將軍很喜歡他,」袁義說道:「他長得也很像……」


  「安妹妹,」芳華殿門前,齊妃下了軟轎,看見安錦繡從殿門裡走了出來,忙就喊了安錦繡一聲。


  袁義只得把白柯長得像安元志的話又咽了回去,跟著安錦繡下了芳華殿門前的台階。


  「你怎麼才來?」安錦繡笑著問齊妃道。


  齊妃看看貼著喜字的芳華殿大門,小聲跟安錦繡道:「就是來做個樣子,我要來那麼早做什麼?我還要跟公主殿下說一聲恭喜嗎?」


  安錦繡望著齊妃搖頭,道:「今天這樣的日子,你就不要說這些話了。」


  齊妃把安錦繡拉到了一旁,說:「我聽說沈如寧那個女人又惹事了?」


  「沒什麼,」安錦繡道:「人我都處置了。」


  齊妃道:「她怎麼就不死心呢?」


  「人不到死,怎麼能死心?」安錦繡笑道:「我先回去了,你說些吉利話就好了。」


  「知道了,」齊妃道:「你當我是沈如寧?」


  安錦繡手指點一下齊妃。


  「你別管我了,」齊妃這會兒又催安錦繡走,說:「你回千秋殿吧,九殿下的事我也聽說了,你還真狠心。」


  「這不是我趕他走的啊,」安錦繡分辨道。


  齊妃又把安錦繡一拉,說道:「讓他去聖上身邊也好,他們皇子除了看母妃的出身,也就是看聖上的心了。」


  「他還小呢,」安錦繡跟齊妃說了一聲。


  齊妃笑著陪安錦繡走到了步輦前,看著安錦繡坐著步輦走了,齊妃才嘆了一口氣。白承意是小,只是史上襁褓中的小兒登基為帝的事也不是沒有過,齊妃就不信安錦繡不知道。


  安錦繡人還沒到千秋殿,韓約就又派了人來。


  袁義走到了這個大內侍衛的跟前,小聲道:「出事了?」


  這個大內侍衛馬上跟袁義耳語了幾句。


  袁義再走到安錦繡的步輦前時,跟步輦旁的千秋殿眾人道:「你們都退下。」


  千秋殿的眾人一起退到了一旁。


  「怎麼了?」安錦繡在步輦上坐直了身體。


  「何海生帶著何炎的兩個兒子想出城,」袁義小聲跟安錦繡道:「被袁威帶著人攔住了,韓約讓他來問問主子,要怎麼辦。」


  「何炎?」安錦繡小聲問袁義道。


  袁義點點頭。


  安錦繡沒想到何炎會選在今天,讓他的兩個兒子逃出城去。


  袁義說:「袁威帶的人沒有何海生帶的人多,將軍讓人去找慶楠了,這兩幫人會不會打起來?」


  「能確定何炎的兩子已經離府了?」安錦繡問道。


  袁義說:「既然袁威把人都堵了,那應該不會有假吧。」


  「讓韓約派人去攔住慶楠,袁威他們可以動手,但慶楠不能動手,」安錦繡手指敲著步輦的扶手,跟袁義說道:「再讓韓約親自去稟報聖上,就說何炎二子已經離府不知去向,讓聖上定奪好了。」


  袁義說:「這個時候去稟報聖上?」


  「何炎如今也不算是朱雀大營的主將了,」安錦繡道:「沒有兵權,在聖上眼裡他不過就是個小角色,不要緊,讓韓約去。」


  袁義又走回到了等在路旁的大內侍衛跟前,小聲耳語了幾句。


  這大內侍衛沖安錦繡這裡躬身行了一禮后,轉身跑走了。


  袁義走回到了安錦繡的身邊,憂心忡忡地道:「少爺大婚的日子,看來想太太平平地過去是不可能了。」


  安錦繡挑一下眉頭,不無抱怨地道:「這個婚是他要的,再不好他能怪誰?」


  安元志這時把新郎官的紅衣穿上身了,跟在屋中伺候的下人們道:「你們都出去吧。」


  下人們如今都怕這個五少爺,安元志發話后,忙都退了出去。


  安元志看看還站在自己跟前的范舟,說:「你怎麼還站在這裡?」


  范舟說:「我也要出去嗎?」


  安元志手指指房門口,說:「你臉比一般人都大?滾蛋。」


  范舟撇撇嘴,說:「少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高興一點嗎?」


  安元志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都扔范舟的頭上了,說:「我不高興還犯法了不成?趕緊給我滾。」


  范舟抱著一堆安元志的衣服,跑了出去。


  卧房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安元志從枕下拿出只剩了半幅的手帕,綉了一半的並蒂蓮花,綉線的顏色有些掉了,看起來更是讓人感覺不成個樣子,但安元志還是靜靜地看了半天。


  今天他要去迎嫁一個女人,這會兒卻又在思念著另一個女人,安元志搖了搖頭,他覺得說到底,自己是個很可笑的人。娶雲妍公主,他有種種的借口,其實這些借口不過是他要爭權奪利的幌子,一如他那時從范紅橋身前轉身離開時的那樣,他要的從來都是功名利祿,所以如今面對著這半朵紅蓮,安元志連說一句對不起的勇氣都沒有。


  上官睿推門走了進來,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後,雖然安元志的動作很快,但上官睿還是看清了被安元志拿在手裡的東西。


  「要走了?」安元志問上官睿。


  「都準備好了,」上官睿道:「今天的天氣不錯。」


  安元志一笑,說:「跟我說天氣,你是沒話跟我說了嗎?」


  上官睿道:「既然決定了的事,你還要再想什麼?」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安元志將手裡的手帕又放在了枕下,道:「日後你就會知道,雲妍這個女人會讓我省多少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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