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後宮無友
頤養天年,這個詞對於安錦繡來說,極具誘惑力。她走到了今天,做不成賢妻良母,跟前世里一樣,玩弄心術,求得不過就是跟上官勇與上官平寧一家人能終有一日相守度日,一個能讓她安心頤養天年的地方,不正是她所求的?
白承英光看安錦繡的臉,看不出安錦繡這會兒是不是高興,是不是滿意他四哥的這份禮來,便問安錦繡道:「安妃娘娘,您有話要我帶給四哥嗎?」
安錦繡把麒麟玉印拿在了手裡,皇子封地的城印是什麼樣子,安錦繡清楚,在確認這城印不是假貨之後,安錦繡跟白承英道:「這禮太重了,我怕我受不起。」
白承英說:「安妃娘娘覺得太重,我四哥還覺得太輕呢。」
「跟六殿下的Xing命相比,這一座城池是算不了什麼,」安錦繡將玉印放進了盒中,低聲說了一句。
白承英說:「安妃娘娘讓安府中人,還是找什麼親信,將這座城收過去好了,日後這座城就是安妃娘娘的了。」
皇子封地,最讓人看重的就是城中的賦稅,這是皇子們最重要的錢袋子,現在白承允竟然把這個東西都舍了出來,安錦繡想到這裡,看著白承英道:「我只是怕我日後,還不了四殿下的這個謝禮。」
白承允說過挾恩圖報的話,所以聽了安錦繡這話,白承英心慌了一下,若是安錦繡也說出挾恩圖報這話,他要拿什麼話回安錦繡?
「替我謝謝四殿下,」安錦繡卻把盒蓋啪地一蓋,說道:「如今聖心基本已定,就看四殿下如何守住這份聖心了。」
白承英看安錦繡收下了這份禮,鬆了一口氣,說:「我四哥還要擔心什麼?」
「現在只是聖心初定,」安錦繡說:「四殿下要擔心的東西還很多。」
白承英說:「比如呢?」
安錦繡用手在桌上空寫了一個軍字。
白承英點頭,說:「我知道了。」
「至於七殿下,」安錦繡看著白承英道:「我覺得四殿下還是應該讓他知道,蔣妃因何自盡。」
「他由我四哥照顧,一定不會對安妃娘娘懷恨在心的,」白承英忙道。
「七殿下的心思,他就是說了,也有可能是假話,若是等他做了向我報仇之事,到了那時,我該找誰評理去?」安錦繡問白承英道。
白承英說:「他有這個膽子?」
安錦繡就說了四個字:「殺母之仇。」
白承英忙把頭一點,說:「我回去后一定跟四哥說,看看該怎麼做。」
安錦繡說:「我已經讓袁義帶著七殿下去見韓約了。」
白承英反應慢了半拍,說:「讓他去見韓約做什麼?」
「那個剌客是在五王府死的,」安錦繡道:「死前還說他跟西江康氏是仇人,我覺得應該讓七殿下知道這事。」
白承英的目光閃了閃,安錦繡的意思他懂了,這是要把白承澤弄成白承瑜的殺母仇人了。「七弟年紀小,」白承英小聲道:「他就是知道仇人是誰,我看他也沒辦法報這個殺母之仇。」
「讓五殿下多一個仇人不好嗎?」安錦繡笑道:「總比讓我做他的仇人強。」
「好,」白承英道:「我明白安妃娘娘的意思了。」
安錦繡把小盒拿在了手裡,起身跟白承英道:「你跟順姐姐再說些話,我就先告辭了。」
白承英起身相送。
走廊里,順嬪看見安錦繡從屋裡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忙道:「方才讓你看笑話了。」
安錦繡指了指順嬪的心口,道:「你的心思我懂。不用送我了,跟六殿下再說說話吧。」
安錦繡走出這個小院后,順嬪才回頭看向白承英。
白承英說:「不要為我擔心,我一定保住自己的命。」
「是我沒用,」順嬪這會兒卻自艾自怨道:「我若是有安妃娘娘一半的本事,也許就能幫到六殿下了。」
「你說這種話做什麼?」白承英走到了順嬪的跟前道。
「那日千秋殿進了剌客,你父皇來了千秋殿,我陪了他一會兒,沒說上幾句話。」
白承英說:「我父皇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我不知道能跟聖上說什麼,」順嬪道:「他不是話不多,這要看他對著誰。」
白承英覺得自己沒法勸解這個母親了。
順嬪苦笑道:「你父皇在千秋殿的小廚房裡吃了一頓飯,是安妃娘娘親手做的。」
白承英接不上順嬪這話。
順嬪說:「這宮裡也就一個安妃,其他的女人沒有這樣的福氣。」
白承英說:「你做的點心不也很好吃嗎?」
順嬪說:「你去吧。」
「你沒事了?」白承英問道。
「你沒事就好,」順嬪趕兒子道:「快走吧,這是千秋殿,你呆久了,讓人說閑話怎麼辦?」
「你到底怎麼了?」白承英往順嬪的跟前又走了一步,「從我來時你就心神不寧,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你跟四殿下在這裡跟安妃見面的事,蔣妃會不會知道了?」順嬪小聲問白承英道:「那個剌客到千秋殿來,袁義都沒有發現他,那,那之前幾次,這個剌客會不會看到你們?」
白承英「嗨」了一聲,跟順嬪小聲笑道:「父皇要是知道了這事,我們不得一起完蛋?還能到了今天還是好好的?你不是自己嚇唬自己了。」
「真的沒事?」順嬪這幾天,為了這個心思,寢食難安。
「沒事,」白承英說:「我們都是白天里來的,那個剌客本事再大,大白天他要怎麼進千秋殿?藏哪兒?」
順嬪聽白承英這麼一說,好一點了。
白承英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低聲跟順嬪道:「若是父皇知道了,你要怎麼做?」
順嬪看著白承英臉色發白。
「你不會……」
「我為了你,什麼事都能做,」順嬪打斷了兒子的話,小聲說道。
這下子輪到白承英發急了,說:「安妃你得罪不起啊!」
「我只要你活著,」順嬪道:「聖上若是知道了你們的事,只能是她安錦繡勾引了你。」
白承英一腳把在自己腳下轉悠的小狗踢到了一邊。
順嬪說:「我對不起安妃娘娘,事後我以死謝罪,來世我給她……」
「你能害到她,才能以死謝罪啊!」白承英跟順嬪急道:「蔣妃這樣的手段都不是她的對手,你能是她的對手嗎?」
順嬪看著院中。
「這事以後不要再說了,」白承英說道。
「現在沒出事最好,」順嬪道「謝謝老天爺。」
「你記住我的話,」白承英小聲跟順嬪道:「日後就是真出了什麼事,我四哥會保她的。」
順嬪看向了白承英。
白承英說:「若是我跟安妃只能保一人,四哥還是會保她。」
順嬪嘴唇哆嗦了兩下。
「所以你在千秋殿,不要為我做任何事,」白承英道。
「為何會這樣?」
白承允將豐城城印交給安錦繡,安錦繡出事,只要把這印一交,白承允與安錦繡就是私相授受,白承允一夕之間便會身敗名裂。兄弟情再好,四王府的妻兒,自己的四哥會不顧嗎?白承英小聲道:「宮外的事你不了解,我也沒辦法說給你聽,母親,你就在這裡安心度日,等著我接你出宮的那一日,不是很好嗎?」
順嬪只怕自己等不到這一天,等來的卻是兒子的死訊。
「我告退了,」白承英道:「有空再來看你。」
「你一定要小心啊!」順嬪叮囑白承英道。
白承英點了一下頭,匆匆地走了。
順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屋中,直接癱坐在了坐椅上。
一個小宮女從走廊下的一處灌木叢里爬了出來。
小狗大叫了起來。
「回來,」順嬪在屋中喊。
小宮女貓著腰往外跑。
小狗一路追著小宮女跑,只是到了院門之後,小東西不敢再跑了。
順嬪出了屋再看時,院中空蕩蕩的,只有她的小狗趴在院門那裡,「快回來,」順嬪喚狗道。
小狗又跑回到了順嬪的身邊,順嬪將狗抱了起來,摸了摸狗肚子,說:「方才六殿下有沒有踢疼你?」
小狗伸舌頭舔舔順嬪的手。
順嬪突然就抱著狗,跪坐在走廊里哭了起來。
小宮女在小花廳里見到了安錦繡,把順嬪跟白承英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跟安錦繡學說了一遍。
安錦繡聽了之後,沒什麼反應。
小宮女說:「主子,你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起這種心思?」
「小丫頭,」安錦繡在這小宮女的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說:「她不是什麼也沒做嗎?」
小宮女說:「她就不該起壞心思!」
「回去伺候她吧,」安錦繡說:「就當你什麼也不知道。」
「奴婢知道了,」小宮女還有些忿忿不平的樣子,但還是點頭道。
「那怎麼還站著?」安錦繡望著這小宮女笑,「還想我再賞你點什麼?」
小宮女忙轉身往外跑,說:「主子再賞我,讓紫鴛姑姑知道了,她一定罵死我!」
小宮女跑出去后,安錦繡又扭頭看放在她手邊上的印盒。
袁義這時走路不出聲地進了小花廳。
安錦繡直到看到袁義投在地上,先袁義本人幾步到了她跟前的影子后,才發覺袁義回來了。
「韓約把事情都跟七殿下說了,」袁義跟安錦繡說:「我看他有七成信。」
「六殿下來過了,」安錦繡小聲道:「他會把這事跟四殿下說的。」
「四殿下再跟他說說,我看七殿下差不多應該就信了,」袁義說道。
安錦繡點點頭,讓袁義看桌上的印盒,說:「你今天晚上還要再辛苦一趟,把這個東西送出宮去,務必要交到將軍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