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夜搜東宮
安錦繡走進東宮的大門之後,已經由潔美人被抬為潔側妃的吉氏帶著幾個太子的側妃,站在門內迎安錦繡。
安錦繡看了這個太子寵愛的女人一眼,深更半夜了,東宮裡還有一個女人剛剛滑了胎,這個代安錦顏掌管太子內宅的女子,卻還是把自己打扮的嬌艷,站在燈下,就是安錦繡看著,這個潔側妃也是一個嬌滴滴,含苞待放的小美人,哪裡像是個已婚的婦人?
「吉氏見過安妃娘娘,」潔側妃帶著東宮的女人們,給安錦繡行禮。
「免了吧,」安錦繡說道:「那個張氏側妃住在哪裡?」
潔側妃本還想著自己如今總管著東宮,這位安妃娘娘見到她后,總要與自己攀談幾句,沒想到安錦繡上來一句客套話沒有,張嘴就問張氏。潔側妃面上有點難看,但很快就迴轉過臉色來,跟安錦繡道:「安妃娘娘,妾身帶您過去。」
安錦繡說:「帶路吧。」
全福這時說:「娘娘,從這裡到張側妃那裡路有點遠,您還是坐步輦過去吧。」
潔側妃一個眼刀就甩到了全福的身上,太子如今失勢了,連奴才都敢作賤了,安錦繡一個後宮嬪妃,敢在東宮裡坐著步輦行走?
全福也不看潔側妃,說:「娘娘在御書房那裡都是坐著步輦的。」
潔側妃一口氣堵在了心裡,上不去,也下不來,真正是憋得她難受。
安錦繡把潔側妃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這個女人以前是個謹小慎微的Xing子,沒想到身份漲了之後,這Xing子也變了。
兩個小太監把步輦抬到了安錦繡的身旁。
安錦繡揮了揮手,說:「算了,東宮有東宮的規矩,我們還是知禮識趣一些的好。」
潔側妃聽著安錦繡的話音不對,抬頭看了安錦繡一眼,跟安錦繡的目光對上之後,安錦繡的雙眼平靜無波,幽深不見底的深潭一般,潔側妃心裡突然就有些打鼓了。都說安妃是硬被世宗寵出來的不中用的花瓶,不過今天見了,這個女人可不像是一個只能看的花瓶。
「吉氏,你帶路吧,」安錦繡看潔側妃跟自己對視一眼后就低了頭,心裡對這個潔側妃的本事大概也能了解了,說道:「我們要一起站在這裡淋雨嗎?」
潔側妃忙就道:「安妃娘娘,請。」
一行人順著一條橫貫了東宮的游廊,走過了無數間門窗緊閉,無聲也無光的宮室,最後在一間隱隱能聽見女子痛哭聲的宮室前停了下來。
站在門外的幾個太醫看見安錦繡到了自己的面前後,忙就給安錦繡行禮。
安錦繡受了這些太醫的禮后,說道:「張側妃怎麼會滑胎的?」
一個太監站了出來,跟安錦繡說起了張側妃的病情,說的話跟東宮那個管事太監,之前告訴安錦繡的一樣,就是孩子懷上的月份還小,才兩月的身孕,胎沒坐穩,滑胎是常事。
安錦繡說:「聽你這麼說,是張側妃沒有照顧好自己了?」
潔側妃道:「安妃娘娘,張妹妹一向是個好動的,懷了孩子也要到處走動,妾身勸了,也勸不住她。」
好容易懷上太子的種后,會有哪個女人不小心自己的肚子的?還到處走動?安錦繡看了潔側妃一眼,當她是傻子嗎?
「安妃娘娘,」太醫躬著身跟安錦繡道:「下官無能,沒能保住太子殿下的子嗣。」
張氏是怎麼滑胎的,其實安錦繡一點也不關心,她現在只關心安錦顏,安錦顏最近若是有了動作,難不成不是針對她,而是想對付懷了太子孩子的張氏?
張氏可能是聽到了屋外的說話聲,哭聲聽起來更加的悲切了。
安錦繡跟太醫道:「你跟我說實話,只是多走動了一些,孩子就能掉了?在民間,婦人懷了胎還在田間勞作,那農家是不是都不要生孩子了?」
太醫被安錦繡說的臉色難堪,安錦繡這麼說就是不信他的話了。
潔側妃又開口道:「安妃娘娘……」
「你是太醫嗎?」安錦繡這一回沒讓潔側妃再把話說完了,道:「你能答我的問話?」
潔側妃被安錦繡弄了一個沒臉,心裡來火,但到底不敢跟安錦繡頂嘴,把頭低下了。
另幾位太子的側妃,看安錦繡發作潔側妃,心裡就都高興了,只是臉上不敢把這份高興流露出來。
幾個太醫里看著最年輕的一個,這時跟安錦繡開口道:「安妃娘娘,據下官看,張側妃可能是用了什麼大涼之物,這才滑胎的。」
「你不要胡說!」方才跟安錦繡回話的太醫,回頭就訓這年輕人道:「你才入太醫院幾天?讓你跟來學醫,你能知道些什麼?」
「大涼之物,」安錦繡卻問這年輕太醫道:「你能肯定?」
年輕太醫明顯是猶豫了。
「能進太醫院,醫術就不會差,」安錦繡看著這太醫道:「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太醫忙道:「回安妃娘娘的話,下官張濟。」
「你也姓張,」安錦繡看著虛掩著的宮室門,小聲說了一句:「還真是巧了。」
張濟忙跟安錦繡道:「安妃娘娘,下官與張氏側妃並不是同族。」
「我知道,」安錦繡道:「你再進去給她診一次脈吧,這一回你一個人去。」
另幾位太醫低著頭,臉色都難看,只是沒敢說話。在宮裡當差,安錦繡能不能得罪,他們心中都明白。
張濟忙就領命道:「下官遵命。」
安錦繡帶著自己的人,跟在張濟的身後,一起進了宮室。
「側妃,」有伺候張氏側妃的宮人跟還在床上痛哭的張氏道:「安妃娘娘來看你了。」
張氏哭哭啼啼地要從床上下來給安錦繡行禮。
安錦繡走到了床榻前,伸手把張氏一按,道:「你就好好躺著吧,把身子養養好,孩子日後還會有的。」
「安妃娘娘,」張氏第一次見到安錦繡,這會兒卻覺得安錦繡是能為自己伸冤的人,跟安錦繡哭道:「妾身委屈。」
安錦繡拍了拍張氏的手,跟一旁的張濟道:「張大人,你再來替她診一回脈。」
張濟應聲走到了床榻前。
張氏狐疑又緊張地看著安錦繡。
「總要知道這孩子是怎麼沒的啊,」安錦繡小聲跟張氏道:「不然再有下次,你怎麼辦?」
張氏身子一顫,慌忙就把手伸給了張濟。
這時屋外傳來了一個太監的喊聲:「聖上駕到!」
安錦繡又輕輕拍了拍張氏的手后,帶著人又走出了這間宮室。
世宗的步輦這時停在了屋檐下,白承允將自己的父皇從步輦上扶了下來。
安錦繡出了宮室,走到了世宗的跟前,要行禮時,被世宗拉了一下手,道:「免禮吧,這裡怎麼樣了?」
安錦繡道:「聖上,太醫們的說法不一樣,臣妾正讓太醫張濟給張側妃再診一回脈呢。」
世宗一眼掃向站在宮室門前的幾個太醫。
幾個太醫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世宗到了之後,潔側妃就帶著太子的側妃們,退到了宮室右邊的走廊里去了,這會兒站在張氏宮室門前的,除了伺候張氏的兩個宮人外,沒有一個東宮的人了。
世宗坐在了檐下的欄杆上,小聲跟安錦繡道:「朕就是怕你多事,沒想到還是來遲了一步。」
安錦繡說:「臣妾多事?」
世宗沖安錦繡搖頭,道:「這種事你怎麼能查得清楚?那個張濟是不是剛入太醫院的?」
安錦繡說:「臣妾看他年紀不大。」
世宗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安錦繡說:「聖上,臣妾做錯事了?」
世宗看安錦繡一副做錯了事的害怕模樣,只得道:「算了,查就查吧,東宮這幫人,關起來了,還不安生!」
太子這時由一個小太監扶著,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白承允一看太子走路的樣子,忙就緊走了幾步,扶住了太子,小聲提醒太子道:「太子殿下,父皇來了,你快給父皇見禮啊。」
太子在世宗的面前站了下來,卻不行禮,看著醉眼迷糊地跟世宗道:「你是父皇?」
「太子殿下!」白承允把太子來回晃晃了,想把太子晃醒。
「父皇怎麼會來看我呢?」太子跟白承允道:「你們這些人又是騙我,眼裡還有我這個太子嗎?」
世宗這時冷哼了一聲,跟白承允道:「你不用扶著他了。」
白承允說:「父皇,太子殿下這是喝醉了。」
「朕的鼻子還沒壞,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世宗冷道:「你把手鬆開。」
白承允只得鬆開了手。
太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語道:「好啊,又死了一個,我輩子還得再死幾個兒子才算完?沒完沒了,沒完沒了了。」
世宗看著太子衣冠不整,鬍子拉渣,街頭醉漢一樣的模樣,心裡說難過也談不上,就是感覺呼吸艱難。這個兒子他曾經那麼用心的栽培過,沒想到最後還是養廢了!
「聖上,」安錦繡這時小聲跟世宗道:「臣妾還是迴避吧。」
兩個成年的兒子都在場,世宗是不想再讓安錦繡站在自己的身旁了,點頭道:「你去吧。」
安錦繡說:「聖上,臣妾聽說太子妃近日開始禮佛了,臣妾去偷偷看她一眼,不讓她瞧見臣妾,行嗎?」
偷偷這個用詞,讓世宗又是嘆氣,道:「你還想著她做什麼?」
安錦繡抿了抿嘴唇,說:「就是想去看看。」
「去吧,」世宗看不得安錦繡這種樣子,說:「看一眼就回御書房去,朕處置完這邊的事,就回去找你。」
「臣妾遵旨,」安錦繡沖世宗一蹲身。
張濟這時從宮室里走了出來,直接走到了世宗的跟前一跪。
看見張濟出來,安錦繡又不好走了,只得又站下來等張濟說話。
世宗道:「你診出什麼來了?」
張濟說:「聖上,臣真的診出張側妃用過大涼之物。」
「那就搜吧,」世宗道:「吉和,帶人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