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甜棗
齊妃與安錦繡說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的話后,才被安錦繡送出了千秋殿,來的時候憂心忡忡,走的時候倒是心安理得了。
安錦繡送走了齊妃,再回小花廳之後,在齊妃面前還能掛著笑容的臉陰沉了下來,跟跟進來的紫鴛道:「你去找一下韓約。」
「又要我去找他?」紫鴛不樂意道。
安錦繡說:「我不是讓你找他談情說愛的。」
紫鴛看看安錦繡的神情,小聲說:「又出事了?」
「讓韓約派個親信去朱雀大營找慶楠,」安錦繡道:「請慶楠派人跟著白登出城去尋五殿下,見到五殿下之後,就跟他說,白登在宮門前說他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京的話,聖上已經知道了,讓他自己看著辦。」
紫鴛望著安錦繡發獃。
安錦繡說:「還有,讓慶楠要派一個他信得過的人,這事不能讓旁人知道。」
紫鴛說:「主子,你這是,這是又要幫五殿下了?」
安錦繡說:「我有我的打算,一時半刻跟你說不清。」打了白承澤幾記重重的悶棍之後,總要給一個甜棗才行,這樣才能讓白承澤回京之後,找不到她安錦繡的頭上來。
紫鴛說:「那這事讓韓約派個人去辦不就行了?幹嘛要去找慶楠?」
安錦繡說:「現在盯著韓約的人多,這事還是由慶楠去做的好。」
「慶將軍能幫主子這個忙嗎?」紫鴛擔心道:「他又不知道主子是誰。」
「他不知道我是誰,可是將軍臨走前,一定會拜託他照看我的,」安錦繡說:「你把我方才的話,再跟我說一遍。」
「主子你還怕我記不住?」
「你的腦子我現在信不過。」
紫鴛只得把安錦繡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安錦繡聽紫鴛說的沒出差錯,嗯了一聲,說:「你讓韓約轉告慶楠,在見到五殿下之前,不要驚動白登。」
「知道了,」紫鴛說:「主子你還有吩咐嗎?」
「我哪裡敢吩咐你啊,」安錦繡沖紫鴛一抱拳,說:「勞煩紫鴛小姐了。」
「又哄我,」紫鴛白了安錦繡一眼,轉身要跑,卻又想起了什麼,問安錦繡道:「那個白登還在城裡嗎?他要是已經出城了怎麼辦?慶將軍那裡再派人也追不上他了啊。」
「他在宮門前那會兒,天色已晚,」安錦繡說:「等他再回府,城門就關了,讓慶楠連夜派人,就等在四城門口,明日一早,白登一定會出城尋他的主子去。」
紫鴛這才沖安錦繡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安錦繡在紫鴛走了之後,扭頭看窗外,雨勢還是未減,窗外園中的花木在大雨中東倒西歪,冬天本就是草木凋零的時節,大雨這麼一下,更讓人覺得這些花草樹木在垂死掙扎,沒了生機。
紫鴛一路帶著小心地跑到了韓約休息的屋裡。
韓約這會兒洗完了澡,手裡拿著一個白面饅頭吃著,雙腿還泡在一盆熱水裡。
紫鴛一看韓約的這個樣子,就好笑道:「你怎麼這樣?洗腳還吃東西?」
韓約看見紫鴛跑進來了,也不動彈,說:「正好我想喝水呢,去給我倒杯水。」
紫鴛說:「自己倒。」
韓約說:「你沒看水裡泡著花椒嗎?今天淋了雨,我這是在泡腳驅寒呢。」
「身子不舒服了?」紫鴛走到了窗下的茶几旁。
「就是怕會生病,才泡泡的,」韓約說:「我現在可不敢倒下。」
紫鴛拿起放在小爐子上熱著的小銅壺,給韓約倒了一杯熱水,送到了韓約的跟前。
「我手臟,」韓約說:「伺候我一回吧,紫鴛姑姑?」
「事兒多!」紫鴛嘴裡罵著,手上還是把茶杯送到了韓約的嘴邊,喂韓約喝了幾口水,再看看韓約手上的饅頭,說:「你晚上就吃這個?」
「宮裡哪有人為我們這些人準備飯呢?」韓約嘆道:「這一回知道我的日子也過得不好了吧?」
紫鴛撇撇嘴,說:「主子有事讓你去辦。」
「什麼事?」韓約本來還能再逗紫鴛幾句,聽紫鴛這麼一說,正經了起來。
紫鴛把安錦繡的話跟韓約說了一遍,叮囑韓約道:「千萬別把話傳錯了啊。」
「主子這是想兩邊都占著好啊,」韓約說道:「知道了,我這就讓人去辦。」
「那我走了,」紫鴛把茶杯放到了韓約坐著的床邊上,扭頭就要走。
「等一下,」韓約說:「我手巾忘拿了,你再替我拿一下吧。」
紫鴛看看韓約泡在水裡的腳,走到了韓約指著的地方,突然反應過來,沖著韓約道:「你讓我給你拿洗腳布?!」
韓約說:「反應過來了?怎麼突然變聰明了?」
「混蛋!」紫鴛跺腳罵了韓約一聲后,推開虛掩著的門就跑了出去。
韓約在屋裡傻笑了一會兒,反正每回把紫鴛逗得跳腳之後,他就能高興一陣子,這要是說出去,旁人又要說他韓約是個腦子不正常的,可是韓約就是能樂此不疲。
慶楠這個時候在朱雀大營里,已經是朱雀大營主將何炎的得利副將之一了。在自己住著的營房裡,見到韓約派來的人後,慶楠一時半刻還反應不過來。他在朱雀大營里呆著,這麼長時間了,從他聽到的消息里,帝宮裡的主子們一直都是斗得厲害,只是安妃娘娘一直也沒有找過他,這讓慶楠都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大哥那日那麼鄭重其事的交待,其實只是隨嘴一說,就沒指望他當真。
韓約派來的親信看看慶楠的樣子,沒敢把要說的話說出來,跟慶楠說:「慶將軍,您有聽到在下的話嗎?」
慶楠背著手,在這位的面前來回走了兩步,說:「既然是千秋殿吩咐下來的事情,你說,我聽著。」
「那您?」
「嗯,」慶楠說:「那位主子的事情,我一定能替她做到。」
來人這才把韓約要他帶的話,一五一十地跟慶楠說了一遍。
慶楠聽完之後,覺得這不是什麼難辦的事,跟來人大手一揮道:「這事不難辦,你回去跟韓大人說,我知道了,這就派人去辦。」
來人說:「還請將軍做這事時,務必小心,不要讓人盯上了。」
慶楠從兜里拿了賞錢給來人,笑道:「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一定不會誤了那位主子的事的。」
來人謝了慶楠的賞后,急匆匆地走了。
慶楠不敢耽擱,在韓約派來的人走了后,就叫了四個自己從衛國軍帶到朱雀大營的親信來,把事情交待了一遍,說:「你們四個就分守在四個城門口,那個叫白登的太監出了城后,你們就偷偷跟上去,別讓他發現了。」
四個人一起點頭。
慶楠說:「知道這個太監長什麼樣嗎?」
一個校尉說:「五王府里的大管家,京城裡的人誰不認識他?」
慶楠說:「***,老子以前就不認識他。」
這校尉說:「以前將軍你不是還沒混到這一步嗎?」
「都滾吧,」慶楠說:「難得有人請我幫忙,你們不管是誰跟了這個太監,都不能把事情辦砸了,否則我就沒臉見人了。」
四個親信對於慶楠的話不敢兒戲,領了命后,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把身上的軍裝一脫,換了身平常的衣服,出了朱雀大營,分頭往四個城門去了。
慶楠坐在房間里喝悶酒,想著上官勇和衛國軍里的那些兄弟,他聽說了這幫人在江南大勝的消息,就是不知道這幫人什麼時候能回來。
第二天天色剛亮,京都城四城的城門還沒開,白登就已經等在了南城門下,等城門開了后,便一馬當先第一個出了城門。
守在南門的這個校尉,忙也打馬跟在了白登的身後。
白登這會兒是心急火燎,白承澤因為受傷,這段日子身體不好,白登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得知沈妃被貶,他們兄妹三人都被改了玉碟之後,能不能受的住。
白登騎著的是五王府里養的好馬,這就苦了跟在他身後的校尉,不敢跟得太近怕被白登發現,騎著的馬還不如白登的快。所幸白登沒被白承澤帶著在軍中歷練過,騎著的馬雖然足以日行六百里,但他人受不了,每兩三個時辰后就要歇一下,這才讓跟在他身後的這位校尉沒跟丟了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離了京都城跑了一天一夜之後,到了京都城六百餘裡外的三塔寺。
白登進了寺門,就有伺候在白承澤身邊的人迎了上來,驚訝道:「白總管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白登喘著粗氣說:「我看到你們留在寺外的標記了,爺呢?我有急事要見他。」
這侍衛說:「爺病了,這會兒正在客房休息。」
白登忙問道:「爺的傷勢加重了?」
「宮裡的事,爺知道了,」這侍衛小聲道:「這事我們剛到這裡,就聽來寺里上香的香客說了,爺當時就不好了。」
白登搖頭,說:「你帶我去見爺吧。」
白承澤這會兒躺在三塔寺最好的一間客房裡,沈家無救的事情,他有心理準備,只是沈妃被貶為了嬪,他與白承路被記到了齊妃的名下,這兩件事讓白承澤再堅強的心智也接受不了。當著那幾名香客的面,他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走到無人之處,一口血吐出,傷口隨即也崩裂了,竟是讓他一下子卧床不起了。
白登進到客房后,喊了白承澤一聲爺后,就哭開了。
白承澤無力道:「哭什麼?我死了?」
白登說:「爺,怎麼會出這種事呢?」
白承澤也很想知道,他只是去了一趟江南,無功而返不說,他的處境怎麼會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