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疑心病

  「六殿下,」聽了白承英的話后,安元志沉著臉問白承英道:「您這是在說安元志會欺君嗎?六殿下,末將什麼都還沒做,您不能就安一個死罪在末將的頭上吧?」


  白承英心急的一句話說出來后,自己已經在後悔了,安元志是個難纏的,自己這樣一說,就是給安元志再把這事鬧大的機會。「我只是不放心,」白承英看著安元志道:「你也不要多心,心中沒鬼,元志你怎麼會怕我的話?」


  安元志說:「不放心?末將有什麼可讓六殿下不放心的?」


  「元志!」上官勇沖著安元志搖了搖頭。


  安元志是雲妍公主未來的夫婿,就連在御書房裡伺候的太監們都覺得,安元志是要向著五皇子白承澤的。


  「元志你去辦差吧,」世宗卻是沖安元志揮揮手,道:「朕只要你做到一點,不可循私。」


  「臣遵旨,」安元志扭頭,衝上官勇吐了半截舌頭出來,然後就退了出去。


  世宗看著安元志退出去了,便看著蘇養直道:「你還不去大理寺?」


  蘇養直就覺得自己現在手捧著一個燙手的山芋,丟都丟不掉,跟世宗也說了一聲臣遵旨后,低頭退了出去。


  「安元志!」蘇養直這裡剛退出去,御書房裡的君臣就聽見外面傳來了白承舟的怒吼聲。


  「大殿下,」安元志的聲音隨後就傳了進來,這聲音里竟然還帶著驚慌。


  就在御書房裡的君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御書房外面已經是人聲吵雜了,叫的,喊的,還有求的,什麼樣的聲音都有,混在一起,讓御書房裡的君臣們,也聽不出來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這個小畜生!」最後白承舟的聲音石破驚天,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大殿下,不可啊!」蘇養直的聲音里全是哀求的意味。


  「你要在聖上的眼前殺了我?!」安元志的聲音里就全是難以置信了。


  「小畜生!」白承舟的聲音這個時候聽著已經瘋狂。


  「抬朕出去看看,」世宗拍著御書案跟左右的太監道:「朕要看看這些混帳在做什麼?!」


  吉和忙帶著幾個太監上前,將世宗先抬到了抬椅上,然後抬起抬椅,抬著世宗往外走。


  白承英出了一頭的大汗,這個時候心裡焦急之下,也不知道用手擦擦了。


  上官勇跟在了世宗的身後,他不用出去看,也知道安元志出去后,一定又撩撥白承舟去了,安元志今天不把白承舟弄到當著世宗的面殺人,是不會收手了。


  御書房外,白承舟雙手揪著安元志的衣領,要不是蘇養直死死拽著,他這會兒可能已經把安元志給掐死了。安元志的手在往下扒白承舟的手,可是看著力氣不行,根本也扒拉不開白承舟的手,臉色發著青,張大了嘴喘氣,可能也就只剩一口氣了。


  「白承舟!」世宗看到這一幕,肺都要氣炸了,怒喝了一聲道:「你想幹什麼?!」


  「我今天一定要殺了這個小畜生!」白承舟這會兒眼裡已經看不到世宗了,他現在就剩下一門心思,就是要殺了安元志。


  「大殿下,大殿下您鬆手吧,」蘇養直一個勁地勸白承舟鬆手,可是他不敢跟白承舟動粗,只能是拽著白承舟的雙手不撒手。


  安元志這會兒被白承舟揪著,背對著世宗一行人,也不怕世宗看到他的神情,氣都喘不上來了,可是望著白承舟的眼神仍是輕蔑。


  「我弄死你!」安元志越是這樣,白承舟的理智就越是回不來。


  「拉開他!」世宗對御書房外的大內侍衛們道。


  七八個大內侍衛上前,一起幫著蘇養直拉白承舟。


  白承舟對著這七八個大內侍衛,連踢帶踹,不讓這幫人碰他。


  「大哥!」白承英喊的這一嗓子都破音了。


  「我弄死他,然後我給他償命!」白承舟喊了一句。


  「拉不開,就把他的手給朕砍了!」世宗怒道:「蘇養直,你連這點本事也沒有?!」


  上官勇正要上前的腳又收了回來。


  蘇養直聽世宗這麼一喊,手上用上了真功夫,跟三個大內侍衛一起,硬是拉開了白承舟。


  安元志跌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喉嚨咳了起來。


  「聖上,臣去看看他,」上官勇忙就跟世宗說道。


  世宗把頭點了點。


  「父皇!」白承舟被蘇養直架在手上了,還跟世宗喊道:「你讓安元志這個小畜生去搜潘府?他去搜了潘府,潘府上下百十口人還活嗎?!父皇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當著眾人的面,被自己的兒子這麼說,世宗的臉面被白承舟扒了一個乾淨,「打,」世宗手指著白承舟道:「朕只當沒有這個兒子!打!」


  「父皇!」白承英跪在世宗的面前道:「大哥只是一時情急,您也知道大哥與大嫂向來夫妻情深啊,父皇!」


  世宗用手帕捂了嘴悶咳了起來,夫妻情深,所以這個兒子的心裡就只有自己的媳婦,忘了自己是白氏的皇子了?「打!」世宗的嘴裡泛著血腥味,道:「朕就在這裡看著,給朕打!」


  大內侍衛們不敢不聽世宗的話,將白承舟按在了地上,舉起刑棍就打。


  「用點勁!」世宗看著白承舟挨上打了,還是不滿意,跟行刑的大內侍衛們道:「這點力氣都沒有,你們就不用在朕這裡當差了!」


  「大哥,」白承英看世宗這裡說不通了,掉臉又求白承舟道:「你就跟父皇認個錯吧。」


  白承舟這會兒很硬氣,挨著打,還是跟世宗喊道:「我能說什麼?只有白承澤才是他的兒子!」


  「打!」世宗也不跟白承舟對吼了,聲音很冷地跟大內侍衛們道:「朕不說停,你們就不準停!」


  「聖上,」安元志這時跪在地上跟世宗道:「臣……」


  「他有沒有傷到你?」世宗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搖了搖頭,說:「大殿下對臣手下留情了。」


  「小畜生,你給我等著!」白承舟這個時候身下的衣褲已經見血了,卻還是惡狠狠地跟安元志喊道。


  世宗像是沒聽到白承舟的罵聲一樣,跟安元志說:「那你就去辦差吧。」


  「臣遵旨,」安元志給世宗磕了一個頭,被上官勇從地上扶起來后,就往御書房的高台下走去。


  「父皇,」白承英看白承舟自己是勸不了了,想想,還是想在世宗這裡再試試看。


  世宗卻道:「你也很久沒有見過你的母妃了,去給她請個安吧。」


  白承英的生母身份低微,只是一個宮婢出身,生下皇子后,一直以來也只是一個嬪的身份,在宮裡也說不上話,住在魏妃的雯霞殿里,整日里不聲不響的,要不是生下了白承英這個皇子,宮裡可能都沒人記得後宮里,還有這麼一位生過兒子的女人呢。


  白承英如今被記在魏妃的名下,往日里就是進宮請安,也只能見魏妃,生養了他的那個女人,沒有世宗的點頭,白承英是一面也見不到的。今天世宗突然說讓他去給母妃請安,白承英不知為何,就是覺得世宗在跟他說,讓他去見見他的生母。


  「不想見?」世宗看白承英愣在那裡不說話,便道:「生你養你的那個人,你是真不想見了?」


  白承英回頭再看白承舟。


  「不去見,你就給朕滾出宮去!」世宗看白承英這樣,馬上就又沖白承英發了火。


  「老六,你走!」白承舟這時也喊了一句。


  白承英給世宗磕了三個頭,起身告退了。


  安元志快要出宮門的時候,被身後追上來的袁義叫住了。


  「你跟我來,」袁義小心地看著四周,沖安元志招了招手。


  安元志跟著袁義鑽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跟袁義一起又把周圍打量了一下后,確定無人了,才跟袁義說:「我姐知道我進宮來了?」


  袁義說:「主子說了,你去查潘府就好好查,最後最好什麼也沒查出來。」


  「什麼?」安元志馬上就急道:「這麼好的機會,我姐還不讓我整死潘正伯?沒了這個鎮南將軍,我看那個大皇子還怎麼到處亂咬!」


  袁義說:「主子說了,你要是查出些什麼來,聖上反而不會相信潘正伯有問題了。」


  「什麼意思?」


  「什麼都沒查出來,說明潘正伯這人把事情藏得很深,心境如此險惡之人,聖上就一定不會再留。」


  安元志想了想袁義的話,說:「我不懂我姐的意思,沒有證據,聖上還怎麼定潘正伯的罪?」


  袁義說:「我也不懂,不過主子說讓聖上起疑,比讓聖上看到罪證更有用,這樣站在潘正伯身後的大殿下,他的日子就要難過了。」


  安元志悶頭又想了一會兒,然後一笑,說:「得了疑心病的人,看誰都像壞人,聖上誰都不信的時候,我們的日子是不是就更好過了?」


  袁義說:「我不明白。」


  「反正最能讓聖上生疑的那幾個人里,怎麼排也排不到我姐和我們這些人啊,」安元志拍一下袁義的肩膀,「我走了,跟我姐說,我知道了。」


  袁義說:「你慢走。」


  「哦,」安元志說:「跟我姐說,小睿子帶著平寧先行一步了,有六個高手護著,就是袁義你以前的六個兄弟,他們不會出事的,讓我姐放心。」


  袁義這時才多問了一句:「出了這事,你們明天還能帶兵離京嗎?」


  「來得及,」安元志說:「一天的工夫呢,一個潘正伯,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


  袁義又往安元志的身前走了幾步,說:「你的脖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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