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賢王欠揍不是一兩天
第359章:賢王欠揍不是一兩天
蘇靜將視線收了回來,看向那姑娘,隨後眼眸流轉令人看愣了眼,笑道:「對不住,我等人,一個人不聽曲兒,若是一會兒她來了想聽的話,我再叫你。」
姑娘再福一福禮,抱著琵琶走開了。
再等了一陣,換了一壺熱茶。有人不走正門,偏偏往窗戶里鑽進來。歸已進來的時候,和他主子一樣的黑衣服上都沾了點點白雪,他拂也不拂一下,跟塊木頭似的站在蘇靜桌邊。
蘇靜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這樣的事情又不是頭一次發生。蘇靜只抿了一口熱茶,眯著眼睛打量歸已,道:「是你主子讓你來的?」
歸已木訥道:「王爺英明。主子想讓我過來告訴王爺,二小姐暫時不會來這裡了,外面天冷,王爺還是早早回吧。」
蘇靜臉上懶洋洋的表情未有什麼變化,他翻起一個茶杯,給添了又一杯熱茶,放到了對面,示意歸已:「坐。」
歸已楞站著不動。
蘇靜語氣閑散道:「既然阿宋這一時半刻不會來了,外面天又冷,這裡說書先生的書說得又好,你不妨坐下來陪我喝杯熱茶。」
歸已僵持了片刻,利落地在蘇靜對面坐下,道:「王爺好興緻。」
蘇靜手指在桌面上閑適地叩了叩,眯眼道:「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著急又有什麼用呢?」他看向對面的歸已,莞爾又道,「你這當差的也夠辛苦的,大雪天里冒著風雪飛檐走壁,就不怕腳滑嗎?」
歸已回答:「不怕,我輕功底子好。」
蘇靜又招來先前那個抱著琵琶的姑娘,對她說道:「我等的客人到了,你現在便彈首曲子來聽聽吧。」於是姑娘在旁邊桌落座下來,不一會兒,清泠的琴音就溢了出來。
蘇靜繼續支著下巴斜歪著頭,閉上眼睛很享受傾聽的樣子,手指時不時輕輕敲擊以和節拍。
歸已看著他這副紈絝的樣子,不知怎的,頓時就有些來氣,道:「主子讓我來告知賢王二小姐暫時不會來,就說明了二小姐此時此刻在主子那裡,賢王一點兒也不介意嗎?」
蘇靜揚了揚眉梢,似乎聽到了新鮮的內容,睜開眼來,好笑道:「怎麼,你難道覺得我應該介意嗎?歸大統領,聽你這語氣,你是在為我抱不平還是在為你家主子抱不平啊?」
歸已神色稍愣,悶悶道:「我是在為二小姐抱不平。」
結果蘇靜像發現新鮮事一樣,從座椅上正了正身,伸出手指勾了勾自己的耳朵,驚奇道:「你說什麼?我沒有聽錯吧,忠心護短的歸大統領不幫著自己的主子,居然幫個外人說話。」
歸已一看蘇靜那誇張的表情,道:「我不是一天兩天覺得賢王欠揍,相信二小姐也深有同感。」
「嘖嘖嘖」,蘇靜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這才跟我們阿青把婚期一定下,就已經跟阿青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不枉你家主子苦心栽培你這麼多年,不知道他會不會哭死。」
「……還請賢王留點口德。」
蘇靜笑得十分欠揍,說道:「你馬上就要卸下大統領的職務了,你說我不趁機多說你兩句,以後可不就沒有機會了么,我留口德來幹什麼用,能吃么?你這塊木頭,我原以為是塊千年沉鐵木,唔,沒想到Chun天一來,還是會生根發芽的嘛。」歸已臉色真有些像蘇靜說的沉鐵木,蘇靜話鋒一轉,問,「說書先生說的書精彩不精彩?還有這姑娘彈奏的小曲兒好聽不好聽?」
歸已一口茶沒喝,硬生生站起來,道:「這些還是留給賢王慢慢欣賞吧,我該帶的話已經帶到,這就告辭。」他說著就要轉身。
蘇靜手裡繼續轉動著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可以走,你儘管走,等改明兒我見到了阿宋,就在她耳邊好好嘮叨你兩句,阿宋護短也是出了名的吧,她現在可順著我,回頭就會嘮叨給阿青聽,信不信你就要遭殃了?」
啐,真不要臉。
歸已回過頭去,抿唇看著他:「你想怎麼樣?」
蘇靜笑得臉都快爛了,得意洋洋地指著對面的座位:「坐下,聽聽說書,聽聽小曲兒,陪我說說話。」
歸已十分不情願地坐下。蘇靜又繼續道:「你這副棺材臉,估計也就只有阿青會喜歡看了。你可別這樣對著我,以後見了我還得叫我一聲姐夫。」
歸已:「……」
蘇靜:「說書的說得精彩不精彩?姑娘的小曲兒彈得動聽不動聽?」
歸已忍了又忍:「一般精彩,一般動聽。」
蘇靜又苦口婆心道:「以後你不再是大統領了,不同時時刻刻都警惕著,成親以後呢,適當的放鬆放鬆,要學會多享受,日子才能過得滋潤。」
實際上說書的大概說了什麼內容歸已根本沒聽,姑娘彈的曲子動不動聽他也無心去鑒賞,他只覺得眼前的蘇靜無恥到不行,他很想把這貨拖出去揍一頓。
但是,他不能。
歸已終於忍受不了了,反唇相譏道:「王爺還是不要說我了,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現在主子正和二小姐在一起,只要他想挽留二小姐,必然有他的辦法,王爺做的這些所有美夢就會成為泡影了。」
蘇靜一點也不慌張,道:「那倒不盡然。只要阿宋不願,你主子勉強不了她。」
歸已道:「你怎知二小姐就不願。」
蘇靜眨了眨桃花眼,道:「我憑什麼告訴你。」
歸已:「……不說算了,告辭了。」歸已氣得一句話一個字都不想再和蘇靜多說,徑直翻了窗戶就給跳出去了。
蘇靜趴去窗戶邊看見他穩穩落地,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腳印。
蘇靜又重新癱回椅子里,閉上眼睛養身,百無聊賴地聽了一會兒曲子以後,放了一錠銀子在姑娘手邊,溫溫道:「不用彈了,我等的人已經走了。」
琴音漸消漸停,彈奏琵琶的姑娘卻沒有起身,雙手輕輕地落在琴弦上,道:「公子要等的人,其實沒來吧。」
蘇靜睜開眼睛,不置可否地看著她。她便又款款而笑,道:「方才奴家都聽見了,還請公子不要見怪。奴家只是在想,既然她撇下了公子與別人赴約,公子為何還要在這裡痴痴地等,何不及時行樂呢?」
蘇靜溫溫笑道:「這世上追求及時行樂之人大多不知道何為真正的樂。姑娘若是想找個行樂之人,還是去別處找吧。我要等誰,來沒來,與姑娘沒有關係。」
那彈琵琶的姑娘臉上頓顯尷尬,抱著琵琶起身福禮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不打擾了,願公子能夠早日等到想等的人。」
蘇靜看向窗外,笑容依舊,半深半淺,彷彿比窗外的雪還要純粹乾淨,道:「她正在路上。」
這條路不是樓下街道的那條路,那是一條漫漫生命長路。他知道,他要等的人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他只需要停下來等她靠近就好了。
姑娘福禮抬起頭來時,看見蘇靜的頭已然偏向窗外,她這欲拒還迎的方式顯然遭到了蘇靜的拒絕,面色浮現出絲絲羞惱但也無可奈何,只好轉身往別處去。蘇靜斜著身體,坐在窗邊,像一幅靜美的彩墨畫。
後來天黑了,光線漸漸暗淡了下來。說書先生說了大半下午,一聲驚堂木拍下以後,就已經結束了。檯子上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零星的茶客也早已經走光了,約莫都是趕著點兒回去吃冬至的晚湯圓了。
二樓除了蘇靜,再無別人。他趴在桌面上,似乎睡著了的樣子。
茶樓里的小廝上樓來收拾茶具和桌子,見他還趴著,便上前輕聲道:「這位客官,客官您醒醒。」
蘇靜被他小聲給叫醒,抬了抬頭,見面前是個滿臉堆笑的小廝,道:「暫時不換茶了。」
小廝道:「不是的客官,茶樓里要打烊了呢。」
「打烊?」蘇靜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窗外,「這天都沒黑盡,你們就要打烊了?」
「今日不同些么」,小廝道,「今日是冬至呢,剛掌柜的就已經在催了,聽說掌柜的家裡妻子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抱兒子呢。」
這樣一說,彷彿連清冷的氣氛也有些緩和了下來。蘇靜臉上再度掛上懶洋洋的笑,道:「那樣的話,是該早些回去。」說著他就站了起來,隨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氣質斐然溫雅如香雪冰蘭,「不知不覺就天黑了。」
小廝忙躬身道:「多謝公子體諒。」
下樓的時候,小廝跟在蘇靜的身後,忍不住問了一句:「公子下午早時就到了這裡來,小的見公子一個人在那處坐了大半個下午,可是在等什麼人?」
蘇靜簡短地回答了一句:「嗯吶。」
小廝不再問了,因為很明顯蘇靜並沒有等來要等的人,而是寬慰道:「說不定人家有什麼事呢,公子也不要太介意,回頭問問興許就沒有什麼誤會了。」
蘇靜彎起唇角,笑得很是風流,道:「我們沒有誤會。」
小廝一直把他送到了門口,道:「公子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