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冒牌
「那我是你們抱養的?」
喬歐剛問出口,面色當即蒼白了幾分!
黑亮的瞳孔猛然一縮,裡面滿滿的全是胥寧的影子,他盯緊了胥寧,滿是不可思議與不甘!
而胥寧迎上兒子這樣的眼眸,幾經痛楚染上眉梢,終是不言不語!
他——默認了!
凌予詫異地張了張嘴,半天沒緩過勁來!
而喬歐則是明顯受到了打擊,身子微微一晃!
他從小在這麼寵愛他的家庭里長大,原來他是抱養的?就因為靳子洛難產,所以抱養了他?!
他原來什麼都不是!
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他是個冒牌的!
洛天星轉頭撲進了他懷裡,抱著他的腰肢:「三哥!不怕!三哥!」
喬歐摟住懷裡的小人,悲涼的眼底滑過一絲溫柔。
穩了穩呼吸,即便面色再狼狽,也要挺直了脊樑。
因為他不管是誰的兒子,現在都是洛天星的丈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他要做他們的依靠!他要為了心愛的女人跟孩子們撐起一片天!
而洛天星感覺到他的輕顫,擰著眉扭頭瞪著胥寧:「你還不說實話嗎!你要拿我們當傻子嗎?三哥喜歡我這麼多年,這麼艱難,你明知道我們沒有血緣為什麼不說?!你要是敢默認三哥是你抱養的,那我們現在就去樓下抽血去!是不是抱養的,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凌予也有些憤怒了。
不僅摁在胥寧肩上的大手,加重了力道,就連聲音也冷了幾分:「你要是再不說實話,以後咱們兩家緣分也盡了!我可以接受一個不清不楚的女婿,只要他身形乾淨對我女兒好就足夠!但是我不會接受一個蓄意隱瞞多年並且在我們發現后打算繼續隱瞞的親家!」
胥寧身體僵硬,緩緩垂下腦袋。
病房裡沉寂了好一會兒!
直覺,這應該是個悲傷的故事!
抬手狠狠抹了兩把臉,胥寧俊朗的面頰滿是疲憊,紅著眼眶,他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又垂眸看了看面前的茶几。
幾度開口,終於道:「我,陪著子洛在法國念書的兩年裡,就擔心她將來學歷高了,眼界高了,心也大了,就不在把我當成她眼中唯一的王子了。那會兒,我左思右想,覺得要是能跟她有個孩子的話,這樣她就跑不掉了。你跟如歌,當時在法國,你倆不就是一個上學,一個在家裡帶孩子么?我看著挺羨慕,覺得,你們那有才算是真的定下來了。」
胥寧默了默,又道:「我騙子洛說,我說我都有吃男Xing的避孕藥,對身體沒有影響,其實我沒吃。可是眼看著她的大學都快要念完了,我們同床共枕了一年多,她的肚子都沒動靜,我就覺得納悶了。她生理期不是很准,有時候,例假這種事,兩三個月才來一回。我問過她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她說沒事。我不放心,就騙她說我不舒服,我要去看男科,我跟她天天在一塊,醫生說有的細菌男女之間都會傳染,所以讓我要帶著另一半也去看看。於是找了一個周末,她跟我一起去了醫院。醫生給她仔細檢查了身體,然後告訴我,她的身體在女Xing器官發育的關鍵時期受到了巨大的損害,所以有排卵障礙,而且卵子的質量是非常差的,幾乎不可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
胥寧說完,睫毛就濕了。
他抬手又狠狠擦了擦淚,心裡難受,忽而就這樣哽咽了起來:「我知道以後,我就跟醫生說,她有排卵障礙這些事情,不要告訴子洛。嗚嗚~我、我回去問了子洛,我問她身體是不是受過傷,我說醫生說的,她幾個月才來一次例假,是小時候發育期身體受創。然後,子洛憋了半天,才跟我說實話。她說她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剛好是個冬天,天很冷,零下好幾度,她沒有衣服穿,沒有鞋子穿,她睡的屋子只有大半個屋頂,被子也不夠,她每天都是穿著薄薄的襯衣或者撿了村裡人丟棄的衣服穿,赤腳踩在雪地里去上學。這種狀況,她過了足足三年!她說,她都沒想著自己能活下來,她差點就以為自己會凍死,也就是因為現實太苦了,所以她才會拼了命地讀書,她發誓她只要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脫離那個貧困的村子。」
胥寧淚流滿面,哽咽了好一會兒,幾度說不下去。
他不停地擦著眼淚,道:「子洛不能生育,那是我媽媽害的,她心裡一直羨慕,或者妒忌如歌,我也明白,但是你們都沒有受過她的那種苦,你們自然不能理解她的苦。我知道她不能生育之後,更不可能拋棄她,我只覺得心疼,這個女人讓我疼到骨子裡。她臨近畢業的時候,天天拉著我說,胥寧,我們以後要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她老說,胥寧,以後有你陪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計較了,老天爺對我太好了。她……她是渴望給我生一個孩子的,她渴望過一個正常的女人應該有的生活。就好像我媽媽,她後來不能生育,她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給我爸爸生下一兒半女,所以我知道我媽***苦,我更捨不得子洛。」
洛天星聞言,早已經泣不成聲了。
她之前知道姨媽回家前過得不好,但是沒想到那日子會這麼苦,她每次來例假,一大家子連方言他們都會叮囑她多穿點,可是姨媽小時候卻偏偏赤腳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只為了去學校念書。
洛天星不敢想,這日子若是擱在她身上,她會不會早就凍死了?
喬歐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片,全是洛天星的眼淚。
而洛天星的額發上也是一片濕潤,全都是喬歐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蜿蜒而下,最終一顆顆滴落在她的額發上。
喬歐想著靳子洛,想著他從小到是怎麼被寶貝大的,他就受不了。
他活了三十年,聽胥爾升說過他們老一輩小時候吃過的苦,卻從未從靳子洛的嘴裡聽過一句她曾經吃過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