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軟硬不吃
洛天蕊看著這批貨，神色有些緊張。
身側的老師傅看她一個小姑娘不容易，於是坦言道：「老闆娘，這批貨可以要，可是價格肯定不能按照銅絲弦的來算，不然至少虧了一半了。古箏上跟大提琴上可以混著用點尼龍纏弦的，餘下的樂器，怕是用不上，這麼多貨存在倉庫也不是個事情。」
言外之意，師傅在告訴她，要麼壓低價格把貨收了，而且不能收完，只能收一部分，要麼就全部不要了。
洛天蕊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她抬手吩咐工人道：「等一等！先別卸了！」
貨車司機聞言，詫異了一下，走過來笑著道：「怎麼了，這不是你們要的貨嗎，怎麼卸了一半就不要了？」
洛天蕊直接抽了一根弦給他看：「我要的銅絲弦，你這個是尼龍纏弦，不是我要的東西！」
這兩者都是極細的用來做芯的弦，一般的外行是絕對看不出名堂來的。
這家琴弦廠的老闆，就是打聽到幻天是新開的樂器廠，老闆也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才敢混假的這麼乾的。
只是，司機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發現了。
他撓撓後腦勺，走上前看了又看：「哦？是嗎，我不懂啊，我只是負責送貨啊，著什麼弦不弦的，我還真是不清楚。」
「那這樣，你把貨帶走吧，我們不要！」
洛天蕊見他這麼說，直接下了逐客令，並且看著工人道：「把貨幫人家搬上車！」
於是，工人又將卸下來一半的貨往車上搬。
炎炎的東南亞盛夏，所有人身上都染了汗，司機一看這小姑娘這麼有魄力，居然叫他走，不由蹙了蹙眉：「小姑娘，你是這廠子的負責人？」
其實，凌冽打電話要他們送貨的時候，就說了：「你們送吧，我老婆在家，會收貨。」
當時他們心想，趁著凌冽不在，蒙一個小姑娘還不簡單？
洛天蕊不看他，直言：「不管我是誰，總之，貨不對我們就不收！」
司機一看，當即追上去，變了副臉，諂媚道：「老闆娘，你看，你人好看，心底也好，我們大熱天送貨也不容易，這要不是你們要的銅絲弦，也沒事兒啊，你們樂器廠總歸也要用到尼龍纏弦吧，要不就按尼龍纏弦原來的價格，你做個主把貨收了得了！」
洛天蕊的腦海中，忽然掠過了小時候祁夜跟她說過的一句話：「當你發現你的合作者有道德上的問題，那麼儘快終止跟他的合作。不管什麼行業，知恥方能遠行。」
洛天蕊很乾脆道：「我不要！」
司機蹙了蹙眉，這丫頭，這麼小的年紀，怎麼軟硬不吃呢？
洛天蕊眯起眼睛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的退讓與膽怯：「先生，你大熱天的送貨不容易，那是你的工作，你的老闆有給你開工資，這不是我造成的。你們送錯了貨，貨不對號，差點給我們造成損失，我們的工人還頂著大熱天卸貨裝貨，好在我們的師傅眼光好，一眼就看出貨有問題，不然我們拿著認錯的琴弦加工生產，今後造成的損失更大！」
說完，洛天蕊很生氣地看著他，讓他瞬間連諂媚的必要都沒有了。
她別過眼去，看著不遠處的門衛：「把貨給人家裝好后，送人家出去。」
回到了辦公室，洛天蕊很難過，創業真的好難，自己累得要死，努力想著奮發圖強，那邊還有人想著坑蒙拐騙你，前進的路上還得時刻擦亮雙眼。
她喝了點水，在賬上取了些錢，然後去廠子對面的水果攤上買西瓜。一口氣挑了十五個，然後裝在麻袋裡喊工人把西瓜裝在廠子的推車裡，推了回去。
倉庫跟食堂挨得比較近，洛天蕊買完西瓜回來，剛才的那批貨還沒有裝完。
她沖著工人道：「大家辛苦了，天氣熱，一會兒裝完貨都過來吃點西瓜解解暑吧！」
工人們全都笑了笑，幹活更賣力了。
司機站在一邊看著洛天蕊，只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個人精，西瓜不值多少錢，但是買的是人心。
他笑呵呵地看著身邊的一個工人道：「你們廠子老闆對你們不錯啊。」
那工人笑笑：「那是，一天三頓飯都是有葷有素的，每天還有水果，以前在別家打工的時候，一天三頓都是麵條，誰還管你吃不吃水果！」
司機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沒說話，貨裝完之後，開著車子就走了。
食堂的桌子上放滿了切好的西瓜，工人們全都進去休息，洛天蕊道：「十分鐘哦，可別偷懶！」
「知道啦！」
「呵呵。」
工人們笑笑，一邊吃一邊點頭，洛天蕊走出食堂的時候，兩個師傅也在吃，她笑著跟他們道謝:「謝謝你們了，不然差點被他們騙了。」
其中一個道：「老闆娘，你跟老闆都是好人，對工人也好，我對我們廠子有信心，今後一定會做大的。」
「呵呵，借您吉言。」
說完，洛天蕊就走了。
兩個師傅看著洛天蕊離去的身影，忽而明白了，為什麼老闆放心讓老闆娘一個人在家看著廠子，這哪裡像個十幾歲的女娃娃啊。
「老張，我跟你打賭，這倆孩子都是名門大家裡出來的。」
「屁話！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哪裡來的錢租這麼大的地蓋這麼大的廠房？」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們的Xing格，氣質，頭腦。」
「別人家的事情，咱別打聽，人家對咱不錯，咱就好好乾就行了。」
*
傍晚的時候，凌冽回來了。
回來第一件事，路過倉庫大門，走前看了看，發現裡面還是他早上離開的樣子，不由蹙了蹙眉。
他大步回到了樓上的房間里，看見洛天蕊正在網上給家裡人網購富貴竹。
他眸色漸柔，上前攬過她的肩：「怎麼，琴弦沒送來？」
洛天蕊搖搖頭：「不是。」
她轉過身，將事情的始末說給他聽，他聽完后，歉疚地看著她：「對不起，我沒想到他們會趁我不在魚目混珠，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