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透支勇氣
慕容薇習慣的動作,雙手合十緊緊扣住,抵在唇畔,目不轉睛地看著軒轅烈手中的動作,見他緩緩地、緩緩地取出了錦盒裡的「易容」!
她以為錦盒裡可能會是一顆藥丸,也可能會是一個裝了奇葯的瓷瓶,可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錦盒裡居然是一個「面具」!
軒轅烈將「易容」高高舉起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驚詫了。
這幾年才練出一份的易容,鮮少人見過,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它真正的樣子。
居然是一個面具,無比的小巧,無比的精緻,就只有手心那麼大,五顏六色的,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
慕容薇原本都提到喉口的心,頓時沉入海底,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腦海,會不會易容就是一張面具而已,並治癒不了傷疤,只能遮掩?
「這就是易容?」軒轅離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呵呵,給十三爺送去吧,這正是南詔奇葯,易容!」軒轅烈很自信地說道。
老太監連忙端著盤子將東西送到了軒轅離面前,慕容薇坐著一動不動,控制不住地想迴避,那麼辛苦,那麼開心,終於得到了「易容」,若這東西本身就是一個謊言,她該如何面對?
「這是葯?」軒轅離明顯的憤怒,碰了碰易容,還是確定不了材質,只覺得這東西像蠶絲。
「十三,你這是什麼意思?」軒轅烈冷冷問道,十分不滿軒轅離的懷疑。
「只是覺得這東西很詭異,不像是葯。」軒轅離說道。
「十三,朕告訴你,別以為這東西是你要求的,朕就不能收回,你再懷疑,朕立馬就收回!要這東西的人多了去了!」軒轅烈冷聲。
「臣弟就是問問而已,這葯要怎麼用?」軒轅離說道。
「如水即化,用水洗臉,不同的傷疤恢復的情況不同,最快是一洗即恢復,最慢是一日的時間!」一旁林太醫連忙說道。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不僅軒轅離,連慕容薇都懷疑了。
「呵呵,十三,你皇兄什麼時候騙過你,你要還不相信,大可當眾一試!」東太后笑著開了口,算是緩和兄弟倆之間的火藥味,瞥了德妃一眼,又道:「十三,你的臉好端端的,要易容做什麼,就給德妃試試吧,你七哥會感激你的。」
德妃立馬一個激靈,看向了軒轅澈。
只是,軒轅澈一如既往徑自飲酒,沒打算參與到這場爭論中。
他見過易容的,他知道這份易容是真是假的,只要他願意,現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本事,完全可以逼出真正的易容,用到她身上來的。
曾經宮中有多少難事,多少尷尬的場合,多少兩難的處境,他都有辦法三言兩語得到一個完美的結局,可是此時的他,偏偏就不肯,最後的機會,偏偏就不會她抓住!
就在這時候,慕容薇猛地站了起來,笑著,道:「十三爺,你這就不對了,這是你獵殺麋鹿得來的,是皇上給的最大獎勵,怎麼能說試就試,現在就用了吧!」
軒轅離看著慕容薇,手有些顫,他知道她要做什麼,現場用了易容,在滿朝文武面前,是真是假立馬就可以分辨,若是假,至少軒轅烈要給一個交待。
如果是回去再嘗試,軒轅烈哪裡還會認賬?
可是,這葯,如果仍舊還是毀容之葯呢!
一張容貌被毀兩次,可是毀滅Xing的傷害,即便是真正的易容,都無法治癒了!
「呵呵,原來十三是為慕容大夫求葯啊!正好,人就在這兒,現在就用了吧!」軒轅烈冷笑地說道。
軒轅離握緊了易容,始終沒說話,看著一臉倔強的慕容薇,頭一直搖。
慕容薇卻緩緩摘下了臉上那冰藍鏤空雕刻蒙面,漸漸地露出了半邊盡毀的容貌,與此同時,也露出了淡然自若的笑容。
頓時,全場的紛紛議論,竊竊私語全都安靜了下來。
軒轅澈看著,眸中儘是陰冷,軒轅澈這時候也抬頭看了過去,平靜的雙眸里一抹無限的心疼一閃即過。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慕容薇的容貌完全的顯露了出來,寂靜中,開始有了各種聲音,德妃跪坐在軒轅澈身旁,不知道同他說著什麼,擾了他的注意力。
軒轅烈和東太后交頭接耳,冷笑連連,七汐公主緊緊揪住任范的衣角,小嘴就沒停過,不斷嘀咕。
老太監端著一盆清水在側旁侯著。
就有軒轅離是安靜的,像極了個孩子,看著慕容薇,安靜地搖頭,方才至今,一直一直搖頭。
不可以,這個風險,不可以冒!
慕容薇始終微笑著,一寸一寸掰開軒轅離緊緊握住的五指,軒轅離卻越握越緊,比她還要倔強。
「傻十三,我們那麼辛苦才得到的,怎麼能不試試呢!即便再毀,我也心甘情願。」她低聲,猛地按住他手腕上的Xue道,疼得他立馬鬆手,易容被她奪了。
易容入水,果然馬上就化了,頓時,淺淺的一盆清水成了五顏六色的水,倒影下皓月,透出了詭異而神秘的氣息。
軒轅離看著她的笑,不再阻攔,這個時候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感覺,覺得自己不夠強大,不夠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喜歡的女子,保她無憂,保她無慮,保她不用擔驚受怕,不用歷盡艱險。
在眾人的注視下,慕容薇義無反顧地挽起雙袖,緩緩埋頭,將整張臉都埋入了易容融化的水中。
她閉眼,她屏息,她將自己徹底的放空,一如沉入水底的感覺,可以去忽略臉上漸漸傳來的刺痛感,猶如密密麻麻的針扎一樣,刺疼不斷加劇,直至最後,她再也承受不住,再也忽略不了!
驟得,揚起了頭!
水,沿著臉流淌到脖頸里,衣裳上。
臉色的疼痛,十分詭異,疼到最後,竟悉數消失,彷彿不曾疼過一樣,沒有任何感覺。
她還是緊閉雙眸,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完全不知道結果究竟如何。
甚至,連軒轅離都沒有出聲,真的,太安靜了,安靜得讓她害怕。
她還是笑了,只覺得自己在跟未來透支勇氣,她微微揚起的唇畔自有一股倔強,她左伸手,一下子撫上左側臉,原本完好的一側臉。
心,頓安,搖了搖牙,右手冷不防覆上右側臉,就這時候,她的心大怔,僵了。
「嗚嗚嗚……」突然,哭泣聲傳來,是七汐公主。
「嗚嗚嗚……薇薇……嗚嗚嗚……」漸漸地,她的哭聲越來越大,「薇薇……慕容薇……」
「慕容薇……」軒轅離喃喃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接著是任范的笑,很清朗,「薇薇,給,把臉擦趕緊。」
慕容薇還是不敢動,勇氣徹底用光了就是這樣的後果吧,非常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著任范遞過來的手帕發愣。
「薇薇,看!」軒轅七汐猛地奔了過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橢圓銅鏡,立在她面前!
鏡中的容貌,是她穿越而來時未來得及看清楚的,她曾經疑惑過,能被先皇親自指齊王的女子,必定是配的上齊王的女子吧。
這張臉,脫俗而不失柔媚,華麗而不失清新,可謂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
她不自覺一笑,淺淺酒窩開在芙蓉面,未語人前已靦腆,櫻桃紅綻,如牡丹綻放鮮艷;彎淺眉梢之下,眸光清澈,珠玉璀璨。
這才恍得發現,原來半邊被毀的容貌竟可以遮掩去那麼多那麼多美好!
這個時候,不用太多的言語,輕易就可以讓所有的閑言碎語閉嘴,果然,周遭依舊寂靜著,王宮大臣,貴婦小姐,全都目瞪口呆著。
從來就沒有人想過,慕容薇原本的相貌竟是如此的美,可謂傾城傾國,在場的貴婦人、嬌小姐,即便是濃妝艷抹都不及她素顏朝天的的分毫。
目瞪口呆之後,全妒意,卻不能像之前冷嘲熱諷的發泄出來,一一乾瞪眼,明明恨極了,視線卻又捨得不離開慕容薇分毫,生怕錯過什麼。
慕容薇下意識朝德妃看去,猛地撞上了她眸中濃濃的恨意!
這個時候,德妃可以完全確定了,慕容薇就是被她逼得險些一屍兩命,逼得險些命喪荒山的慕容薇四小姐!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終有一日會揭穿這一切的!
「呵呵,十三爺的眼光不錯,果然是個美人兒。」寂靜中,西太后懶懶地開了口。
「可不是,可惜了就只有一份易容,苦了德妃娘娘。」東太后衣服悲天憫人的樣子,看向德妃,挑撥之味十分明顯。
「呵呵,齊王爺今年輸得未免快了點。」吏部肖大人說道。
「肖愛卿,怎麼能這麼說,是十三贏得漂亮!咱們的十三爺真的長大了!」軒轅烈大笑,見德妃那憤怒難忍的樣子,越發的開心,易容要送,當然要送得有價值!
軒轅離還愣愣地看著慕容薇,慕容薇傻笑著,都不知道跟他說些什麼,不停地在他面前揮手。
禮樂聲起,歌姬舞姬紛紛上場,中央的篝火越燃越烈,火光衝天,狂歡開始了!
雖是狂歡,畢竟皇帝和太后都在場,眾人還是有所拘謹的。
慕容薇見軒轅離還愣著,猛地拉住他的手,將他往外拽,管他什麼場合,今夜就要開心慶祝!
既
「十三爺,喝酒!」她笑著,端起一碗酒送上,頓時,身影一旋,幾個轉身而出!
舞姬歌姬連忙退到一旁,這時候,沒了桌椅的遮擋,眾人才完全看得清楚她,她一身抹胸束腰長裙,從亮白色自然過渡到冰藍色,寬大魚尾拖地裙擺,隨著她的旋轉在空中舞出了一道道好看的弧度,身姿婀娜,玲瓏有致,纖腰一束,盈盈可握。
一朵碩大的蝴蝶結綁在纖腰后,絲帶飄逸,尊貴中流露出些許俏皮可愛,猶如她的模樣,華麗而不是小清新,脫俗而不失柔媚,傾城傾國中,隱著梨渦淺笑的小可愛!
外是慕容紫的無可挑剔的容貌,外是慕容薇由內而外的氣質,一切美好隨著她輕快的舞步顯露得淋漓盡致。
她舞的不是古典舞蹈,不是她最引以為豪的霓裳羽衣,而是現代輕快的恰恰。
輕靈的身子,流盼的眸光,整個人猶如一直輕快的藍色蝴蝶,在篝火旁,在熱鬧的宴席旁,自信大方地舞動。
軒轅離一碗酒一口而盡,不自覺想跟著她的舞步而動,早就豁出去了,奈何,不懂她的舞步,舞得笨拙,僵硬。
「我教你!」慕容薇樂著,拉住他的手,隱在魚尾長裙下蓮足埋入另一種優雅的輕快的舞步,是探戈!
她帶著軒轅離,前前進進,時而轉身換位,時而旋轉,時而仰身,軒轅離被她帶著漸入佳境,完全忽視了周遭狐疑的目光,唇畔終是勾起了歡樂的笑顏。
周遭的歌姬舞姬見狀,一個個躍躍欲試,不一會兒,全都加入了進來,就在他們周遭舞動成了一個圓圈,古典的舞步隨著歡快的鼓樂聲言越來越動感。
繁花似錦,五彩繽紛,彩帶翻揚,歌舞昇平中,她化繭成蝶,她浴火重生,她如領舞的鳳凰,接受百鳥朝奉。
怎麼樣一個風華絕代,怎麼一個風華無雙都不足以形容此時的她。
周遭嫉妒,仇視的目光都不自覺變成了艷羨,驚詫,痴愣!
連同,連同那個一貫冷漠的王,都不曾移開過眼,線條好看的唇畔不自覺勾起了不曾在這場清冷的臉上出現過的暖笑,暖暖笑。
如果說,醜陋是遮擋不住的,那麼,美麗同樣是無法遮擋的。
今夜的狂歡,本就是為慶祝麋鹿射殺成功,為本就是為他們準備的,為何還要看狗皇帝和老太后的臉色。
他們敢把真正的易容給她,她就敢用,就剛告訴他們,她不醜!
「哈哈。」軒轅離笑著,不用她帶都可以跟上她舞步,淚跡都未乾的軒轅七汐猛地竄入了進來,跟著慕容薇恰恰恰的舞步,開心道:「你們太棒了,這才是狂歡嘛!」
「皇帝,篝火的狂歡,讓大家一起來吧!」軒轅離大方說道,這樣歡樂的記憶,就之存在小時候,父皇還年輕的時候,皇位還沒有開始爭奪之前。
「呵呵,剛剛不是說了,今晚上就免了那麼繁文縟節吧!」軒轅烈笑著說道,卻始終沒有加入,遠遠地看著慕容薇,漸漸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