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獵殺

  千年的參天神樹,樹冠都可遮天,此時正寂靜著,只有風聲中落葉繽紛。


  離大樹半里之遙,軒轅澈騎在馬上,挽弓待發,白色披肩被風吹得剌剌作響,墨發翻飛於腦後,他沒有就止步在這裡,像極了一個不動聲色、伺機而動的獵人,神秘而危險。


  他的前面,樹冠籠罩範圍之外,軒轅離亦是挽弓隨時準備著,意氣風發,精神煥發,一雙乾淨的雙眸里凝滿了專註,利箭瞄準了樹榦的動靜,足尖輕輕點在馬鐙上,隨之準備凌空而起!


  而大樹里,枝繁葉茂,盤根虯龍中,不見慕容薇的身影,只見那小馬一般大小的麋鹿出現在最高的樹杈上,周遭七橫八豎,全是粗大的樹枝遮攔。


  一切,彷彿靜止於此。


  突然!


  一道冰藍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最高樹杈上,一道橫出的樹榦上,正是慕容薇。


  她悄無聲息地蹲在樹榦上,一手垂落撫著樹榦,另一手持槍瞄準了獵物,鏤空雕花冰藍面具之下,唇畔勾起了一抹弧度,隨即「嘭……」,槍聲頓響!


  槍,果然是最強悍的武器!鮮血噴出,正中胸口!

  甚至都沒聽到麋鹿的哀嚎,一槍斃命,只見那畜生驟然傾倒而下,撞過下方層層樹榦,直直掉落!


  她分秒都沒有停息,立馬攀著樹榦,層層直追而去,身影茂密的枝葉樹榦中,飛掠、晃蕩、墜落,翻身,攀援、伸手利索而靈巧,身影漸如藍影,須臾而已邊先於麋鹿屍體落地,而此時,軒轅離正好趕到,仰頭望去,立馬大喜,「薇薇,好樣的!」


  「退!」慕容薇猛地拉他閃躲,隨即,「嘭……」的一聲,麋鹿的屍體重重落地,那碩大的鹿角猛地一震!

  巨響之後便是安靜。


  慕容薇看了看垂死的麋鹿,又看了看軒轅離,愣著。


  軒轅離看了看慕容薇,又看了看垂死的麋鹿,傻著。


  「死了?」慕容薇喃喃問道,一番沒有喘息的戰鬥之後,正氣息不穩著。


  「嗯!」軒轅離重重點頭。


  「我們獵殺了麋鹿!」慕容薇認真問道。


  「嗯!」軒轅離又重重點頭,小雞啄米一樣。


  慕容薇看著他,平靜的小臉,笑顏漸展,終是徹底緩過神,樂得蹦了起來,興奮道:「十三爺,我們成功啦!」


  「就知道我們辦得到的!」軒轅離做了個握拳的動作,這是跟夜寶學來的。


  「哈哈哈哈哈。」慕容薇雙手插腰,仰天大笑。


  軒轅離蹙眉看了她一眼,隨即學著她的樣子,雙手插腰,仰頭,「哈哈哈哈」笑得整個人都顫了。


  「哈哈哈,薇薇,早知道我就不求了七哥,爺可是大小就沒求過人的!」軒轅離說道。


  「哈哈哈,十三爺,早知道你會求,我就先攔住你了!」慕容薇說道。


  「哈哈哈,薇薇,等你恢復了容貌,一定亮瞎德妃的狗眼,到時候我陪你登門拜訪去!」軒轅離興奮地說道。


  「哈哈哈,我要先畫張畫像給夜寶送去!」慕容薇都開始想象夜寶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了。


  「哈哈哈!」軒轅離大笑。


  「哈哈哈哈!」慕容薇笑得更燦爛。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兩個人跟瘋子、傻子似得,喜悅、興奮、激動了好久好久,都還在「哈哈哈哈」!

  而遠處,軒轅澈遠遠地看著這一切,清冷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不悲不喜,榮辱不驚,緩緩收起了弓箭,掉轉馬兒邊走,墨發白袍翻揚,在大草原上疾馳,白影如龍,流竄遠去……


  慕容薇和軒轅離抽風似得哈哈哈大笑,兩人的嘴巴都快笑僵了,終於是勉強緩了下來。


  慕容薇取出匕首,利索得剜出麋鹿胸口中的子彈殼,晃在軒轅離面前,神秘道:「就這東西殺了它的!」


  「這是什麼玩藝?」軒轅離狐疑地問道,小心翼翼捏住彈殼,這東西還蠻沉的。


  「海外來的武器!」慕容薇還是很神秘。


  「怎麼射中的?你的暗器功夫比老白還厲害?」軒轅離問道,只當這子彈是慕容薇徒手射進入的!

  「當然!這東西送給你了,幸運物!」慕容薇說罷,取過他身後的五把箭,確認了標誌后便猛地齊齊朝麋鹿的胸前傷口上刺入!

  「這是我的箭!」軒轅離急急提醒。


  「麋鹿正是我們的十三爺射中的!五箭騎射,一舉破了齊王的紀錄!帥吧!」慕容薇笑著,起身,一把拽起麋鹿角來。


  軒轅離亦起身,看著她,雙眸儘是複雜。


  「磨蹭什麼呢!指不定你還能破了他的時間紀錄,齊王沒我們這麼好的運氣,第一天就給遇上了吧!」慕容薇一本正經地說道。


  軒轅離看了她良久,舉起那帶血的子彈殼,認真道:「這個,幸運物,我收好了!」


  「嗯。快點!」慕容薇催促道。


  軒轅離很認真很認真的藏好了子彈殼,這才拔出鋒利的匕首,狠狠一刀砍下了麋鹿的頭!拽住鹿角,翻身上馬。


  慕容薇跟著上馬,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減,雙手做了個照相的動作,「咔呲……十三爺,你很棒,一點兒都不輸你兩個哥哥。」


  「本來就是!」軒轅離倔強地昂首,猛地揮鞭,策馬疾馳。


  「真的。」慕容薇笑著,急追而去……


  誰都沒有想到今年的獵殺會如此順利,如此神速,更沒有像到,今年獵殺成功的會是軒轅離!


  即便今年參與者是往年的兩倍,可是,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場獵殺是毫無懸念的,甚至,有人料定齊王會在第二天傍晚第一個歸營!

  夜幕降臨,漫天星辰璀璨,軒轅烈在營帳中徹夜處理帝都送來的急件。


  突然,太監的高聲通報傳來,「報……」


  軒轅烈猛地起身,幾乎是衝出來的,「這麼快?」


  「皇上,是十三爺……十三爺……十三爺帶回了麋鹿角!」老太監興奮不已。


  「十三!」軒轅烈大驚。


  「正是十三爺,十三爺獵殺了麋鹿,同慕容大夫最先回來!」老太監終於把話說順暢了。


  「宣!」軒轅烈一聲令下,頓時,營帳區的燈火接二連三燃起,睡夢中的人全被驚醒,所有人都驚詫,甚至不少人衣衫不整地沖了出來。


  「居然是十三爺!」


  「天啊,這才第一天呢!」


  「十三爺!怎麼會是他!」


  「這不是在做夢吧!齊王輸了?」


  「哈哈,齊王居然輸了!秋獵的紀錄被打破了!」


  「他比齊王的速度還要快!這是什麼運氣啊!」


  ……


  在兩道眾人的圍觀中,在一聲聲不可思議的驚嘆聲中,在側旁火焰熱烈燃燒中,軒轅離騎著在馬上,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提著鹿角,緩緩朝軒轅烈的主大營而去,慕容薇並沒有參與其中,遠遠地看著,看燈火闌珊,人聲鼎沸時,看他連背影都如此的意氣風發,她唇畔噙笑,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終於,他停了下來,翻身下面,將鹿角擲在軒轅烈腳下,認真道:「皇上,麋鹿角送到!」


  這時候,兩名太監抬著胸口正中五箭的麋鹿屍體快步穿過人群,快步而來。


  「果然!」


  「不假!」


  「五箭!是五箭齊發啊!確實是十三爺的手筆!」


  「太漂亮了!」


  ……


  驚嘆聲,歡呼聲中,麋鹿的屍體也被放到了軒轅烈腳下!東太后親自撥開人群,急匆匆而來,見了眼前場景,驟得止步,「十三,你!」


  「皇上,驗貨吧!」軒轅離神氣地說道,在哥哥和母後面前神氣,似乎一直停留在父皇還在世的時候。


  然而,此時的他母后,沒有驚喜,沒有興奮,沒有稱讚,而是一臉不悅而走,低聲訓斥,「十三,你知不知道射殺麋鹿會折陽壽的!」


  「如果能活得自在,快樂,壽命短些,又何妨?」軒轅離淡淡說道。


  「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麼就!你想要什麼,直接給你哥哥說不就是了!」東太后氣惱的樣子,令人混在人群里的慕容薇想笑,而軒轅離卻先笑了出來,挨近東太后的耳畔,低聲,「母后……孩兒如果說要皇位,皇兄也會給嗎?」


  這話一出,東太后猶如被雷劈了一般,渾身僵硬。


  軒轅離冷哼離開,對軒轅烈恭敬作揖,「皇上,麋鹿送上,臣弟有一事相求!」


  軒轅烈正顧著摩挲麋鹿,是真是假,他立馬就可以辨別出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十三,今年出息了啊!確是麋鹿角,說吧,你要什麼,只要不違背仁義禮孝道德,朕能辦到的都答應你。」


  「臣弟想要皇兄放在御書房裡的一樣葯。」軒轅離說道。


  「呵呵,連在御書房裡都知道,想了很久了吧。」軒轅烈笑著,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出了慕容薇,他知道十三想要什麼了。


  「嗯,正是南詔進宮來的『易容』,聽下人說,還放在御書房呢。」軒轅離說道,在眾大臣面前,他連易容放置的地方都說了,皇帝也不好推辭。


  「易容啊……」軒轅烈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頜,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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