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心血白費

  鳳夜歌這才滿意了，擺擺手：「下去吧。」


  等小雲子退了出去，樓輕舞抱著小十四睨了他一眼：「看來師兄你以前的確很暴戾啊，小雲子都快嚇哭了。」


  鳳夜歌挑眉：「你怕？」


  樓輕舞抱起小十四，讓他在他臉上蹭了一臉的口水：「小十四，快告訴爹爹，怕不怕？怕不怕？」


  鳳夜歌一把把小十四撈入了懷裡，另一隻手環住了樓輕舞，在她鼻尖上輕咬了一口，樓輕舞連忙笑著躲開了，小十四睜著大眼，瞅瞅兩人，也咯咯咯笑著。


  兩天後，兩人的身體都沒有什麼問題之後，鳳夜歌才去見了西涼帝。


  西涼帝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渾身都透著一股子死氣，歪歪躺在龍榻上，看到鳳夜歌，想要坐起身，卻有氣無力。


  鳳夜歌站在他面前，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父皇變成如今這種模樣，說不難過是真的。


  服侍西涼帝的大太監薛總管立刻搬來了一把椅子，鳳夜歌坐在了西涼帝面前，眸色已經恢復了清透的紫色，讓他整個人的氣質和先前發生了既然不同的變化，一襲雪色錦袍，襯得身體挺拔修長。


  鳳夜歌頓了頓，才道：「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西涼帝眼底因為鳳夜歌的關心多了一抹光彩：「夜兒……」他費力地上前，握住了鳳夜歌的手。


  鳳夜歌身體僵了僵，卻沒有收回。


  「夜兒，你還是關心父皇的是不是？」西涼帝的唇乾裂發青，攥著鳳夜歌的手，卻極為用力，彷彿他面前的是最後一根稻草。


  鳳夜歌垂眼：「你要是這麼認為，那就當是了。」


  西涼帝瞳仁凝聚著一道光：「夜兒，父皇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鳳夜歌的目光深了幾分：「如果你是要說繼任皇位的事，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這次來，是想來告訴你，我打算帶著輕舞和小十四去找小十三了。」


  西涼帝眼底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來：「真的……不可以嗎？」


  鳳夜歌鬆開了西涼帝的手。


  西涼帝的身體徹底僵硬了下來。鳳夜歌說不清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他怨他，因為他的緣故差點害死了母后，可當初也是他把他救回來的，所以這麼多年，他在東昱國和西涼國兩邊跑，幫了他很多的忙，只為了還清當年的救命之恩。可他為了自己的目的，設計陷害輕舞，甚至不惜一切要拆散他們，導致小十三現在還流落在外。


  這一點，他想自己不能原諒他。


  可相同的，他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鳳夜歌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一抹複雜的光，執起西涼帝的手腕，查看了一番，才鬆開：「練功走火入魔，如果你肯從此以後不使用內力，我可以用藥盡量保住你兩年的性命。這兩年裡，你可以重新培養一位太子，以後如果你……我會回來幫你輔助他，直到他能完全接任這個位置。這，算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西涼帝原本黯淡的眸光重新亮了起來，再次攥緊了鳳夜歌的手，許久，才啞著聲音道：「對……不起……」


  鳳夜歌走出西涼帝的寢殿時，心情並不好。


  走到東宮，還沒進去，就看到一定鳳鑾正停在那裡，他身體僵了一下。


  才慢慢走了過去。


  上官瑾玉聽到腳步聲，慢慢回頭，隔著紗幔，目光落在鳳夜歌身上，淚水打濕了她臉上的面紗，想要下軟榻，被她的貼身婢女阻止了：「娘娘，當心身子。」


  鳳夜歌站到了上官瑾玉的面前：「坐著吧。」


  上官瑾玉望著眼前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鳳夜歌，眼底濕潤一片，擺擺手，她身邊的宮婢都退下了。


  她心裡莫名緊張，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十多年了，她甚至不知道，這些年她過得好不好。


  「夜兒，你怪母后嗎？」


  鳳夜歌沉吟片許，搖頭：「不怪。」


  上官瑾玉的淚水啪嗒啪嗒地低落出來，砸落在臉頰上：「母后得到你病了的消息原本是要趕來的，卻查出有了身子耽擱了，這一路上，走得不快，所以現在才來，母后對不起你。」


  鳳夜歌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遞給了她：「你來的正是時候。」


  他的目光清冷溫和，可上官瑾玉卻知道兩人之間因為是近二十年的時光隔了一道厚厚的牆壁，她接過帕子，抹去眼淚：「你真的決定了嗎？」


  鳳夜歌愣了一下，點點頭：「我不喜歡皇宮，輕舞也不喜歡。」頓了頓，他才繼續道：「我們原本一早就打算好等她的事情解決了就一起回藥王谷的，如果不是中途她失蹤了，後來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們可能現在已經在藥王谷了。」那麼，他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生下兩個孩子，然後又想辦法進了宮，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所以，說對西涼帝不怨，是假的，可有一點，卻不能否認，他的身上流著他的血。


  至少，他真的做不到弒父。


  西涼帝作下的事，還不至於到了需要真的殺了他解決的地步。


  鳳夜歌抬起頭，目光落在上官瑾玉被淚水打濕的臉上，露出了她布滿疤痕的臉：「師父臨死前，把如果修復臉上的疤痕告訴了我，他研究了很多年，以前我一直不清楚，可現在，我想我應該明白為什麼了。方法我寫在了這張紙上，你可以試一試，如果不行，寫信告訴我，我幫你醫治。」


  上官瑾玉望著面前的信箋，眼底的淚再次磅礴。


  許久，才止住了淚水，喑啞著聲音道：「我對不起你的師父，這一生，我欠了她太多。」


  她搖搖頭，並沒有接過去。


  鳳夜歌嘆息一聲，放在了她的手裡，道：「拿著吧，師父一定是希望你恢復往昔的容貌的，執念太深，有時候，既是把自己困在了過去里，又辜負了身邊的人。別讓師父的心血白費，還有，他……對你很好，還有孩子，好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