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０章 盤古現，古玄謀
太上神目湛湛，智珠在握。
「天地將成，大道將隱，此為定數，難以更改。」
「不過，丑寅之交，天地不通，靈性未滿，天道不全，大道終究隱而未隱……」
「不周山，為父神所化，天然自成一極，大道便在其中，只須儘快做一番布置，將父神意志激活，自然便可盜得天機，助吾等早日突破！」
說這話時。
太上心有猶豫，可最終還是心中一嘆，痛心決定。
元始，通天，亦正有此意，只是商量許久，終究下不得決心。
「大兄說得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何況，彼等為污濁所化，豈能與吾等三清並肩！」
元始朝山下瞅了一眼，目中儘是鄙夷之色。
「兩位哥哥所說甚是！大道不公，吾等亦只能順道而行了！」
通天慧劍斬情思，終於也跟著狠下心來。
計議已定。
三人當即採取行動。
呈品字形坐定，各結法印，擎出頂上三花，結出胸中五氣。
「合！」
太上一聲低喝。
便見三人，五氣交織，三花重疊，於中漸漸凝成一道清氣。
此氣，由三道清氣，逆轉乾坤，再次凝聚而出。
「歸……」
清氣中，漸漸有了潔大的聲音，如遠古巨人自沉睡中蘇醒。
轟！
清氣一炸，便化為一位大漢！
頂天立頂，正是開天身殞的盤古大神！
「呼……」
盤古長長吸了一口氣，整座不周山上，原本散布的盤古意志，就此開始向盤古洞匯聚。
「來……」
盤古盤腿坐下，蒼茫的氣息，席捲洪荒天地，無盡意志自各地，匯聚向不周山。
整個洪荒，似乎重新化為盤古真身，而盤古洞便是這真身的識海，而那具清氣所化的虛影，便是盤古的元神般。
盤古一出。
天地震動，洪荒震驚。
太陽星顫動不已，太陰星瑟瑟攔動，似欲重新歸位，化為盤古雙目。
本已穩定的洪荒大地，起了無窮地震，大山轟隆，似欲拔地而起，重化盤古軀體！
無數正在孕育的先天神靈，驚惶失措，感覺下一刻就將失去好容易凝聚的靈性！
四象搖搖欲墜，地水火風暴動！
整個洪荒，似乎都在憤怒！
在自主地反抗！
不周山下，無盡濁氣之中，正有十二位巨人，在孕育，在成長。
龐大的身軀，蘊藏著無窮力量。
碩大的頭顱內，正在一小團清氣，在緩緩凝聚成元神。
可惜，本已凝聚成形的元神，此刻，卻都在潰爛，在散開，在逃逸！
清氣，逃走了！
直上不周山頂，紛紛進入盤古洞中。
如子歸母，如水入海，毫不停留，再無半分眷戀！
這十二人，自然便是後世赫赫有名的十二祖巫。
他們在憤怒，在嘶吼，在掙扎，在反抗，可惜，終究都是徒勞！
最為倒霉的，便是帝江！
上次本已凝聚完畢，卻被伏羲闖得元神散亂，軀體潰壞！
目下。
好容易修復完畢，卻又遭了三清算計！
這股憤怒，這股不甘！
就此深深地種在了這十二位巨人的記憶中，如被拋棄的孩子，與生俱來，便帶了一股戾氣兇狠！
正在調理西方祖脈須彌山的鴻均，一見此景，當即神魂巨震！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三清如何會提前證得准聖？！！」
「明明還須數個元會，待大道隱去，天道成形，方能成就准聖啊……」
整座須彌山都欲衝天而去，鴻均身後的盤古幡更是不受控制地欲飛天而起！
太極圖，團團亂轉，好容易平定的地水火風，藉機瘋狂暴動！
鴻均臉色煞白，無奈之下，只得狠下心來，將造化玉碟升起！
此碟。
內蘊三千大道，十萬八千小道，無量無量毛道，乃是此方世界的本源核心，是真正的造化神器，記錄了此世界的過去，主導著此世界的現在，演繹著世界的未來！
所謂定數，所謂因果，盡在其中！
本來，一切都在定數中，即便盤古再牛，也無法對抗天道，所謂的以力證道，根本就是造化玉碟製造的一場「騙局」，真正目的只不過是為了重開天地，消磨過去三千大道。
破碎過去，方能孕育更強未來。
這便是混沌之道，便是大道之勢。
然而。
自從古玄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混沌中，造化玉碟便受到了極大的干擾，其推演總是頻頻出現差錯。
準確率直接下降到了98%！
當然，鴻均並不清楚古玄之事，在他的記憶中只有一段話，對此做出解釋：
[天地之數五十有五，五為無極，居中不動，其用四十有九，以為成數，遁去的一，以成變化！]
這當然是混沌大道的自我掩飾，是造化玉碟的自我美化。
鴻均信以為真，苦苦研究。
可惜，到了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啥叫「遁去的一」，啥叫「以成變化」了！
可這變化，來得也太猛了吧！
「坑！都是坑！」
「算計個鳥！定數個屁！老子也不管了！」
「造化玉碟，出手吧！既然一切都提前了，你還猶豫什麼？！」
鴻均思來想去，反而看淡了，這一切已經不是他能左右得了，只有大道的載體：造化玉碟，才能解決當下的問題！
同時，他的心中，頭一次生起了些許懷疑……
天柱山上。
古玄微微一笑：
「女兒，看好了，什麼是真正的造化之道！」
「機會只有一次，能領悟多少，便看你自己了……」
女媧端然正坐，頂上三花隱現，慶雲中混沌珠浮沉，八寶琉璃瓶中，一金一陰兩顆細胞游悠自在。
七寶葫蘆娃所化紫金葫蘆，懸於頂上，激動地跳來跳去。
「嗯，爹爹放心，女兒一定竭盡全力！」
女媧還是第一次見到古玄，如此鄭重其事地對其說話。
當下便明白了，接下來的事情，恐怕真的非常重要。
雖然已是准聖圓滿，可她卻始終無法看清父親的境界，似乎永遠都是那麼深不可測，高不可即。
古玄嘿然一笑。
轉頭對白澤打趣道：「五萬年的謀划，就在今天一舉，可別念歪了經啊！」
白澤手捧一張金色法旨，上面正寫著「敕封女娃娘娘寶誥」。
這是古玄剛剛才交給他的新「寶誥」。
可惜，現在上面卻是一片空白，並無半個字顯現。
所以，作為念經老手的白澤，竟然難得的有些忐忑。
不過，定了定神，重拾信心，信誓旦旦道：「老爺放心，保證一字不差！」
古玄點點頭，再次望向西方。
他能感受到，不周山上，盤古的氣息，再次出現在洪荒天地間。
他看得到，整個洪荒因此發生的種種變化，更能看到鴻均堵氣似地摞了挑子。
古玄不禁暗自舒暢！
「呵呵，混沌大道啊，我古玄的便宜，豈是那麼好占的！」
「逼我舍了盤古，替你開了這天，卻還想蒙蔽天機，算計這些孩子們，化囚牢而演大道……雖被你綁架了盤古，可他到底還是我的弟弟，豈能當真替你賣命！」
古玄謀劃了這許久，等得便是這一天。
三清提前出世，女媧修行造化之道，凈化伏羲被天道污染的身體，通過念誦寶誥凈化三清的元神，再通過賜下開天印記加速三清元神融合！
種種一切，便是古玄與混沌大道，爭奪洪荒主導權的布局。
這也是當初雙方談判的結果，以此避免直接交手，毀了共同的生存基礎。
犧牲盤古，同樣是雙方最能接受的結果。
盤古雖是古玄的弟弟，可自出生時便已被天道污染，渾身漆黑，古玄替其「排毒」無數年，亦是難見效果。
畢竟，天道奈何不得古玄，古玄同樣亦勝不得天道。
盤古的誕生，本就是天道的一個陰謀。
一身承負了兩種大道，力大無窮，遠遠超過其他魔神，天生便被敵視，所以，他想讓這世界換個樣子。
天道藉機蠱惑，盤古一個衝動，便不管不顧地要開天！
說什麼要以力證道！
想及往事，古玄搖頭感嘆：「真是個傻子啊！以力證道，豈是這麼個證法兒！只是為這天地間，憑添了無窮因果，一段英雄氣……」
只希望伏羲，不要重走了老路！
轟！
造化玉碟，終於出手了！
雖非混沌大道親自出手，可十萬八千細道，無量量毛道，如雨灑落，瞬間加固了洪荒天地，壓制住了盤古真身的復甦！
盤古雖然原神重聚，恢復了些許神智，可畢竟只是個沉寂掉的魔神，又哪裡能對抗得了混沌大道的載體！
可是，就在此時。
天柱山上，響起了白澤的聲音，隱隱震動虛空，勾動了盤古元神。
「黑子，黑子，快醒來，看上一眼你兒子！」
「黑子，黑子，快醒醒，為你侄女念寶誥！」
「黑子，黑子，快出手，砍開造化三千道！」
「黑子，黑子，敕封女媧為娘娘，主理山河造化道！」
「……」
聲聲寶誥，出於天柱山，入於不周山！
即便白澤，一心誦念，卻無一字記於心間，念過即忘，寶誥之上又是一片空白……
可是。
正是這些平平常常的話，卻似乎有某種魔力。
盤古元神頓時一震，如同從迷濛中徹底醒來，掙開雙目向天柱山瞅了一眼。
此刻，古玄亦正好向不周山看來。
「大哥！」
盤古驚呼出聲，旋即熱淚盈眶，透著劫后再見的喜悅。
然後。
他便囁嚅著說道：「對不起……」
此刻，哪裡還有什麼霸絕洪荒的盤古大神，有的只是一個做錯了事後悔不憶的小弟弟。
古玄搖搖頭，只是長嘆一聲：「罷了，各遂所願，去看看你兒子吧……」
盤古元神激動了！
他竟然真的有兒子了！
真正的兒子，而不是像三清這樣化生出的生靈！
南荒之地，南天門上。
伏羲突然一陣心悸，似乎有什麼莫大的悲痛襲來！
「怎麼回事？難道是老頭子出事了？」
眼望不周山，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念頭。
可惜。
那心悸來得快，去得也快，讓他根本無從確認，便已消失。
轟！
「斧來！」
突然，不周山上，傳來一聲蒼茫大喝！
一個巨大的身影，顯化而出，比高大的不周山還要宏大無數倍！
咚！
太陽星里，一聲沉悶的鐘響。
隨即，一口金澄澄的大鐘，便自太陽星里，飛速砸向西方須彌山！
嗡！
氣機相盪之下，須彌山下，一張太陰圖，硬是飛了出來！
刷！
盤古幡，掙脫鴻均束縛，晃晃悠悠，已飛上雲天！
轟……
三件先天至寶，喀嚓嚓一聲響，便已轟然化為一把寒光閃閃的大斧頭！
「碎！」
大手一伸，盤古持斧於須彌之上！
咻！
開天神斧，向著造化玉碟，狠狠一辟！
轟！
一擊之後。
開天斧，當即再度一分為三！
卻被盤古大手一抓，便裹回了盤古洞中。
咔嚓！
造化玉碟，被一斧斬成兩半！
刷！
鴻均出手，卻只抓回了一半，只含三千大道！
咔咔……
剩餘部分，本來蘊藏了十萬八千大道和無量毛道，卻因剛剛鎮壓天地而無力防禦，此刻竟爾寸寸碎裂！
嗖！
正在鴻均心痛不已，卻無可奈何之時。
周身覆蓋的一層清氣，亦自行剝離，直向南荒飛去！
「遁去的一，遁去的一！」
「這一下子就損失了五大至寶啊！」
鴻均收了破碎的造化玉碟，悲憤離去，再沒心思管什麼須彌山。
嗖！
一團清氣，憑空飛來。
伏羲大吃一驚，還未及反應，那清氣便亦化為五色綵衣，套在了身上。
頓時，一股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
溫暖！
安全！
親切！
種種不曾想到的美好感覺，一時間齊上心頭。
他似乎感到，有人在慈祥地望著他，是那樣深情，那樣呵護……
「難道是那兇殘的老頭子？」
「可是，有點不大像啊……不習慣啊！」
「罷了，等我哪天回去瞅瞅，若老頭子真沒了，得趕緊繼承遺產去啊！」
想到老爹那深不可測的寶藏，伏羲樂了！
這些年，客居鳳凰族，見了人家的富貴多金，越發想念起了自家老爹的大寶藏！
「奮鬥真難啊！」
「難道啃老不香么……」
正在這時。
紅影一閃。
一位96分的紅衣妹子，閃身飛至，額頭上還有一個五彩的鳳凰紋身，憑添了七分嬌艷尊貴之氣。
一見伏羲，便湊上前來，拉了胳膊，毫不見外，笑嘻嘻道：「黑叔，黑叔！看，父皇又賞了我一堆寶物！喜不喜歡？」
伏羲看著十多件先天靈寶，滿屋子亂飛，當時便腦門一黑，徹底黑成了墨汁。
這女子正是元鳳元凰之女，朱雀！
「小孩子家家，就這麼幾件寶物，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想當年，我妹子那寶物可是堆成了山，你這點兒連她的十萬分之一都比不了……」
聽伏羲又是如此說，朱雀當即鬱悶道：「人家都是拼爹，怎麼只有你竟然想拼妹……」
伏羲一臉紅線，嘿嘿一樂：「不是叔不敢拼，是怕你們都拼不起啊……」
朱雀好奇心大起，第無數次追問道：「黑叔，再說說你爹吧！」
伏羲眼珠一轉，手上便多了一件五彩紫緩衣，然後勉為其難道：
「那好吧！看到沒？這是我爹剛扔過來的破爛！」
朱雀一把套在身上，歡喜得不得了：「哇，這是咱爹送給未來媳婦的定情信物吧？真好，替我感謝咱爹！」
哧溜！
小丫頭直接就跑路了，十幾件先天靈寶，也不要了……
伏羲正要追了出去，卻見紅雲匆匆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元鳳元凰夫妻……
不周山上。
欣慰地瞅了一眼伏羲。
仔細打量了一番那紅衣姑娘。
盤古元神笑了，可卻再也支持不住了。
扭頭望向天柱山，再喊了一聲：「大兄……拜託了！」
古玄隔空對視，默默點了點頭。
見此。
盤古最後的意志，再次散歸天地！
元神重新一分為三，歸於三清！
而天地之間，卻多了一道不屈的意志：
「敕封女媧掌洪荒造化之道！」
無聲無息，卻真實存在，唯聖人方能感知。
「呼……」
三清齊齊睜開眼睛，心中皆是驚駭莫名。
因為，父神確認了古玄此前給他們的開天印記的真實性。
可惜，除此以外，一切都已漸漸模糊掉了。
除古玄和鴻均外，這天地間再無生靈記得此事，仿若根本未曾發生過。
「大哥，二哥，父神送來一口鐘！」
通天突然發現，元神之中，多了一口黃澄澄的大鐘！
「吾也多了一隻太極圖！」
太上同樣發現了寶物。
「一把古幡！」
元始手持盤古幡，搖了一搖，頓時心情大好！
先天至寶！
而且，還是父神盤古開天神斧所化！
盤古正宗，這便是明證啊！
「哈哈，有了這許多寶物，吾等三清再不懼那古玄父女了！」
元始心中多年來的鬱結，終於一掃而空，巴不得馬上與女媧比一比寶物！
哼！
你女媧不是自詡寶物多麼？
那就與我們哥仨兒比一比！
你女媧除了有偷我大兄的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外，還有什麼能打的寶物！
就你們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么？
呵呵！
加起來也受不起我們老哥仨個的一擊！
打臉！
一定要儘快去打臉！
唯此，方能顯示出我盤古正宗的奢侈！
偷走了一件功德至寶又如何？！
我們三清就是這麼壕！
偷了一件，又來三件！！！
嘿嘿……
元始心中的激動，那是真得飄起來了！
「哈哈！二哥說得是！」
通天頭頂金鐘，手持青萍劍，攻防兼備，終於踏上了人生的巔峰！
「她女媧不是自詡有個好爹么？哈哈……」
「咱們就跟她去比比誰的爹更牛逼！跟吾等父神相比，任何爹都是渣渣！」
「看看古玄那老東西，還有沒有臉顯擺！哼！」
通天如同個得了大寶劍的孩子，喜不自勝，越想越是揚眉吐氣，徹底膨脹了！
「打住，打住！」
太上到底心境成熟，雖然得了至寶今兒個高興，可一向穩健慣了的他，還是謹慎得一批！
「二弟，三弟，不可得意忘形啊！」
「拼爹，這可是個技術活兒……一定要從長計議，不能丟了父神的臉面啊！」
「女媧可是有一座寶物山，吾等亦須出去扒一扒地皮，做好萬全準備，再去一會女媧道友……」
元始，通天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女媧那高高的寶物山，當即也有些謹慎了。
「大兄說得是！」
「還是大哥想得周全！」
然後。
三清便繼續閉關修行。
先苟到突破，再出去拾荒，如此才能穩健地前去拼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