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屍牆
這會兒眾人圍坐一圈兒,一時也想不出主意。按照這三個日本人的說法,九把鑰匙,應該就藏在那些棺木之中,但第一把鑰匙剛拿出來,就遇到了一個如此棘手的飛僵,剩下的棺材里還會不會有這些玩意兒?
正想著,吳思冬忽然悠悠轉醒,神色恍惚,如同電視劇里被女鬼吸了精氣的書生似的,說了句:「這是哪兒?」看樣子神智已經恢復了。
林教授和段菲立刻去給他弄了些吃食,我沒空搭理他,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啞巴。我可以很確定,他是個中國人,因為根據我的觀察,他的盜墓手法,糅合了中國南北兩派的精髓,沒有很長時間的浸淫難以達到,絕對不是一個日本人後期可以學到的。
但我想不明白,他一個中國人,怎麼會混跡在日本人堆里,還帶著一幫日本人來倒中國的斗?中日曆來是仇家,國讎家恨,由來已久,這種做法,實在讓人不恥。
豆腐聽說鑰匙在啞巴手上,便湊過去,讓啞巴把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啞巴到是沒有拒絕,從衣兜里摸出了一個東西,癱在手掌心。湊近一看,那是個極其精巧的鑰匙,小巧如牙籤似的,顏色發青,生了水銀沁。我這樣的大老爺們兒,還真不適合擺弄如此精巧的東西,也不知兩千多年前的古人,是如何製作出來的,奇巧淫技,真是巧妙非凡。
顧文敏看了一眼,說:「看來還得收集九把鑰匙才能打開那扇墓門,這個太困難了,萬一還有飛僵怎麼辦?能不能想想其他方法?」
美女開口果然不一樣,啞巴這才答話,聲音低沉冷淡,平靜的說道:「石門後面填充了龍油,外力入侵,墓室里的東西會全部被燒毀,行不通。」
豆腐轉而問道:「那怎麼辦?兄弟,你看起來挺牛逼的,趕緊想個主意啊。」
啞巴看了豆腐一眼,道:「你再說一句。」
豆腐一愣,撈著頭道:「什麼再說一遍?」
啞巴道:「我不是你兄弟,你不夠這個資格。再敢用這個詞……我會殺了你。」
豆腐一嗆,按照他平日里的性格,肯定是要跳腳了,但估計這啞巴的氣場太強大,豆腐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躲到我後面,憋出一句:「老陳,他看不起我。」
我看著豆腐吃癟的模樣有些好笑,同時心裡又有些惱怒,心說這人也太端架子了,他媽的,算什麼東西。這會兒眾人雖然圍坐一團,但並不代表偃旗息鼓。同行是冤家,我們兩撥人現在只是暫時歇戰,可不意味著會和平共處。
就在這時,顧文敏忽然提出了一個疑惑,她看著墓室後面,我們來時的那條通道,說:「你們聽,外面的聲音,好像越來越厲害了。」
那是一種鬼哭狼嚎般的聲音,時而像慘叫,時而像尖笑,在這陰森森的墓室里,聽的人渾身發憷。顧文敏問林教授:「您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林教授搖了搖頭,推著眼鏡兒說:「我這大半輩子,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墓道,居然能長出手腳眼睛和嘴巴,如果我的老師還在,或許他會知道。」
林教授話音一落,那個啞巴忽然停止了擦刀的動作,抬起頭,冷冷道:「是『屍牆』。」
「屍牆?」豆腐好了傷疤忘了疼,立刻露出一幅感興趣的模樣,湊過去道:「兄弟,什麼是屍牆?屍體做的牆?」啞巴轉頭,和豆腐對視,漆黑的目光顯得非常陰冷。
我忽然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心下一驚,猛的拽了豆腐一把,說:「回來!」
還好我拽的快,因為豆腐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然多了一把黑色的刀,筆直的嵌入了地磚里,微微顫動著,反射出幽光。
豆腐張了張嘴,驚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額頭瞬間起了一層冷汗,想我陳懸活了半輩子,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黑的白的都打過交道,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脾氣古怪的人。若非我剛才反應快,豆腐只怕已經被那把黑色的腰刀給砍了。
我心頭一時大怒,猛的拔出手槍,由於距離比較近,瞬間便瞄準了那啞巴的額頭,冷笑道:「你他媽的很牛逼啊,給老子去死吧!」若非必要,我也不會殺人,畢竟我是個倒斗的,又不是混黑道的,但這啞巴剛才的舉動實在惹怒我了,當下便紅了眼,直接扣下了機扳。
「咔嚓——」一聲突兀的細響代替了槍響,槍支卡殼了。
這一瞬間,不止我,幾乎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啞巴。
為什麼會這樣?之前機器人四個準備幹掉他們時,槍支也突然卡殼,而現在,竟然又卡了?
我腦海里嗡了一聲,冒出個念頭:難道這個啞巴有特異功能?難道是他在搗鬼?
不等我反應過來,那啞巴已經拔出了地上黑色的彎刀,目光冰冷的盯著我們,手指穿在彎刀的手柄中,彎刀便隨著他的舞動開始轉圈,最後越來越快,再我們還來不及反應時,嗖的一下飛射而出,一下子叮到了我的手槍上。
我只覺得虎口一麻,槍支頓時脫手,掉在了地上。
機器人四個開始後退,一行人沒有誰說話,但距離已經拉開了,氣氛緊張而凝重。
其實,從火力和人數上來說,我們是佔了上風的,但之所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會如此被動,完全是由於我們的槍支問題。為什麼一朝對方開火,子彈就會卡殼?是我們的槍出了問題,無法使用,還是真的有某種力量在作怪?
比如,對方是不是擁有特異功能?
我一邊想著,一邊兒覺得特異功能這事兒有些扯淡,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啞巴身上。緊張的不止我一人,包括機器人四個。他們顯然也是頭一次經歷這樣的情況,額頭出了一層白毛汗,瞳孔緊縮,全神戒備的對持著。
這時,便見啞巴搖了搖頭,聲音不疾不徐,冷冷道:「屍牆已經復活了。」
豆腐這次是真嚇到了,下意識的想接話,隨後又想起了什麼,接著猛的捂住自己的嘴。
屍牆復活?什麼意思?
這個帶著面具的人,究竟是幹什麼的?
他知道的,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多?
正想著,便聽那啞巴自顧自的講起了屍牆的來歷。原來,這是一種極其殘忍的方術。
古代有些走邪路子的方士,善於養屍魔。什麼叫屍魔呢?據說是找人販子,買些婦女來,將人用石碾子活活碾碎,將肉沫養在特製的容器里。慘死的婦女陰氣極重,再加上方士用一些秘術煉製,一定時間后,便會形成屍魔。
屍魔沒有具體形態,就像一堆黏糊糊的黑糖漿,可以很輕易的進入人的家裡作怪,比如屍魔粘在牆上,牆上會忽然出現一張人臉,或者人眼,或者人嘴,不一而足,作祟害人。方士便藉此收服屍魔,詐騙錢財。
啞巴推斷,這屍牆所用的墓磚,大概就混入了屍魔,那些伸出來的手手腳腳,眼睛嘴巴,都是枉死的人形成的屍魔,人走進裡面,便會被活活吃下去。
那堵攙和了屍魔的屍牆陰氣極重,裡面的屍魔一但驚醒,就是一幅群魔亂舞,鬼哭狼嚎的局面,這會兒光是聽聲音,已經比之前更為恐怖,我們就算想離開也不成了。
啞巴說,就算是他,也沒有把握再穿過屍牆墓道,眼下唯一的路,只有進入地宮,尋找別的出路。
我微微冷靜下來,覺得不對勁,他告訴我們這些幹嘛?
豆腐聽完屍牆的來歷,忍不住了,大著膽子說:「可現在鑰匙弄不到,又不能用炸藥,該怎麼辦?」
啞巴雙手環在胸前,慢慢踱步,聞言冷笑一聲,不冷不熱的說:「你自己沒長腦子,不會想嗎?」
豆腐三番五次被啞巴打擊,終於怒了,一瘸一拐衝過去,叫道:「我受不了了,竇爺爺今天非得掐死你個小日本……」我來不及阻止,便見啞巴將刀在手上轉了一圈,一直冷漠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嘲笑和輕蔑:「有種,來吧。」
豆腐被那黑色的雙刀晃花了眼,清醒過來,有些露怯,但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估計覺得這會兒再犯慫,很沒面子,特別是在日本人面前犯慫更沒面子,於是牙一咬,揮著匕首一瘸一拐的沖了過去,那速度跟螞蟻差不多,。
我捂著臉,不忍細看。
之所以沒有阻止豆腐,是因為我知道,這啞巴現在並沒有殺機,若真有,也不會跟我們說什麼屍牆了。這啞巴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會跟我們磨嘰這麼久,必然是有什麼計較,絕不會在這關頭對豆腐下手。
果然,我聽到了豆腐哎哎哎的叫聲,睜眼一看,他正被啞巴揪住了衣領往旁邊一丟,倒在了一堆明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