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牛角
我們才處於墓的外圍,竟然就遇到這麼一隻『煮』出來的軟粽子,何況這隻粽子,還是見了活人就不死不休的厲鬼,說不害怕是騙人的,我就算膽子再大,也有些六神無主。豆腐頻頻將目光投向黑暗處,彷彿害怕那女鬼會撲出來一樣。
三人站在鬼道入口處,一時也不知該前進還是該後退。
馮鬼手嘆道:「這鬼如果真有傳說中那麼厲害,衛南京他們會不會已經遇害了。」
我心裡也挺不是滋味,但轉瞬又覺得不對,衛南京三人倘若真遇害了,總該見著屍體吧?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綠油油的百年腐屍,一眼便能分清,又哪有什麼新鮮的屍體。
豆腐也發現了這一點,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看,連個屍體的影兒都沒有,難不成老衛他們用了什麼法子,從這粽子眼皮子底下溜進去了?」
他這麼一說,馮鬼手也目露懷疑打量我,說道:「陳兄弟,你可記得清楚?那紅衣粽子真的會撲人?咱們三個在這裡耽誤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它追過來啊,這是怎麼回事?」
我何嘗不納悶,按照爺爺筆記里關於『養屍局』的記載,那女鬼應該是怨氣衝天,見了活人就必定要弄死的,怎麼我們三人在這裡這麼久,還依舊安然無恙?
豆腐不知在想什麼,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說:「會不會咱們哥兒仨都是爺們兒,那鬼妹子不好意思了?我有個辦法,咱們脫了褲子,露出小兄弟往前走,不怕她不捂臉逃走。」馮鬼手愣了一下,整個人跟傻了似的,估計被豆腐刺激的不輕。
我嗆了一下,忍住想拍死他的衝動,鼓掌說:「好主意,還是你聰明,既然如此,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豆腐哪有那個膽量,聞言立刻扭捏起來。其實,我對那女粽子為何只在鬼道盡頭,卻不來害我們,也抱有疑問,有心想去試探,但那屍坑中依舊散發著強烈的恐怖氣息。
這種氣息對於擁有辟邪物品的豆腐和馮鬼手來說可能感覺不到,但我決感受的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我強撐著,也不想再外人面前犯慫,我懷疑自己會被嚇的跪下。
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把握能穩穩噹噹的去鬼道上試探。豆腐這麼一說,我便有心讓他再去探一次。
我這麼一說,豆腐也愣住了,期期艾艾的說道:「現在耍流氓要坐牢的,讓我去,這、這多不好意思。」我也沒工夫跟他扯了,直接在豆腐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說道:「小豆啊,你平時不是一直想表現嗎?現在這個機會留給你,你去看看那個東西在做什麼,為什麼不過來,打探清楚,我們也好有個對策。」
豆腐聞言有些納悶,平時這種冒險打頭陣的事情,一般都是我去做,這會兒慫恿他去,他也不是傻子,打量我兩眼,壓低聲音道:「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帶上你給的珠子,那種感覺就消失了,難道……」他腦子並不笨,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點,我於是點了點。
豆腐見此不再多說什麼,取了匕首握在手裡給自己壯膽,當即踏上了狹窄的鬼道,朝著對面走去。
在頭燈的照耀下,鬼道上人面獸身的鎮墓獸清晰可見,鑲嵌了寶石的眼珠子反射著幽光,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
我和馮鬼手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了豆腐的背上。他平日里慫歸慫,但真到了緊要關頭,也不是個怕事的。豆腐脊背挺的筆直,謹慎的向前走,身影逐漸被籠罩在霧中。
馮鬼手的目光緊盯著豆腐,聲音低沉嘶啞:「快到了,就是那個地方。」只見豆腐已經走到了中央位置,儼然就是馮鬼手之前發現那女鬼的地方。豆腐的腳步猛然一頓,我心中也緊跟著咯噔一下,沉聲喊道:「有危險就快回來!」
豆腐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我的話,腳步一頓之後,居然開始繼續往前走。這讓我和馮鬼手嚇了一跳,難道前方的情況有變?那女鬼莫非是離開了?以豆腐膽小的個性,若前面站了個鬼,他無論如何也是不敢繼續往前走的。
一見他反常的舉動,我立刻高聲詢問,豆腐聽見聲音,回過頭,沖我們招手,喊道:「有個毛鬼啊,什麼都沒有,你們趕緊過來!」
沒鬼?
我心下一愣,怎麼會這樣?莫非是馮鬼手心裡緊張,看花了眼?可殉葬坑上的養屍鼎又是怎麼回事?
這麼一想,我不禁轉頭問馮鬼手:「我說老馮,你……」話才起了個頭,我就覺得自己的喉嚨彷彿被一雙手掐住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目光死死的盯著馮鬼手的頭。他明明是短髮,但此刻,卻不知為何,長了一頭披散的長發。
馮鬼手恍然未覺,驚訝道:「怎麼可能,難道那東西去其它地方了?」他說著便張頭四顧,身體一轉,我清楚的瞧見,一個紅衣長袍的人,就貼在他背後,腦袋貼著他的頭,長發披散,直直垂落到地面上……
隨著馮鬼手的轉動,那一雙僵硬慘白的腳也跟著來回擺動,分明是沒有著地的!
這種驚悚感就別提了,我猛然倒抽一口涼氣,喝道:「老馮,它在你背上!」
「背上?什麼背上?」馮鬼手一邊問,一邊就反應了過來,神色一變,猛然拔出腰間的水牛角,估計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反手朝著自己身後戳了過去。
水牛角和糯米,是盜墓賊的兩大利器,據說能掩蓋活人身上的陽氣,還能傷粽子。這個說法究竟是真是假我不清楚,只見老馮將水牛角反刺過去的瞬間,那個紅衣服的東西,彷彿是受到某種驚嚇,一下子從老馮背上退了下來,整個兒懸在空中。
這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它好像知道是我壞了它的好事,緊接著便轉過身面對我,我起初以為會看到一張鬼臉,誰知它轉過身後,臉卻是被頭髮遮擋住的。這東西一轉過身,就平地里颳起一陣陰風朝我的方向捲來,那東西也如同被風吹動一樣,朝著我貼過來。
我手頭哪有什麼辟邪的東西,一時間措施不及,被它抱了個滿懷。那東西瞬間就和我面對面貼著,沒有質感、也沒有實體,只覺得被它貼著的地方,傳來一陣透骨的涼意。我以前剛才家鄉出來的時候,什麼也不會,跟著村裡的人在工地上幹活,每日很辛苦,也很危險,一天的工資,也才8塊錢。
有一天一個工人從高架上摔下來,被鋼筋戳了個對穿死了,我和另一個老鄉隨行去過冰凍他的太平間,太平間里的冷,不僅僅是冷氣,還有一種陰氣,而此時,我就有種時空倒流,回到那個太平間的感覺。
我心知不妙,努力想擺脫她,甚至就地打了個滾兒,但這東西沒有實體,任由我如何折騰,也不為所動。我心想:難道這女鬼是想就這樣活活嚇死我?這個念頭剛一閃過,那陣陰風來的更猛烈了,猛然將女鬼的頭髮吹了起來,露出頭髮下面的臉。
白茫茫一片……她根本就沒有臉。
頭髮下面,只有一顆碩大的白色頭顱。
我只覺得腿肚子一軟,霎時間嚇的連嘴都不敢張了,眼前全是這個白茫茫沒有五官的東西,它貼著我的臉,混合著周圍腐屍的味道,讓我有種錯覺,彷彿那種腐爛的味道,就是從我身上這個東西散發出來的。
馮鬼手見我不妙,大叫一聲,舉著手中的水牛角沖了過來,想要故技重施。我眼角的餘光瞟到他這個動作,不由暗道一聲好,有救了。誰知馮鬼手未置,那東西忽然雙手搭住了我的肩膀,原本,沒有五官的臉上,憑空多出了一條血紅色的長舌頭。
她想幹什麼?
ps:
紅衣軟粽子:不給刀刀主人投票,我晚上趴你們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