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 099 持刀行兇
藍如璇鬢髮鬆散未曾打理,身上穿著單薄的寢衣,屋子裡有些涼,但是她連一件外袍都沒有披,孤身在妝台跟前坐著全文閱讀。
「青苹你……」如瑾下意識蹲身想往起拽青苹,卻被她腹上血跡驚著,猛然想起不能亂動以免碰了傷口,連忙高聲朝外喊人,「快去請大夫,一刻也別耽擱!」
聽見這邊吵嚷,又有幾個丫鬟婆子跑了過來,俱都被屋裡的情形唬得魂飛魄散,齊齊上前幫著先前的婆子將刀奪了下來。
有兩個年紀大點的婆子到青苹身邊看了看,扯過一條鋪桌的軟綢在她肚腹之間用力纏了幾圈,疼得青苹臉色慘白,幾乎昏厥。
「人抓住了沒有……」青苹躺在婆子懷裡,疼得不能轉頭朝那邊看,額頭上全是冷汗,卻還虛弱開口問著。
「抓住了,你放心,我沒事。」如瑾緊緊抓了她的手。
青苹看了如瑾一眼,張了張嘴又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眼睛慢慢合上,頭歪了下去。
「青苹!你醒醒!」如瑾嚇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一個婆子伸手在青苹鼻下探了探,忙道:「姑娘別急,她是暈過去了,沒事的沒事的。」
如瑾站起來衝到屋外:「大夫呢!快去請大夫!」
「已經去請了。」院子里有小丫鬟連忙搭腔。
屋裡幾個婆子將行兇那人拎到一邊捆了,又用帕子堵了嘴不讓她亂喊,碧桃從後院匆匆趕過來:「怎麼了?!」
如瑾沒空理會這些,跑回青苹身邊守著,緊緊抓著她的手。兩個婆子抬了春凳來,將青苹小心移到上頭,如瑾道:「挪去我床上!」
婆子們見她臉色不好,不敢說這違了規矩,連忙抬著人到床上安頓了。如瑾坐在床沿上惶急不安,握著青苹的手一直沒放開。
碧桃那邊已經看清了行兇的人,咬牙切齒進屋來稟報。
「姑娘,是高英那個該死的!姑娘好心讓她留在院里養傷,她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
有一個率先趕過來攔人的婆子嘆息不已,「虧得青苹攔在了內室門口,不然姑娘可就危險了,高英這殺才進院時大家都沒注意她,我在那邊掃地呢,偶然一回頭看見她到姑娘房前就掏了刀子衝進來,我心裡著急,離得遠也趕不過來,多虧青苹……要不然……想想真是讓人後怕……」
如瑾緊緊咬牙,冷聲吩咐碧桃:「去,審問高英為什麼要做這事,她要是不答,直接給我狠狠的打!」
碧桃重重點了頭,咬牙切齒的帶人去處置。
一時老太太那裡和後院的人聽到動靜,都有人過來詢問是怎麼回事,進屋一見此情此景都嚇得不輕,不一會孫媽媽就扶著秦氏到了。
「瑾兒你可有傷著?」秦氏嚇得臉色煞白。
如瑾忙讓母親坐了,說道,「我沒事,您別擔心,是青苹替女兒擋了刀子。」
秦氏上下打量女兒半日才放了心,近前看到青苹一身血,唬了一跳,眼裡落下淚來:「這孩子真是忠心,往日看著就不錯,果然她肯拚命護著你。」
很快大夫請來了,孫媽媽扶了秦氏避到屏風后,如瑾卻一直在床邊坐著,直接讓大夫過來給青苹看傷。那大夫不敢抬頭,垂首在藥箱子里匆匆忙忙掏了家什和藥物,讓一個婆子幫著手,將青苹傷口飛快處理了,就要退出去開方子。
「怎樣?有沒有危險?」如瑾攔住他。
大夫道:「沒傷著臟器,性命無虞,但是要好好養著。」
如瑾這才稍微放了心,「好方子您儘管開,什麼藥材儘管用。」
大夫連忙應著退出去了,如瑾看著昏迷的青苹,只覺后怕。幸好沒傷著性命,不然這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失去了這樣好的丫鬟。
不,不能說是丫鬟,不知不覺之間,青苹已經成了她身邊親密的夥伴,肯這樣捨命幫她的,又豈是普通丫鬟能做到的。
碧桃進來回話:「姑娘,高英只亂說要報仇,說些姑娘害她之類的混賬話,您看?」
如瑾冷冷道:「直接打死,這樣的奴才,當日我就不該一時憐憫留了她。記著堵了嘴,別讓她亂喊驚了旁人。」
屋中丫鬟婆子們都是一驚,沒想到如瑾處置的這樣乾脆。碧桃答應著,轉身就出去了,眼見著青苹重傷,她也早就想打死那個殺才,自是沒有二話。
秦氏和孫媽媽從屏風后出來,秦氏沒說什麼,孫媽媽道:「姑娘做得對,這樣的人,留下她就是害了旁人。」
如瑾道:「她做錯事,董姨娘懲罰了她,我給她一個悔改的機會,只攆她出府便罷,還寬限了時日留她在府里養傷,誰知她是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是我錯了,不該一時心軟。今後家裡若還有這樣的奴才,一個都不能留情。」
這話說給屋中仆婢們聽,說完了,她揮手將眾人都遣了出去。
孫媽媽道:「姑娘也別著急太過,大夫都說青苹沒事,咱們好好看顧著她就是,等她好了,多給她一些恩賞。」
「她已經是一等丫鬟,再能有什麼恩賞,左不過是賞賜金銀,但錢財豈能抵得過她這片心。」如瑾看著青苹,只道,「日後我將她當做姐妹相待便是,她卻比我那幾個親姐妹好得太多。」
秦氏嘆氣拭淚:「我收了她做乾女兒罷,金銀雖然值什麼,也得賞她。」
孫媽媽也道:「她是外頭賣進來的,聽說家裡境況不好,咱們多幫幫她家裡。」
如瑾默默點頭,只緊張的看著青苹,見她一時不能醒轉,焦急萬分。
碧桃很快返了回來,說道:「姑娘,處置了,人已經拖出了府。」
「死不足惜!」如瑾冷冷說道,「當日你要傷她性命,我還說你心思不對,誰想卻是我……」說到這裡她猛然停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怎麼了姑娘?可是不舒服?」碧桃忙問。
如瑾猛然站了起來:「不對!她在後頭養傷好幾日都沒見動靜,為何今日卻偏偏拎刀衝過來要殺我。」
「瑾兒你……」秦氏疑惑。
「碧桃,去仔細查問,問廚房的人,問和高英同住的人,看她今日都跟誰說過話,和誰接觸過。」如瑾皺眉吩咐。
碧桃反應過來,不敢怠慢,連忙出去查問。
秦氏擔憂道:「瑾兒你是說有人故意挑唆她?」
「母親,若是平日也就罷了,許是那奴才自己狼心狗肺,可昨夜剛剛跟東府鬧得反目,我不能不往這上頭想。」如瑾道,「您那邊也要千萬警醒著,她們驟然失勢,就怕會做些狗急跳牆的蠢事。」
幾人正在這裡說著,外頭丫鬟稟告說:「太太,姑娘,老太太來了。」
秦氏和如瑾連忙迎出去,老太太由丫鬟扶著剛進了外間。地上的血跡還沒擦乾淨,老太太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吵吵嚷嚷喊打喊殺的。」
秦氏道:「您老人家在屋裡歇著吧,卻又過來勞神,是下人們打架傷了一個丫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藍老太太看著她:「我就在這院子里住著,又沒在別處,拿這些話來搪塞我。」
秦氏微愣,只看著婆婆疑惑:「您……您老人家……」她還不知道老太太已經清醒,還以為隨便敷衍幾句就能揭過去。
如瑾忙道:「祖母莫怪,母親是怕您憂心勞神。您且坐,容孫女細細說給您聽。」
扶著老太太在椅上坐了,如瑾就將前後事情大略說了一遍,藍老太太聽完點了點頭:「嗯,高英那樣的奴才,打死就打死了,只是你們日後管家要留神,總鬧出這樣的事情也不好。讓人以為咱們家有多亂似的,沒的傷了侯府的體面。」
如瑾口中應著,心中卻是覺得可笑。連日來這樣的鬧騰,襄國侯府還有什麼體面可言,如今提這個有什麼用,衚衕里住著其他人家,恐怕早已把事情傳得滿天飛了。所謂侯府的體面,原就本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昨夜裡要不是她讓呂管事壓著,還不知道要鬧出怎樣的事來。
賀姨娘從後院匆匆過來,進屋連忙告罪:「我在午睡,一時睡得沉了沒醒來,剛剛知道這樣的事,姑娘你可有傷著哪裡?」
「沒有,姨娘不必擔心。」如瑾答著,見了賀姨娘,想到董姨娘並沒有來,也不知是何緣故,難道連這種表面工夫都不屑於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