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十六
「立花流……道場？」
這座不起眼的小道場，坐落於新月區內側的一角。只有普通的門面，招牌看上去也顯得有些老舊。
這裡就是夏川讓我來的地方嗎.……會不會是搞錯了呢……
我再次確認了一下紙上寫著的地址。
這附近似乎也沒有別的建築。應該就是這裡了吧……嘛，只是稍微看一下應該沒事。
再三考慮之後，我還是敲響了這座道場的門。
沒有人回應.……
道場的門也只是虛掩著，並沒有緊鎖。應該有人在吧.……？
「打擾了……」
只是確認一下的話應該沒什麼關係，我對著空氣寒暄了一句之後，便推開大門，進入了道場的內側。
與它破舊的外表不同，道場內側出乎意料的很大。不同於外面繁華的都市，這裡更像是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撲面而來的自然氣息，與不知何處傳來的醒竹敲打石頭的聲音。
在這廣闊而又寧靜的場所，只有我的腳步聲和醒竹的敲打聲在迴響，甚至有時會產生聽到了回聲的錯覺。
進入大門之後沿著大路一直走，不過一會就能到達大堂。期間一路無阻，也沒有感覺到人的氣息。
奇怪，難道真的沒有人在嗎.……
大堂是由木製的地板構成的大房間，我脫下鞋，走進裡面。看來這就是這個道場平時練習的地方。
但是好奇怪，這個時間就沒有人在了嗎……
「.……是什麼人？」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應該是上了年紀的老者的聲音……但是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呢？我的四處尋找，想要找到聲音的主人。但卻怎麼也找不到……到底在哪，四周我都巡視過一遍了，別說人影了，就連半點人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怎麼回事……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事情……
「如果是在找我的話，我就在這裡。」
！？
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身，一個略顯蒼老的男人，就正座在道場的正中間。
要說他是老人，好像顯得有些太過分。比想象中的要年輕了不少，看上去大概也就五六十歲的樣子。
「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完全沒察覺到他的氣息，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的。我剛進來的時候，沒看見他，難道說他的在短短的幾分鐘內進來到這個房間里的嗎，那我也應該能看到啊。他完全就是……憑空出現在這裡的.……
這也太不科學了.……
「老朽從一開始就在這裡了。倒是你，是什麼時候進來這個道場的，又是為了什麼而來的？」
從一開始就在，那為什麼我剛進來這個房間的時候沒有看見他。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沒有感覺到.……
後背傳來陣陣的涼意，這個人……
「如果是來學習劍道的，那很對不起，老朽已經退隱多年了，請回吧。」
我確認了一下他的左手，似乎並沒有佩戴金色手環之類的東西。但他一直緊閉著雙眼正座，也無法判斷他臉上的表情。
或許這就是夏川讓我來這裡的原因.……他想讓我見我眼前的這個人，並向他請教劍道嗎.……
「不……」
他還真是認識了個不同尋常的人啊……
「其實是夏川君讓我來找你的。」
「嗯？那麼說……」
他終於睜開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
不管肉體多麼的健壯，他睜開那蒼老又無力的雙眼的時候，原本他身邊那股神秘又不可靠近的氣氛瞬間消失了。
「你就是……良木所說的人嗎？」
夏川已經跟他提起過我的事了嗎……
「神代蓮君嗎……」
「是……」
「果然他讓我來這裡是為了向你請教劍道嗎？」
「你的猜測沒錯，關於你們的事情良木已經大概和我說過了。這前多有無禮。」
雖然很感謝夏川為我著想，但這個人……明顯已經上了年紀，真的靠得住嗎.……
「那就好……不過還沒請教您的尊姓大名呢，請問……」
「立花流劍道創始人，曾經這所道館的館主：立花藤九郎是也。」
「立花.……藤九郎嗎……」
沒聽過的名字呢.……還是先試探一下他好了。
「那麼事不宜遲，讓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誒？開始是……指我要怎麼做？」
「先讓我看一下你現在的實力。」
他站起身，走到道場兩側擺放著許多木刀的地方，隨手抽出一把走向我。
「正合我意.……」
我也準備去拿一把木刀，但卻被他抬起的木刀攔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
「你用你平時用的武器就行了。」
「誒！？」
這傢伙.……是有多瞧不起人啊……
「恕我直言……這樣做太危險了。我還是用.……」
「別婆婆媽媽的，讓你用就用。」
立花他突然對我吼了出來，以至於我被嚇了一跳
「誒！？是！!」
什麼啊……明明是在為他擔心，還這麼凶.……他那副衰老的身體，我用朧月切的話，真的好嗎.……
我轉動左手上的埃亞斯載體，召喚出朧月切。
算了，等會注意一點好了.……
「嗯……這把刀是.……」
我雙手持刀，面向他。
「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年紀大了，眼睛也不是很好了。」
「我說，用真刀真的沒關係嗎。」
他也做出同樣的姿勢面向我。
「沒關係，來吧！」
唉.……
既然他自己都這麼說了，那就讓我來試試你的身手吧。 ……
「咕……」
這一刻，空氣凝結了。
他的動作，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綻。即使現在沒有任何要攻過來的意思，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的壓力……
原來如此……確實是不得了的傢伙。當進入戰鬥的一刻，他身邊的氣場就完全變了。
就像我剛進來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他應該是在冥想狀態，就像現在變成戰鬥的姿態一樣。是和平常都不一樣的狀態，所以我才會沒注意到嗎.……
果然不一般.……
但是現在要怎麼辦，僅僅只是這樣對峙著，我承受的壓力就變的無比巨大。好難受……
「怎麼了？你不攻過來嗎？」
從他從容的樣子來看，應該已經身經百戰了。但我根本還沒適應這種感覺……
「庫……」
「既然你不來，那就我來發起進攻。」
「哈！！！」
要來了！
能看到.……是一刀直砍！
但是他這個距離，只是能剛好攻擊到我的距離。也不過如此嗎.……這個距離的話，我只要往後稍微小撤一步就能完美的避開了，然後憑藉他揮完直砍的那個間隔發起進攻的話……就是我的勝利了！
我雙腿稍微用力一蹬，整個身體就向後撤了一個身位。這樣的話……
飛速砍下的木刀從我面前經過，打在地面上。果然和我想的一樣，立花他的身體露出了很大的破綻，抓准這個機會，現在是，我的回合！
我抬起手，高舉起朧月切.……為了安全著想，還是用刀背吧。對著立花的後腦，揮下。
「哈！！！」 ……
好疼！！！
咣當一聲，原本在我手上的朧月切摔落在地面上。
發生了.……什麼？
回過神來，我已經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了。立花的木刀離我的臉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根本無法做出判斷。背上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這個人……很強！
我閉上眼睛，仔細回想剛剛發生了什麼。
在我準備揮下朧月切的一瞬間，我的手被什麼東西打中了。但是是什麼.……那個感覺，應該是木刀。是立花的木刀，打落了我手上的朧月切。
為什麼，那時候他應該無法做出這種動作的才對。但確實是木刀打中了我的手，然後木刀對著我的腦門又來了一下，最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到底做了什麼.……就算他再怎麼厲害，這種動作也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難道說.……他也是埃亞斯使嗎……？
「你也是……埃亞斯使嗎？」
「不，這是立花流。」
他緩緩拿開架在我面前的木刀。
這就是.……立花流。根本不知道他剛剛是怎麼打中我的，也沒有看到他發起攻擊的時機，只有第一次的時候，我能很明顯的看到他攻擊的軌跡……這到底是為什麼？
但不管怎麼說，他，立花藤九郎的這份強大是貨真價實的。如果能學會他所使用的立花流的話……處刑者什麼的，或許就不足為懼了。
想要知道這其中的奧秘，我也想變的更強。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我重新擺好姿勢，面向立花先生正座。
「立花師傅，請傳授我立花流的奧義！」
「我拒絕，我說過，我已經不再教劍道了。」
誒？
「不……夏川讓我來這裡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我跟你學習劍道嗎。」
「確實夏川他就是這麼打算的，但我已經明確的拒絕他了。」
「怎麼……這樣……」
「但是你應該也知道，我現在需要力量，我想變得更強。你也知道我們的存在關係到能否對抗使徒的關鍵吧。」
「我當然知道。」
「那為什麼.……」
我大概已經知道夏川讓我來這裡的目的了……是想讓我說服他嗎……
「我早就已經決定退出劍道了，即使是你也不會例外。而且，你也沒有練習劍道的天賦。」
「怎麼這樣……」
我沒有.……天賦嗎。
立花師傅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立花師傅，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直覺告訴我.……如果現在放他走了，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請你再給我一次.……嘗試的機會！」
必須要說服他……
我屈膝跪下，低下頭。做出土下座的姿勢。
「求您了……我，我必須要，必須要變得更強才行！」
立花終於停下了腳步，但遲遲沒有回頭。
這並不丟人，這個動作就是為了此時此刻存在的。
「.……拜託你了！」
如今處刑者也出現了，我不能再止步不前，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立花流是必要的.……
立花藤九郎。他真的很強，是值得尊敬的人。
「明天中午，我在這裡等你。」
「誒？」
「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抬起頭……
立花師傅已經不見了。
明天……嗎？
正好是休息日……
「我明白了，我一定不會辜負這次機會。」
我站起身，像剛進來的時候一樣，對著空氣回答了一聲之後，離開了立花流道場。
明天嗎.……到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想出對付立花師傅他那怪異刀法的方法。
走出道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嗎，說起來今天還真發生了不少事情啊.……現在終於能消停一會了嗎。
道場離新月庄雖說不是很遠，但畢竟也是一個在新月區的最外側，一個是接近最內側的。所以還是花了一點時間，我才到新月庄。
說起來，百合子她，還在這裡嗎？
這幾天好像都沒見到她的樣子，還是說已經搬走了嗎。這樣想想這個新月庄還真是有點恐怖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嗎……
算了，從之前開始不就是這樣了嗎。現在也沒有什麼區別，和我都沒關係。
我沒有確認百合子還在不在，直奔著自己的樓層去。
說起來還答應了愛琳找尤利婭，但是明天還要去立花流道場……總覺得一下子就忙碌起來了呢，之後也會這樣嗎。
總之現在還是先專心考慮破解立花流的方法吧，尤利婭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在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不知不覺我已經來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鑰匙.……鑰匙……啊找到了。」
誒？這是什麼味道.……好香。
說起來還沒有考慮晚飯的問題呢。
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為什麼這個味道，是從我的房間里傳出來的啊？
而且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從門縫中隱約有光透了出來。有什麼人在我的房間里……不會有錯。
這個時間.……到底會是誰呢。愈美嗎？
但她又是怎麼拿到鑰匙的.……
還是說是小偷嗎。
雖然我覺得這個時期不會有就是了，而且我也沒有什麼值得盜竊的東西。
總之，打開門就能知道答案了。
我把鑰匙插進鎖孔中，轉動把手。很輕鬆的就推開了房門……
燈.……果然開著嗎，到底會是誰呢。
我慢慢地靠近裡面……
能聽到有人交談的聲音，好耳熟……
好像在哪聽到過.……
經過玄關之後，在房間里的是.……
「百合子……和.……」
房間里有兩個人圍著一個小圓桌坐下，一個是穿著小學校服的百合子，還有另一個紅色頭髮穿著黑色披風的女人。那是.……
似乎察覺到了我，她們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我。
「.……尤利婭。」
「你是神代.……蓮？」
「哈！？」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
「不不.……我才想問，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
夏川，加爾，愛琳，甚至那個教主大人都想要尋找的人。尤利婭她.……現在就在我房間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次換我和尤利婭一起不約而同的看向百合子。
但她只是一臉天真地歪了歪頭。
「百合子，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會給我一個房間的嗎！」
給她一個房間.……是什麼意思？
完全一頭霧水。
「百合子，這是怎麼回事？」
「誒？那個.……」
唉.……
真是的，按著情況看來今天是安分不了了。偏偏這個時候什麼事情都撞到一起了嗎.……
我在百合子和尤利婭之間坐下，總之先解決吃飯的問題吧。
「請給我添一份碗筷。」
其之十六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