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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六

  月之都的上空,充斥著引擎和直升機旋翼的聲音。距離使徒出現已經經過了大概三個小時的時間,

  時值正午,若現在站在月之都的街道抬頭向上看的話,便能看到萬里無雲的天空,以及一顆發出刺眼白光的球體。

  但很可惜,別說是街道了,就連供人居住的大到高樓小到平房。甚至連名為人的生物的氣息都感受不到。

  處處充斥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寧靜感,就像一座死城一樣。可若用眼睛從上空俯瞰這種城市,卻能看到與這種寧靜感大相庭徑的場面。就像開啟了靜音模式一樣,能看到地面上,街道中,樓市裡稀疏的人群在徘徊著的身影。耳朵可還好好的呢,空中飛機引擎和直升機螺旋槳像是要告訴你這一點一樣,拚命的發出轟隆隆的噪音。

  就像烏雲一樣掩蔽了藍色的天空,大量的直升機,軍用飛機在月之都的上空盤旋,這番場景頗有世界大戰的仗勢。

  其中一架直升機的艙門口,一名穿著黃白色夾克,黃色的頭髮向上高高翹起的青年。就像看不到正下方的慘狀一樣,閉上眼大大地張開雙手深呼吸。

  「The blue sky in Japan is also great.」(日本的藍天也很棒呢)

  「Sir, we're at our destination.」(長官,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駕駛艙里傳來嚴肅的聲音。

  「OK.」

  黃髮男子拿起了別在胸口的無線電。

  「Prepare to land!」(準備著陸!)

  說完便把無線電隨手扔向身後。

  重新整理了下衣服和稍微有點被風吹亂的金髮后,他向前踏了一步。

  「Sir, you haven't brought your parachute !」(長官,你還沒裝備上降落傘!)

  駕駛艙又傳出來了略顯焦急的聲音。

  這也難免,這名黃髮男子是昨天才緊急上任的上將。出發前士兵無不在擔心他的。

  昨天晚上,在美國洛杉磯空軍基地收到了來自日本的緊急救援聯絡。高層緊急指派這個男人作為指揮官,集結了全洛杉磯的精英組成了這個分隊連夜趕到日本的月之都。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黃髮男子只是平淡的回答道。

  手腕上金黃色的手環反射著耀眼的日光。他把手上的手環轉動之後,從直升機上跳了下去。就像要擁抱天空一樣,大大地張開手臂躍向天空。

  「日本I'm coming!!」

  他響亮的聲音,就像要穿過雲層,傳達到月之都的每個角落一樣。給著他跳落的,還有無數的降落傘,在那之中,他就像隕石一樣,徑直砸向地面。即使到了和50層大廈一樣的高度,也絲毫不減速度。就算是下落時形成的氣流,似乎也吹亂不了他自豪的髮型。

  雙腳平穩的落在地面上,在全是使徒的城市中,他就這樣出現了。就像是從只有兩層高的樓上跳下一樣,毫髮無傷的站著。

  「參上!……好像是這樣說來著。」

  緊隨著他之後,飄浮在空中的數個降落傘也紛紛落在地面上。在落地之後,士兵們翻滾一圈后拿出裝備在腰間的步槍,以黃髮男子為中心向左右展開並瞄準向他們聚集起來的白色人形怪物。

  「Fire!」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周圍瞬間火光四濺。刺耳的槍聲不斷刺激著鼓膜,在這座寂靜的城市中綿綿不絕地迴響著。

  子彈如雨般擊打在使徒的身體上,但就算是時速達到700m/s的子彈,也像拳頭打在海綿上一樣,衝擊力被柔軟的身體吸收,在表面徒勞的空轉幾圈之後便無力的落在地面。

  連阻止使徒前進的步伐都做不到,這樣的攻擊只能稱為無用功了。那位站在中間的男人,看到這一幕嘴角竟還微微向上揚起。

  他伸出手示意士兵停止開火。又用右手旋轉伸出的左手上的金色手環,在人群中一躍而起,躍向使徒所在的地方。周圍的人無不因為他躍起的高度而驚訝的,就算是世界第一的跳遠冠軍,看到這一幕恐怕也會感到望塵莫及。

  他落地的一瞬間,周圍的使徒就像帝王身邊的下臣一樣全部向他跪拜在地。和踢罐子一樣,金髮男子一個個踢開跪倒在他身邊的使徒,使徒倒在地上,慢慢地停止了行動。

  他又向著身後招了招手,那些在原地待命的士兵便全都走了上去,用左手掏出別在另一邊腰上的手槍,向著倒在地上的使徒頭上各補了一發子彈。這次的子彈穿透了使徒的表皮進入了身體,使徒連代表著瀕死的最後的抽搐也沒有了。

  遠處的市中心傳來了一聲巨響,地面開始不安分地晃動起來。剛剛才清理這片區域的士兵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有著一頭金色頭髮的長官就要求他們向市中心進發,要說沒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他們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士兵,至少這種時候不能隨便開口還是知道的。

  「嗨,夏川!我是加爾,夜露西苦!」

  教堂的門口,站著一位金色頭髮的美國人說著稍顯蹩腳的日語。

  巨大的白色怪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好像錯過了英雄登場的時機。夏川看到他后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用說我也知道。」

  這就是名為加爾·多米尼克的男人的閃亮登場。

  當我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了。身體被強制連接上各種檢測儀器,護士在看到我醒來之後找來了醫生和聯繫夏川。

  身體似乎沒什麼大礙,我還以為我死定了,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但當我看到手腕上金色的手環的時候,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從窗外的風景看來這裡是月之都中心區的醫院,按我的記憶來看的話,我上次來到這裡應該是不久前,但卻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情況。也就是說我睡了很久嗎,這間病房剛好能看到城市,這做都市好像已經在開始重建了,可以看到人們在辛勤的勞作。

  在想著這些的時候,夏川已經來到了病房,直到他敲了敲門我才注意到他。

  「終於蘇醒過來了嗎。」

  「嗯……那些事,果然是真實發生的吧。」

  「是的。」

  「沒想到我還能活下來啊。」

  我看著手上的金色手環,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我真的獲得了力量了嗎……

  「是那個傢伙.……羽田她救了你。」

  「誒?」

  「她也得到了手環的力量,並用它的力量拯救了你。」

  「是這樣嗎.……」

  「關於這個手環的事情……還請你把一切都告訴我。」

  夏川看了下手錶。

  「嗯……我等下還有事情,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下星期就在學校會合吧,到這個地點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而且羽田在場的話也會方便一點吧。」

  「說起來她好像就在你隔壁的病房,身體好像也沒什麼大礙,你幫我向她傳達一下吧。」

  夏川隨手用帶著的筆在紙上寫下了什麼遞給了我。

  「那我先告辭了。」

  說完便離開了病房。

  我小心翼翼的將紙放好。

  好了,接下來該做什麼呢。床頭邊的桌子上似乎放著我的隨身物品,我打開手機,確認了時間。星期六下午2點,原來我已經昏迷了五天了嗎,下星期嗎.……

  要睡覺嗎,好像還太早。而且剛剛才從漫長的睡眠中醒來,去看看愈美吧.……

  我起身走下床,反覆確認了下右腿會不會感到痛覺。看起來已經完全癒合了,這也是愈美的功勞嗎.……

  又確認了一遍沒問題后,我走出了病房來到了走廊。向護士小姐詢問后,才知道原來愈美就在和我相鄰的房間。

  走到門口敲了門,沒有人回答。又敲了一次,還是沒有人回應.……睡著了嗎。說起來,她會受到這麼重的傷好像也是因為我的原因,有點擔心她呢。已經敲過門了,所以直接進去也沒問題吧.……

  我慢慢地打開房門。突然,肩膀好像被什麼人的手抓住了。遭了,不會被當成了偷窺的痴漢了吧。

  「你在幹什麼?」

  不能緊張,這種時候只要好好解釋就行。我深吸一口氣,先後轉過身。

  「神代君?」

  誒?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帶著疑問,我轉過身來看到的是一個身材稍顯魁梧,有著一頭金色頭髮的男人。看臉型好像不是亞洲人。他的身高比我還要高一點,甚至我看清他的臉需要稍微抬起點頭。

  「你是誰……?」

  「你就是神代蓮君吧,我叫加爾·多米尼克。是你的夥伴,請多指教。」

  「誒,夥伴?」

  他露出率真的笑容,給我展示了手腕上金色的手環。埃亞斯載體……他也有那種力量嗎。

  我也展示出了左手手腕上的埃亞斯載體。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到底還有多少人擁有這種力量……?

  「你是要看望羽田愈美……小姐嗎?」

  我把門打開,愈美就像睡美人一樣躺在床上。我走到床邊,連接著輸液管的左手手腕上,有個金色的手環,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果然是這樣嗎。愈美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到來,睜開了雙眼。

  「.……吵醒你了嗎?」

  「.……」

  愈美微笑著搖了搖頭。

  好像注意到了站在我身後的加爾,露出了稍顯驚訝的神情。

  「你是.……之前在教堂那的.……」

  「是,我的名字叫加爾·多米尼克。美國空軍上校,以後請多指教。」

  這還真是個大人物,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來就是了。

  「之前在教會真是多謝你了。」

  「我也是,愈美,之前多謝你了,明明是因為我的原因把你扯進來的。現在還因為我和埃亞斯載體扯上了關係……」

  「完全沒有這回事,保護蓮君以及得到這份力量,都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我不會後悔!」

  愈美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我。既然她自己都這麼說,那應該沒關係吧.……

  愈美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把頭低下去,在那之前她的臉頰好像稍微有點泛紅……發燒了嗎?

  之後我們隨便閑聊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愈美的房間,加爾也因為要處理五天前事件的報告先回去了。

  躺在床上思考著五天前的事情,還有埃亞斯載體的事情。雖然有過想把埃亞斯載體摘下來的想法,但它就像和我的左手融為一體了一樣,怎麼都拿不下來。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在醫院總感覺無法靜下心來。在想這些事情的期間,護士小姐也進來告訴我我現在可以隨時出院,夏川已經幫我付了醫藥費了,但安全起見建議我還是在住一晚。不過這好意我還是心領了吧,我穿上在房間里放好的嶄新的校服,這似乎也是夏川事先準備好的,畢竟之前的衣服在和執行者戰鬥的時候就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了。

  穿好衣服后,離開醫院踏上了回家的路。從市中心到新月庄並用不了多長時間,但也不能說短。我一路向著東走,這座月之都分為上下左右四片扇形的區域。分辨稱為新月區,上月區,下月區,滿月區一共四個區域,並沒有什麼說法,各個區域之間也沒什麼習俗的區別,只是為什麼方便稱呼就這麼叫了。新月庄正如起名坐落在新月區的最外尾,位於地圖上的東方,上月區和下月區對應北方和南方,滿月區則是西方。

  一路上能看到被使徒和執行者破壞的建築在慢慢恢復的影子,這次出現的好像只有我們擊敗的那一隻執行者。所幸損失不大,人們好像也在使徒大量出現無法控制之前逃到了在市中心的朔月區的避難所。

  對,除了在四個區域形成的圓形的中心區域,還有著一個名叫朔月區的中心區域。因為是位於正中的區域,所以比其他四個區域都要繁華的多。至於避難所,好像是由海洛伊絲教設立的,中心區域還是海洛伊絲教的主教會所在地。說這種城市就是圍繞海洛伊絲教建立的也不為過。而我們之前和執行者戰鬥的那個教堂,只是位於邊緣位置的小教堂。

  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新月區,再有十分鐘不到的路程就到新月庄了。不知道房東姐姐還好嗎.……因為地理的關係,離朔月區越遠的地方,安全的可能性越低,稍微有點擔心呢。自從我一年前搬到這個新月庄之後,一直很受她的照顧,有時也會為我送上自己做的飯菜。我廚藝一直很差,但畢竟是自給自足,也沒辦法有怨言。那座新月庄雖然租客不多,但都是很和藹親切的人啊,真希望他們都沒事。

  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的新月庄,稍微.……有點冷清的感覺呢。聽不到人的聲音,只有風吹過的寂寞感。果然這裡也是嗎.……去房東姐姐的房間看看吧,說起來她叫什麼名字來著,好像一直沒有問過呢,就這樣一年來都叫著她房東姐。

  我走到門前,卻怎麼也沒有敲門的勇氣。只是雙手握成拳呆站著.……

  我在瞎想什麼啊……但這裡確實太安靜了,別說是人了,就連動物的氣息也感覺不到。平時房東姐還挺愛在外面撿流浪貓流浪狗回來養的.……或許我也是其中一個說不定。

  下定決心了,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會接受。抬起僵硬的發麻的雙手,放在門上。

  正當我準備敲門的時候,屋裡傳來了什麼東西掉落摔碎的聲音。

  誒?裡面有人嗎。一定是房東姐,她經常這樣笨手笨腳的呢,就算手藝再好的人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啊,門好像也沒鎖上,真是大意的人啊。

  「我要進來了哦,房東姐。」

  木製的門輕易的被我推開,能看到的只有摔碎的盤子,和旁邊,坐在地上的一個小女孩。扎有兩個小辮子的腦袋看向我,一臉迷惑的表情。

  和我想象中的畫面有點差距呢。

  我拿起門口的掃帚把盤子的碎片掃走。她穿著水手服校服坐在一旁看著我。在整理好之後,我在她面前蹲下把她扶起來。

  「小學生?.……疼!」

  小腿被重重地踢了一腳。

  「才不是小學生。」

  和外表不一樣,很流利的說出來了呢。

  「那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呀?」

  「我在幫媽媽整理咚西。」

  很順利的咬到舌頭了。

  「誒~真聽話啊。」

  我摸著她的頭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啊?」

  「百合子,請別把我當小孩子對待。」

  放在她頭上的手被甩開了。真是個稍微有點調皮的孩子呢,但和她說了會話后心情似乎好點了,之前感到的寂寞感也沒了。

  「那你是住在這裡的人的孩子嗎?」

  我繼續向她發問。

  「.……嗯。」

  「真棒真棒。」

  不自覺的又把手放在她頭上。

  「那你媽媽去哪了。」

  我向屋內看去,好像並沒有人的樣子。

  「.……」

  百合子只是把頭低下,什麼都沒說。

  「.……怎麼了。」

  心中出現了一絲不安感。我蹲下身看著百合子,似乎有什麼東西滴在了地板上。

  「.……死了。」

  「誒?」

  「媽媽她已經……死了。」

  傳到耳中的,已經是因哽咽而斷斷續續的話語。死……了?心情瞬間跌落到谷底,鼻子好酸。

  「.……那你爸爸呢?」

  我強忍住淚水,臉上擠出扭曲的笑容向她問到。

  「.……沒有。」

  是嗎,也是被使徒吞噬了嗎……

  「我不認識那種爸爸。」 ……

  我沒有再問什麼。

  「我是來整理媽媽的遺物的,這裡的租客基本都已經走了。剩下的……就只有你了.……蓮。」

  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本小本子,裡面記著這個新月庄所有租客的姓名。他們的名字后都用紅色的筆打上了叉號,除了我。

  「我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有回應,本來想著這星期還沒回來就放著不管了.……」

  「我這邊的東西也都快整理好了,所以你也快點.……」

  「我不會離開這裡的。」

  沒有遲疑的,搶在她之前回答道。

  「.……誒?」

  百合子,抬起頭看向我。紅腫的眼睛已經看不到淚水了,已經被她擦乾了嗎.……

  「我是不會搬走的,所以不用管我事情。」

  「奇怪的傢伙……」

  百合子留下這句話之後走進屋內,埋頭整理起東西來,沒再說什麼.……直到剛剛都沒注意到,原來這個房間已經變得這麼空蕩蕩了啊.……

  我離開房東姐的房間,走上了樓梯。說起來還是不知道房東姐的名字啊……算了,已經無所謂了。

  用鑰匙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好累.……一頭倒在床上,我的房間,也是這麼空蕩蕩的,所以已經習慣了……嗎。天空已經被黑暗覆蓋,我沒打開燈,就這樣睡了吧,不過,眼睛好像進沙子了……

  其之六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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