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麼飛醋?

  回家路上,曾泉給霍漱清撥了個電話。


  霍漱清正好接到了,曾泉便把岳父的狀況和霍漱清說了下。


  「只要不嚴重,應該不會影響到工作。」霍漱清道。


  「是啊,他已經開始在病房裡工作了,沈東原打電話把紀委那幫人叫到病房去開會了。」曾泉道。


  「首長怎麼說?」霍漱清問。


  像方慕白這樣級別的幹部,又是首長倚重的人,即便是生病也不能真的懈怠的,何況年後他的崗位有大調整?對於方慕白這個級別來說,身體,真的很重要。健康的身體可以幫助他勝任新的工作崗位,接受更重大的使命。一旦身體垮了,無法正常工作,或者說身體會影響工作,那他的仕途,基本也就是可以休息了,只能告別一線,退居幕後。身居幕後,能發揮多大的影響,可就是因人而異的。正如曾元進父親一樣,因為身體緣故被迫從高位上退下,失去了對權利的直接掌控,便把所有的期望都加註在兒孫身上。


  那麼,方慕白,應該會沒事吧!

  「那些人去首長面前說,讓我爸把手上的案子分出來,好好養病。可是,那些案子,怎麼分?首長還是希望我爸可以盡量堅持工作的,就看他自己的身體行不行,能不能扛得住。」曾泉道。


  「那醫生怎麼跟你們說?會不會很嚴重?」霍漱清問。


  「醫生還是建議盡量減少工作量,不要勞累,情緒不要太過波動就沒什麼大問題。我爸他自己也會控制點的,有沈東原在身邊,沒什麼可擔心的。」曾泉道。


  霍漱清「哦」了聲,道:「那就好,你和希悠也別太焦慮了,方書記一直身體都好,這次只是小毛病,應該會很快就康復的。」


  「嗯,應該不會太久之間。就怕這個手術會不會成為那些人阻礙我爸入常的借口。」曾泉道。


  霍漱清也知道曾泉的擔心不無道理。


  雖說換屆是到明年組織大會開完以後才實施的,可是這個人員的安排,都是現在就已經在著手準備的。曾元進是不打算入常了,一來是人數有限制,各方勢力需要平衡,曾元進想把位置留給霍漱清或者曾泉的,二來曾元進也是多年操勞國事,身體也有些扛不住了,想換個崗位工作。首長給曾元進的安排已經差不多了,雖然不入常,卻也是排名很前的一位國家級副職領導人,依舊主管人事任命方面。而方慕白身體比曾元進要好,而且年後就直接接掌紀委,那是絕對要入常的。現在就怕方慕白被其他力量以身體緣故阻擋,不能入常。入常,那可是有非同尋常的意義,要不然霓虹國和阿三怎麼老想著要進去呢?

  「你們還是勸方書記少操勞一點吧!工作的事讓其他的人去盯著,他也是很多年都沒有休息了,這次就在醫院裡好好休息一下,免得又累出毛病來。」霍漱清道。


  「嗯,首長也跟他這麼說的,可他閑不住。」曾泉道。


  「現在醫院裡是誰在照看?」霍漱清問。


  「哦,顧小楠過來了,她和沈東原在。」曾泉道,「顧小楠細心,照顧我爸比我們兩個都要好。」


  霍漱清不禁笑了下,道:「那倒也是。」


  曾泉不語。


  「你什麼時候回荊楚?等方書記出院了嗎?」霍漱清問。


  「我再待兩天就走,那邊的事也是一大堆。」曾泉道。


  「嗯,只要方書記病情穩定下來,也就不需要你們都在身邊了。」霍漱清道。


  「是啊,而且我也做不了什麼。」曾泉道,頓了下,曾泉說,「漱清,首長讓我下午去見他,我想跟他建議讓你入常。你,覺得怎麼樣?」


  霍漱清愣了下,道:「那你呢?」


  「我不著急,咱爸決定不進去了,現在我爸又這樣,咱們必須有人要確定下來,要不然如果真有什麼意外,咱們這邊哪有替換的人呢?」曾泉道,「而且,我的年齡和資歷,還是不要做替換了,免得落人話柄,首長那邊也不好和大家交待。」


  霍漱清沉默了片刻,道:「謝謝你。」


  曾泉笑了下,道:「謝我什麼?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我只是想著既然首長叫我去見他,而我爸現在又這個情況,還不如跟首長正式推薦你入常。而且,就算我不說,首長心裡也是有決定的。對了,我聽說迦因的計劃好像進展的很不順利啊!」


  「你也聽說了?」霍漱清說著,笑了笑,道,「是啊,她這兩天情緒很低落。沒想到落差這麼大。不過,她會適應的,這就是現實,沒辦法,她也得適應。」


  「你沒打算幫幫她嗎?」曾泉問。


  「我跟她建議年前去婦聯開會的時候,正式提議那個計劃,換其他的省份去推廣。」霍漱清道。


  「不過,現在她在回疆受阻,到時候婦聯那邊未必為支持她的提議。」曾泉道,「到時候還是和婦聯那邊打個招呼說一下,免得迦因的心血都白費了。」


  「嗯,我會提前跟婦聯那邊說的。」霍漱清道,「希悠怎麼樣?」


  「心情好像不太好,」曾泉道,「我到家了,跟她聊聊,勸勸她就沒事了。」


  「那你去找希悠吧,我掛了。」霍漱清說完,就掛了電話。


  曾泉下了車,問了下迎接他的人,知不知道方希悠在哪裡,然後就直接去了方希悠的院子。


  敲了下方希悠的房門,曾泉推門進去了,就見方希悠斜躺在貴妃榻上,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見他進去,她就掛了電話。


  「你怎麼來了?」方希悠問道。


  「醫院那邊有顧希和沈東原,我就回來看看你。」曾泉說著,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子,裡面卻是空的,便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爸看見顧小楠,比看見我開心多了。」方希悠道。


  「你這什麼話?還吃這種飛醋?」曾泉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爸看見顧小楠的表情都是不一樣的。」方希悠道。


  「再怎麼不一樣,你也是他親女兒,顧小楠又不是。而且,顧小楠這些年照顧爸媽,總比你做的好。」曾泉道。


  方希悠知道曾泉說的是實話,心裡卻也不怎麼舒服。


  曾泉見她沉著臉,便說:「好了,我不說了,你也沒必要不滿意這些事。我困死了,要睡一會兒,要不然去首長那邊沒精神。」


  方希悠見他走進隔間的卧室,愣了下,也跟了進去,站在門口問道:「你幾點走?」


  「約的是五點半。」曾泉坐在床上,開始拖鞋。


  方希悠看著他只脫了外衣就那麼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便走到床邊,小心地給他蓋好被子,坐在一旁。


  這張床,是她一直睡著的。原來是一張單人床,婚後母親給她換成了兩米五的雙人床。可是,因為曾家距離她家太近,曾泉幾乎沒有來這邊睡過幾次。倒是她經常住在娘家,一個人躺著這張床。


  此時,看著躺在床上已經睡著的曾泉,往日的情景,雜亂地浮上她的腦海。


  曾泉半夜趕到醫院的,然後就一直沒有合眼,一直在幫著沈東原處理父親的事情。雖然他還年輕,不到四十歲,可是,這麼一夜熬下來,也是困的不行,要不然怎麼一躺下就睡著了?


  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方希悠趕緊起身,怕吵醒曾泉,就關上隔間的門,走到了門口。


  是母親。


  「泉兒來了?」母親問。


  「嗯,睡著了。」方希悠道。


  「他這一天一夜也是累壞了,讓他好好睡會兒,別吵到他了。我有些事要和你說,咱們出去吧!」母親道。


  和母親一起走出房間,方希悠關上門。


  「怎麼了,媽?」方希悠問道。


  「你和泉兒,出什麼事了嗎?」母親問道。


  方希悠一愣,看著母親,道:「我爸,和您說了什麼嗎?」


  「你爸跟我說,讓我好好和你談談,關於你和泉兒的事。」母親停下腳步,看著方希悠,道,「希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方希悠道。


  「你和泉兒的事,我一直也不喜歡過問。可是,泉兒是個好孩子,你們結婚這麼多年了,一直這樣僵著,算怎麼回事?到了如今的地步——」母親道。


  「媽,我,不知道怎麼辦。」方希悠打斷母親的話,道。


  母親看著她,一言不發,便拉著她來到自己的客廳,關上了門。


  「真的出了什麼事嗎?你爸沒和我說,可是我看他好像很難過。」母親對方希悠道,「是你,怎麼了嗎?還是泉兒?」


  方希悠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希悠——」母親道。


  方希悠閉著眼,一言不發。


  母親看著她,良久,才說:「看來,真的出了大事了。你不想說,我打電話問你爸——」


  「媽——」方希悠一把拉住母親的手,道,「您別問我爸了,別問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的我爸這個樣子,是我的錯!」


  母親嘆了口氣,道:「好好說,到底怎麼了?出了事,我們想辦法解決,不要瞞著我,好嗎?」


  可是,方希悠怎麼能把自己和沈家楠的事說出來?怎麼說得出口?那種事,怎麼,說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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