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亡齒寒

  「你知道嗎?我還真是討厭你呢,希悠!」葉勵錦笑著道。


  「討厭我?」方希悠沒明白,卻笑著道,「我怎麼得罪姐姐了?姐姐說出來我改嘛!」


  「你說說你,怎麼什麼都這麼好?讓人真是又愛又恨,恨不得啊,跟你換一下才好。」葉勵錦笑著說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我那一地雞毛,別人不知道,姐姐你還不知道嗎?」


  葉勵錦輕輕拍了下方希悠的手,嘆道:「有些事也是沒辦法的,好在阿泉對那個女的沒什麼感情,要是真的有感情,那可就是問題了。」


  方希悠點點頭。


  「聽說顧希出事了,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消息嗎?」葉勵錦低聲問。


  方希悠搖頭,道:「還不知道呢!以珩過去了。」


  「你別擔心,顧希在這方面比咱們強多了,一般二般的人,真不是她的對手。」葉勵錦道。


  「但願她別出事吧!要不然我們就不知道怎麼面對以珩了。舅舅家那邊,也沒辦法交待。」方希悠道。


  葉勵錦拉著方希悠的手坐下,道:「我晚上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我爸說他也給法國那邊的人打招呼了,全力協助營救顧希。你就放寬心,等著顧希回來吧!」


  「但願吧!」方希悠道。


  葉勵錦叫來僕人給方希悠倒了杯紅酒,道:「來,喝點酒,平復一下。這麼多事,你要是不喝點怎麼睡得著?」


  方希悠接過酒杯,道:「我酒量不行,喝醉了發酒瘋。」


  「沒事,在我這裡,想怎麼發都行。」葉勵錦笑著說。


  方希悠和葉勵錦碰了下杯,葉勵錦便說:「你這麼晚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什麼都瞞不過姐姐你。」方希悠道。


  葉勵錦笑了,道:「我沒你的那些大本事,就一點小聰明。說吧,有什麼事我能幫你的?」


  「姐姐你這麼說,我倒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方希悠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家之前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沒生我氣我就高興的很呢,還這麼跟我客氣?」葉勵錦笑道。


  方希悠知道葉勵錦說的是葉黎的事。


  「我是想見見葉伯伯,感謝他這次給我們的幫助。」方希悠道。


  葉勵錦端著酒杯,輕輕搖晃著,面帶笑容看向方希悠,道:「你知道我爸為了那個臭小子的事在生氣,是吧?」


  方希悠笑了下,道:「這個很容易理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哪能不生氣呢?」


  「那覃春明豈不是要把我爸給殺死了?」葉勵錦笑著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沒說話。


  「開玩笑,開玩笑。」葉勵錦道,「你想見我爸?額,之前你和他見面的那次,他說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是你去見他,而不是你父親或者你公公呢?就算他們兩個不見,不是還有阿泉和霍書記嗎?」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並沒有和他們說。」方希悠淡淡一笑,道。


  「那,你能做得了主嗎,希悠?」葉勵錦慢慢抿著酒杯,道,「你們那邊,做主的人並不是你,對不對?而且,如果這不是阿泉或者霍書記,或者說你那兩位父親的意見的話,你和我爸談任何東西,都是無效的。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是,我知道。我並不是要和伯父談什麼協議,只是想聊聊天而已。不過現在大家關係太過緊張,我主動去求見,伯父也未必會見我。所以才找勵錦姐你幫忙。」方希悠道。


  「聊天?」葉勵錦道,說著,她笑了,「你的聊天,可不僅僅是聊天。」


  方希悠也笑了,道:「姐姐你真是玲瓏剔透,什麼都瞞不過你。我要和伯父聊聊我們家這次的事。」


  「這次的事?」葉勵錦道,「你是想讓我父親不要提出對阿泉的調查,是不是?」


  方希悠微微搖頭,道:「現在這個調查就算是提出來也毫無意義,何況,就算伯父不提,有人早就在首長面前說過了,說什麼私生活敗壞,影響了組織形象之類的話。」


  葉勵錦不語。


  「我也沒別的想法,談什麼協議之類的,勵錦姐你說的對,我做不了主,當然也沒資格去談。如果非要談什麼協議,自然有做主的人去和伯父約。我見伯父呢,不妨先和勵錦姐你透個底兒。」方希悠說著,喝了口酒。


  葉勵錦坐起身體,望著方希悠。


  方希悠慢慢搖晃著酒杯,慢條斯理地說:「那個人能在幾年前就設下這樣的套來陷害阿泉,來毀掉我們這邊兒,誰知道他有沒有給你們家也準備了一套呢?」


  葉勵錦,愣住了。


  方希悠含笑看著葉勵錦,背靠著沙發,道:「這就是我想和伯父說的。不過,相信伯父早就懷疑到了。像伯父那樣聰明的人,看到我們家的事之後,要是再想不到自己的身上,那就真是笑話了。勵錦姐,你說對不對?」


  葉勵錦點頭。


  「現如今咱們兩邊兒的關係不怎麼融洽,伯父不見我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這話,我還是想請勵錦姐帶到伯父那邊——」方希悠道。


  「你要說什麼?」葉勵錦問道。


  「我們兩邊都走到今天的地步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比起我們,那個對手更加晦暗莫測。那邊對我們如此緊追不放,難保接下來他們會用同樣的態度對付伯父。我給姐姐你透個信兒,這次的事,不管顧希發生什麼,我們都不會罷手。對於伯父來說,和我們一起聯手,把多餘的人擠出局,勝算,不是會更大一些嗎?」方希悠道。


  「你就不擔心我們兩邊聯合起來對付你們?」葉勵錦反問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眼下的局勢,勵錦姐你應該很清楚。最後不是我們贏,就是你們贏。你們兩邊想要聯合,當然我們不會反對。問題是,就他們那邊這樣狠毒的手段,這樣的陰險,你們難道就不擔心到時候即便是贏了,也會被盟友給暗算了嗎?」


  葉勵錦身體往後一靠,整張臉似乎陷進了黑暗之中。


  「至於逸飛的事——」方希悠道。


  葉勵錦看著她。


  「這筆賬,覃書記是記著的。」方希悠道,「不過呢,覃書記也不是那麼不好說話的人,事情都這麼久了,你們那邊連個話兒都沒有,擱著誰身上都不舒服,何況逸飛是覃書記唯一的兒子。如果你們那邊能把策劃的人送過來,我倒是不介意去覃書記面前求個情面,來了結這樁案子。姐姐,你說呢?」


  葉勵錦陷入深思。


  「覃書記呢,估計也快進京了,到時候給你們增加一位這樣強有力的死對頭,用你的話說,是要取了伯父性命的對頭,豈不是得不償失?何況還有阿泉舅舅家那邊兒也記著這事兒,好歹也是人家的准女婿,好端端的一個小夥子,就剩了半條命,小舅也不高興,是不是?」方希悠道。


  葉勵錦,依舊不語。


  「所以呢,如果姐姐可以跟伯父談妥,願意交出那個兇手,我願意從中協調,讓大家化干戈為玉帛,這樣豈不是一樁好事?伯父總不想將來事事都被覃書記卡著吧?伯父也沒必要為了別人背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姐姐?」方希悠喝了口酒,放下杯子,「下面的人事情沒辦好,都推到咱們上面這裡,好像是咱們教唆的一樣。事實上哪有那麼多的教唆?伯父為國操勞,也沒那麼多時間。又何必包庇這種罪犯,讓覃書記和我們小舅那麼忌恨他呢?」


  葉勵錦坐起身體,道:「說實話,我對逸飛的事很抱歉。他是個很不錯的男孩子,遇上這樣的意外,我也很難過。不過,我聽說他是因為要去見迦因才——」


  方希悠淡淡笑了,道:「就算是他去見迦因也沒什麼錯,畢竟是自己嫂子,是不是?」


  「不是嫂子那麼簡單吧?」葉勵錦笑道,「他們的事,我這邊可是清楚的很呢!」


  方希悠笑了下,沒說話。


  「不過,既然他為了迦因都退了兩次婚了,你們小舅怎麼還要讓敏慧嫁給他呢?這婚明擺著就不能結嘛,結了敏慧也是個守活寡的。」葉勵錦道。


  守活寡三個字讓方希悠的心頭狠狠地痛了下,可她臉上還是笑著,道:「那可未必。逸飛是個很單純的人,等他結了婚,也就收心了。男人嘛,婚前玩一玩,結婚以後就老實了。」


  葉勵錦嘆了口氣,道:「你的話,我會帶給我爸。」


  「謝謝你了,勵錦姐。」方希悠道。


  葉勵錦搖頭,卻說道:「咱們就別這麼客氣,我也不想咱們兩家兩敗俱傷。大家能解決的矛盾,就解決掉,真的沒必要為下面的人背鍋。」


  方希悠笑了下。


  覃逸飛的車禍,肯定不是下面的人要乾的。這麼大的事,沒有葉首長的首肯怎麼可能動手?可是,方希悠這麼說,只是為了給葉家一個台階下,讓葉家主動出面解決這件事,讓覃春明夫婦心裡好受些。畢竟事發之後葉家一直沒有交代,覃家怎麼會舒服?

  很多時候,事實怎麼樣並不重要。對於覃家來說,要想真正為覃逸飛報仇,就只有扳倒葉家,可是這個任務太艱巨。在完成這個任務之前,覃家的臉面,必須要顧及。


  這一點,葉勵錦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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