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是臆想
蘇凡是不知道霍漱清的洗手間做什麼,等他出來的時候,嘉漱已經坐在沙發上玩著了。
「我要出去一下,有點事。」霍漱清對蘇凡道。
「哦,那你晚飯回來嗎?」蘇凡問。
「回來,哦,對了,念卿晚上回來嗎?還是要住你奶奶那邊?」霍漱清問。
「我媽帶她回來。」蘇凡道。
「那我等會兒就回來了,你在家等等。」霍漱清道。
說完,他就出門了。
蘇凡是從來都不會問他出門去見誰、去做什麼的,嘉漱在身邊咿咿呀呀的叫著,也就沒有心思想別的事了。
霍漱清乘坐的車子,直接開到了附近的一個茶室,那是方希悠定的地點。
車子開到後門,進車門直接就開了,車子開了進去,霍漱清就下了車。一個年輕男子領著車子,直接開進了一個秘密車庫。
「霍書記,這邊請——」方希悠的秘書對霍漱清道。
「謝謝。」霍漱清跟著秘書一路上樓,來到後院的二樓。
院子的前院,是一個茶社,不過好像沒有人。
「您請。」秘書推開一扇門,對霍漱清道。
霍漱清走進去,方希悠已經坐在桌前泡茶了。
「請坐,漱清!」方希悠道。
「這邊,倒是挺安靜的。」霍漱清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安靜的地方不好找。我泡了烏龍,可以嗎?」
「可以。」霍漱清脫去外套,方希悠的秘書幫他掛進了衣帽間,就告辭出去了。
霍漱清環視一眼,這屋子裡的陳設,看起來很是古樸,全部都是明清的木質傢具風格,至於材質,應該是最上乘的紫檀了,手一摸就知道。
側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山水畫,霍漱清走到旁邊一看,不是古畫,是現代的作品。
「靖山?」霍漱清仔細看了眼落款,問道,「這是哪一位名家?怎麼從沒聽過?」
方希悠起身,走到他身邊,看著那幅畫,微微笑了,道:「就是我!」
霍漱清愣住了,看著方希悠。
「我以前學過一陣子國畫,只不過後來不畫了,這個名字是我學習的時候取的。時間長了,也就沒人記得了。」方希悠道。
霍漱清環抱雙臂,仔細端詳著這副畫。
「你在家裡不是也畫嗎?不用章了?」霍漱清道。
「嗯,家裡隨便畫畫,心煩的時候畫幾筆會舒服點。不過都不能掛出來。就這副,還是我挑了很久才挑出來的。其他的畫都太差勁,沒辦法掛起來。」方希悠道。
霍漱清搖頭,道:「這一副拿到美院去當教材都綽綽有餘了。」
方希悠笑了,道:「你就別這麼誇我了,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來,我們喝茶吧!」
「今天你不是去上班了嗎?這麼早就回來?」霍漱清問。
「我大姑和我媽她們去看我爺爺了,叫我一起過去吃晚飯。」方希悠道,說著,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霍漱清坐在她側面,接過方希悠端給自己的茶。
「今天你急著找我,是有什麼要緊事?」方希悠看著霍漱清,問道。
「沒什麼要緊的,就是,和你聊聊天。」霍漱清道。
方希悠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道:「你找我聊天?就不怕迦因不高興嗎?咱們還是別繞彎子了,你是因為迦因的事來找我的吧?」
畢竟是面對方希悠,都是一家人,霍漱清還是很客氣的。
「蘇凡那丫頭做事有些糊塗,有些事呢,我們還是親自談談比較好一點。」霍漱清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我很羨慕她呢,不管她做錯什麼事,你都會為她善後,不管她受了什麼委屈,你都會為她出頭。有多少女人像她這樣的?」
霍漱清見方希悠端著茶杯,靜靜坐著,好像有些難過的樣子,便說:「你不跟著曾泉一起去武漢?」
「他又沒叫我去,我去幹嗎?給他添堵嗎?我還不如在這裡待著呢!」方希悠道。
「去武漢要重新安置一個家,你是他的妻子,他怎麼會不需要你呢?」霍漱清道。
方希悠沒說話。
「如果有空的話,還是過去幫幫他。曾泉的個性,你比誰都清楚,最近發生這麼多事,他也是心情煩悶,你就多體諒體諒他一點。有什麼事,等過陣子再跟他計較。」霍漱清道。
方希悠看著他。
「你,為什麼對迦因這麼好?為什麼要這麼包容她?她和阿泉的事,她和逸飛的事,難道你真的不在乎嗎,漱清?」方希悠問道。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端起茶杯喝了口,道:「希悠,你是這麼難得的丹青高手,難道忘記了國畫最難畫的是留白嗎?」
「你,什麼意思?」方希悠道。
「我沒有畫過國畫水墨,只不過就是聽人講過一些。據說,國畫,比如像你的這副水墨山水,大師和普通人的區別就在於留白的意境,真正水平的提現,也是在這留白的地方,而不是用筆墨畫出來的實相。」霍漱清道。
「所以呢?」方希悠道。
「你只看到實相,沒有看到留白。」霍漱清道。
「我沒有——」方希悠看著霍漱清,「難道我看到的還不夠多嗎?他們的卿卿我我,難道還不夠多嗎?」
「你知道曾泉為什麼總是喜歡和蘇凡在一起嗎?或者說,你知道為什麼蘇凡有那麼多缺點,可我還是願意愛她,而曾泉和逸飛,也喜歡和她在一起嗎?」霍漱清道。
方希悠冷冷笑了下,道:「我很奇怪你們居然會喜歡共享。」
「你錯了,希悠。」霍漱清道。
方希悠看著他。
「和蘇凡在一起的時候,不會有任何壓力,當然,有很多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只要是比你地位低的人,你都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蘇凡會回應我們說的每一句話,或者說,她是一個非常好的聆聽者。作為我來說,她是我的妻子,可是最開始的時候,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這樣的感覺,她是一位非常好的聆聽者,她不會評判我,她,怎麼說呢,就是一股清泉,很舒服的流進了心裡。這是我的感覺。我想,曾泉和逸飛,應該也是差不多,特別是曾泉。」霍漱清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還真是向著她。」
「希悠,在你跟別人表達自己的觀點之前,做一個聆聽者,多聽聽別人的話,難道,不好嗎?」霍漱清道。
方希悠,沒明白。
「我們這個世界,不缺說話的人,缺的,是真心聽我們說話的人。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嗎?」霍漱清說著,看著方希悠。
方希悠,沉默了。
「你也需要跟別人去表達你內心的困惑和迷茫,你也需要有個人傾聽,不帶任何立場,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只是靜靜地聽你說,和你分享,讓你不再困惑。即便這個人不能為你提供什麼建議,和這個人說完了,你的心情會舒暢。難道,你不需要有這樣一個人?」霍漱清道。
方希悠,怔住了。
這樣的一個人——
沈家楠嗎?
不帶任何立場,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安靜的傾聽,然後提供建議——這,難道不是,沈家楠嗎?
霍漱清並不知道方希悠腦子裡想到了什麼,他給方希悠倒了一杯茶,接著說:「關於曾泉和蘇凡的事,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以前也和你說過,你計較太多,是沒有意義的,除非你要和他離婚。」
「離婚?」方希悠看著他。
「是的,離婚。如果你們要離婚,那麼你可以計較他的所有感情過往。而你,不會和他離婚的,對不對?」霍漱清看著方希悠。
方希悠不語。
「既然決定了要在一起,就想辦法改變一些。我是個男人,從某些程度,我是能體會曾泉的心情。就像我以前和你說過的,如果曾泉在你這裡找不到他想要的理解和共鳴,那麼,他就會從別人那裡找。而你,應該慶幸他找的那個人蘇凡,是他的妹妹。因為是妹妹,他能做的,只是在一起說說話,如果他找到了另一個人,哪怕是孫小姐,你要面對的,恐怕就不止是和他說說話這麼簡單的局面了。」霍漱清道。
「你,不介意?你不在乎?」方希悠道。
「我怎麼會不在乎?」霍漱清道,「但是,在曾泉這件事上,我,不在乎。因為知道他們是有底線的,他們的血緣,就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曾泉就算再怎麼樣,他也不會做出違背倫常的事,蘇凡當然也不會。我了解蘇凡,對於她來說,曾泉一直都是一個聊得來的朋友,從當初在雲城時候就是。」
「所以你覺得蘇凡沒錯,他們兩個誰都沒錯,只有我一個人錯了,是嗎?」方希悠道。
「你覺得蘇凡影響了你的家庭,破壞了你的家庭,就目前的結果來看,我沒有辦法說你錯。蘇凡和曾泉之間的事,的確是影響了你。」霍漱清道。
「謝謝你,漱清,你很,誠懇。」方希悠道。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些事,是你自己臆想的?」霍漱清道。
「我?臆想?」方希悠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