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死心眼

  「爸,不要拋下他,好嗎?」孫穎之望著父親,懇求道。


  父親看著女兒,良久,才說:「泉兒他自己會請求懲罰,你說,我該怎麼辦?」


  「因為他善良,因為他還沒有丟掉做人的良知,他才會來請求您懲罰他,身為受害者卻來請求懲罰。爸,難道您還——」孫穎之道。


  「這件事,我們大家會決定,你,不要再過問了。」父親道,「在外面闖了禍,你就乖乖在家陪著你媽好了,不要再到處亂跑。」


  說完,父親就起身了。


  孫穎之望著父親的背影,想去追上父親,卻沒有辦法挪動腳步。


  阿泉——


  就在孫首長乘車前往方希悠爺爺的家中時,曾元進和方慕白早就在那裡等候了。


  首長突然來見方老爺子,這事和曾泉有關,兩人都很清楚。


  曾泉能作為繼承人被定下來,不僅僅是孫首長一人的意願——當然他的意願佔主要——這背後,很大程度上還有方希悠爺爺的意見。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即便是反對者不拿來攻擊曾泉,質疑曾泉身為繼承人的資格,也會成為曾泉的一個短板,總歸是要出問題的。到了這樣的時候,孫首長必須和方希悠的爺爺商量,一起做個最好的決定。


  方慕白也知道了楊思齡自殺的事,不禁嘆了口氣。


  「事發的時候,穎之也在那邊。」曾元進低聲道。


  方慕白看著曾元進,兩人極有默契地沉默了。


  「廣東那邊傳來消息,有人去調查楊家了。」方慕白道。


  曾元進看著方慕白,問:「誰?不是你的人?」


  方慕白搖頭,道:「沈家楠,你記得嗎?滬城那個——」


  「記得。他怎麼牽扯到這事兒裡面的?他怎麼知道——」曾元進問,見方慕白看著自己,曾元進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


  「現在楊思齡死了,關於楊家的調查,我有個想法,你看怎麼樣?」方慕白道。


  「你這邊松下來,讓沈家楠在那邊查?」曾元進問。


  方慕白點頭。


  「我這邊松下來,安撫一下楊家,免得他們鬧。不過,我會給廣東那邊的人打電話,讓他們配合著沈家楠一些,通過他們的力量,解決掉楊家。」方慕白道。


  曾元進點頭。


  「文因那邊情況怎麼樣?」方慕白問,「她的思路很不錯,我覺得咱們就按照那個來處理楊家的事。」


  「是啊,分開對待。」曾元進道。


  方慕白不語。


  「那倆孩子,怎麼辦?」曾元進問。


  「你兒子和我女兒?」方慕白問。


  「要不然能是誰呢?」曾元進道。


  「我和希悠談過了,你別擔心,在這種大事情上,她還是能把握得住的。不會出問題。」方慕白道。


  曾元進點點頭。


  「只是啊,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兩個人越來越貌合神離,這將來怎麼辦?真的看著他們——」方慕白問。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咱們能做的都做了,還能怎麼辦?」曾元進道。


  方慕白嘆了口氣,道:「泉兒他,恨你嗎?」


  「你這不明知故問嗎?」曾元進道。


  「可他還是在努力調節自己。」方慕白道,「咱們做父母的,總想著孩子幸福就好,可是,到了了,都喜歡給孩子決定。明明知道那麼做未必是對的,明明都看見了隱患,可還是——」


  「給了他們恨我們的理由,這不是很好嗎?」曾元進道,「也好過沒有感情,老死不相往來。」


  兩位父親坐在陽台上,靜靜抽煙喝茶,等著老爺子醒來。


  「老首長醒來了,讓您二位進去。」老爺子的勤務員過來報告道。


  兩親家便起身,走進了老爺子的會客室。


  「爸——」方慕白叫道。


  「方叔——」曾元進也叫了聲。


  老爺子拄著拐杖,一步步走過來,道:「泉兒怎麼都不來看我了?滬城的事很忙嗎?」


  「他剛去,有很多事需要熟悉,有點忙。我回去好好教訓他去。」曾元進走向老爺子,扶著老爺子坐在了沙發上。


  「別訓他了,工作忙,就去忙工作去。回頭有空了,來看看我就成,陪我下下棋。不知道那小子的棋藝長進了沒有。」老爺子說道。


  「您想輸棋就明著說,爸!」方慕白笑著道。


  「我哪兒會輸?也就給泉兒輸,其他人,誰能贏得了我?」老爺子道。


  「是,是是,您是國手。」方慕白笑道。


  「都是您讓著他。」曾元進對老爺子道。


  「不是我讓他,是他啊,不讓著我,每次都把我往死里將。這孩子,也還是死心眼兒。」老爺子說著,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寵溺。


  曾元進和方慕白都笑了。


  「怎麼了,他,惹事兒了?」老爺子問。


  「您,聽說了?」方慕白問。


  「你們動靜那麼大,我想不聽見都不行。」老爺子道,「這事兒呢,也沒什麼。誰都防不住的。」


  「我們已經在儘力處理了。」曾元進道。


  「要是你們都儘力了,來找我做什麼?」老爺子道。


  曾元進和方慕白不說話了。


  「之前靖鍇和我提過,想讓漱清先上,是嗎?」老爺子問。


  靖鍇,便是孫穎之的父親孫首長孫靖鍇!

  「嗯,是有這個想法。」曾元進道。


  「這也未嘗不可,是該找個人替泉兒擋擋了。而且,漱清為人做事各方面都讓人放心。」老爺子道。


  「我們也都這樣想。」方慕白道。


  「只是,這麼一來,你們還有機會讓泉兒上去嗎?」老爺子看著曾元進和方慕白,問道。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沒說話。


  「這一點,你們還得考慮,和靖鍇好好商量商量。」老爺子道。


  兩個人點頭。


  「對了,阿進,改天叫漱清來家裡坐坐嘛,我這裡啊,想見的人,總是見不著。」老爺子說道。


  「他那邊的事兒才是真的多,來京幾次,也都是匆匆來匆匆走。」曾元進道。


  「我知道他忙,靖鍇讓他去回疆,那地方,現在也只能讓漱清去。」老爺子道,「迦因回來了?」


  「嗯,過來這邊學習學習。」曾元進道。


  「既然決定了讓漱清先上,迦因這邊也得做好準備。別到時候出什麼岔子。」老爺子。


  曾元進點頭。


  「還有,她和覃春明的兒子那事兒,到底怎麼著了?你們這點事都弄不清楚?」老爺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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