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自由
「其實,我暫時還不用你做什麼,我,我,我想要先學習,如果我自己什麼都不明白的話,怎麼做事呢,是不是?」蘇凡望著他,道。
霍漱清無聲笑了。
他靜靜擁著她,屋子裡一片安靜。
蘇凡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夢幻一樣。
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們,還能像過去一樣親密無間嗎?
而父母那個夜晚的話,在她的腦海里浮現了出來。
她想起父母說的,霍漱清或許會找一個紅顏知己,婚外的愛人,就像當初的她一樣。發生了這些事,讓他繼續接受她,繼續愛她,好像,真的,很難為他,也對他很不公平。可是,她能接受那樣的情況嗎?她能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而任由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
或許,她必須接受吧!母親和她說過的,像霍漱清這樣地位的人,沒有幾個女人在外面的都是珍稀動物,就像當初的她一樣,那年過年,霍漱清帶著她去參加覃東陽那幾個人的聚會,她記得他清楚說過,他帶著她就是讓那些人放心,他就是要讓那些人掌握他的把柄,這樣大家才會生死相托,否則,就算是一個集團里,也不見得大家會相信他。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如果霍漱清周圍的人不能把他真正接納,怎麼會真的幫助他呢?而女人,就是他們互相交底的一個方面。可現在他們結婚了,霍漱清有了新的交際圈——
他還是需要一個女人在外面,是嗎?他,需要——
想到此,蘇凡的心就忍不住痛。
她不想那樣,不想自己和他變成這個圈子裡其他的夫妻一樣,她,不想,可是,可是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還怎麼,怎麼要求他不變呢?
心,一陣陣抽痛著。
好想和他像過去一樣,可是,已經不可能了,不是嗎?
蘇凡靜靜依靠在他的懷裡,她沒有哭,可是一顆心,卻在一點點裂開。
她沒有立場去要求什麼,不管他做什麼,她只能接受。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讓她在未來的日子裡不去關注他的私生活的話,或許只有自己的工作了。
是啊,只有工作,如果不去努力工作,她怎麼能讓自己坦然面對他可能的變故?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她抬頭微笑望著他,道:「你什麼時候走?」
「呃,住一夜,明天早上去京里。後天下午飛機出發,明天下午和後天早上都要去院里開會,所以——」他說著,輕輕撫摸著她那柔軟的長發,目光一瞬不動地注視著她,那麼的溫柔。
蘇凡卻低下頭。
「那晚上你想吃點什麼?他們這邊做的一種魚味道特別不錯。」蘇凡道。
「好啊,你想吃什麼,我隨你。」他說道。
蘇凡對他笑了下,從他懷裡離開,道:「我先把這些收拾一下,太亂了。哦,等會兒我還要去心理醫生那邊,你一路累了吧,去床上睡會兒。」
說著,蘇凡看了他一眼,見他依舊盯著自己。
她笑了笑,道:「好了,趕緊去吧!我收拾完了就去心理醫生那裡,回來再叫你起來。」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累了。」他微微一笑,起身道。
「那你就去睡吧!我就不吵你了。」她說。
「可是,我想,多看看你。」他卻說,拉著蘇凡起身。
他輕輕拉著她的手,目光溫柔,蘇凡的臉頰不禁一陣燙,卻笑著抽出自己的手,道:「快去睡吧,我得去心理醫生那裡了。」
霍漱清只好戀戀不捨地走進了卧室,蘇凡跟過去,幫他脫下外套,霍漱清躺在床上,她就幫他蓋好被子。
他拉著她的手,柔柔地望著她,道:「先陪我一會兒,好嗎?」
蘇凡的心,一點點抽痛著,卻還是對他微笑點頭。
他很快就睡著了,蘇凡坐在床邊靜靜凝望著他。
等他完全睡著了,她伸手輕輕覆上他的臉龐,淚水從眼裡涌了出來。
她的手顫抖著。
要放開他了嗎?蘇凡,你做好準備了嗎?
可是,不放開又怎麼辦呢?你覺得你真的配得上他那麼愛你嗎?你覺得你能給得了他想要的那份愛嗎?
你給不了,是不是?
既然你給不了,就,就放他自由吧!讓他,不要,再有什麼顧忌,讓他可以開心就好了,就這樣夠了。
去往心理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蘇凡望著眼前那凌冽的景色,淚水,從眼角滴了下去。
你能做得到嗎,蘇凡?
霍漱清臨行前來探望她的這個夜晚,因為天氣太冷,兩個人並沒有去海邊散步,他說等夏天來的時候,他一定會休假來這裡帶著她去海邊走走,蘇凡聽他這麼說著,對他無聲笑了。
他的每一個承諾,就算是將來做不到,她也不會有什麼怨言的。
靜靜依偎在他的懷裡,蘇凡看著電視上的節目。
節目演的什麼,她都不知道,只是覺得和他這樣靜靜坐著的時間好像都不多了一樣。
「是不是很無聊?」她望著他,問。
他的下巴埋在她的肩頭,道:「你想看什麼我陪著你。」
蘇凡笑了,道:「呃,不如我們下棋吧,你不是下棋很厲害嗎,教我兩招。」
「真的?」他坐起身,看著她,眉毛蹙動了幾下,「你想學?」
蘇凡點頭,道:「活躍一下腦子,聽說下棋和打麻將這些能防止老年痴獃,我想早點學,免得老了——」
她的話沒說完,他就笑了。
「你啊,現在就想著老年痴獃?」他笑道。
蘇凡沒說話。
「就算是要擔心,也是我先擔心。」他說道,「不過,你要想學的話,我來教你。」
「我記得娛樂室那邊有圍棋,我拿過來。」蘇凡說著,就起身去隔壁房間取了。
蘇凡進來的時候,霍漱清給茶壺裡倒了水,蘇凡就把棋盤擺在茶几上。
「其實前兩天顧小楠來看我的時候,我們兩個玩過。」蘇凡道。
「你們兩個?下棋?」霍漱清驚訝道。
蘇凡微微笑了,道:「當然了,她說我一天到晚看書也不好,不如下棋換換腦子,就教我下了五子棋。不過我水平不行,只會走步,根本不會贏。」
「好吧,那我今晚就好好教教你。」他說著,見她去搬板凳,便說,「我們去餐桌上下吧!」
蘇凡還沒搬來小板凳,就看著他端著棋盤放在了餐桌上,然後看著他拿了個沙發靠墊給她放在椅子上,接著就把茶壺和茶碗端了過去,見她站在原處不動,道:「過來啊!是不是想要我來抱你?」
「沒,沒有——」蘇凡還沒說完,他就過來一把抱起了她。
蘇凡驚叫一聲。
霍漱清笑著看著她,低頭深深吻了一下她的唇,道:「你又輕了。」
「難道你想我變胖嗎?」她問。
「當然了,我老婆胖一點,才有福氣。」他說著,慢慢抱著她走到餐廳。
「可是別人的老婆都那麼身材好——」她說。
「錯,我霍漱清的老婆,是全天下最美的,身材嘛,現在是有點太瘦了,要好好補補,不要給你男人省錢,知道嗎?」他說著,放下她站在地上,輕輕捏著她的臉頰,臉上帶著最爽朗的笑。
蘇凡的心頭,好像被小鎚子一下下敲打著。
她低頭,撲在他懷裡,說了句「笨蛋!」
他輕輕擁著她,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來我們還是很有夫妻相的。」
蘇凡的眼中,淚水充盈著。
他靜靜擁著她,道:「好好養身體,養的結結實實的,我的蘇凡啊,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知道嗎?我只要你健康快樂,就足夠了。」
蘇凡一言不發。
蘇凡一言不發。
「好了,來,我教你下棋,保證讓你把顧小楠殺的片甲不留。」霍漱清說著,輕輕鬆開她。
蘇凡輕輕擦去眼裡的淚,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霍漱清取出棋子。
「顧小楠和我說,有個日本電視劇里,女主角就是和男主角下棋才變成了很好的夫妻的。」蘇凡道,「她說那個電視非常好看,叫《篤姬》,我也從網上找來看了,只看了一點點。」
「《篤姬》?」他問。
蘇凡點頭,道:「你看過?」
「沒有,不過,我記得篤姬好像是德川幕府的一位將軍夫人,呃,好像是德川家定的妻子,歷史上叫什麼,呃,想不起來了。」霍漱清道。
「你還知道這麼多啊?是誰說大學沒好好讀,跑去送外賣的?你是騙我的吧!」蘇凡道。
霍漱清看著她這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孩子的表情,還有孩子氣的語氣,不禁笑了。
「翹課送外賣都能學的這麼好,真是沒天理了。」蘇凡道,「看來我果真是笨蛋。」
「好啦好啦,你這是在誇我還是貶我?我大學又不是學歷史的,這和我送外賣有什麼關係?」霍漱清笑著道。
蘇凡看著他。
「我爸從小就要我讀很多書,德川家的歷史,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全都讀完了,不用上大學去學的。」霍漱清道。
蘇凡先落下棋子,看著他,道:「你爸爸對你要求這麼嚴格啊?」
「是啊,他總說人一定要多讀書,所以就逼著我讀啊!還好我記Xing還湊活,所以還記得一些。」霍漱清落下棋子,道。
「篤姬是天璋院。」蘇凡道。
「哦,好像是,我記不清了。」霍漱清道。
「那個電視劇,是宮尾登美子的《天璋院篤姬》改編的,顧小楠說非常好看,可是我現在只看了前兩集,還沒覺得什麼。」蘇凡道。
「篤姬是個很不一般的女人,我覺得你應該看看。不過電視劇的話,難免會對人物進行藝術加工,」他說著,問,「你說的下棋的該不會是篤姬和德川家定吧?」
蘇凡點頭,道:「顧小楠還專門在網上給我找到片子看了那個片段,真的,還是很美的。」
「那你就看看吧,歷史上的篤姬,在日本的近代史上還是有一定的影響的。」霍漱清道。
「嗯,顧小楠說是個古代的女Xing勵志片,我想好好看看。」蘇凡道。
夜色下,夫妻二人在燈光下在黑白棋子的方寸世界里交談著,好像很久了,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情形了,兩個人的心,不禁都有種特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