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妻子還是女兒?
「漱清,你不能那樣做。等你和她分開,等你們離婚,你覺得你的人生還能看到陽光嗎?你還會快樂嗎?她就是你的快樂,是不是?她就是你想要的一切,是不是?」覃逸秋站在霍漱清面前說道,淚水從眼裡流了出來。
霍漱清靜靜望著覃逸秋,什麼都沒有說。
眼前是他四十多年來,唯一一個關係要好卻沒有成為情侶夫妻的異Xing,甚至從未交往過,甚至他都沒有把覃逸秋當做女人來看,只是作為自己的姐妹,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妹,他的紅顏知己!
現在的人,說到紅顏知己難免扯到男女Xing事上面,好像紅顏知己就必須要親密再親密一點,甚至這個詞變成了女小三的代名詞,從而變成了一種不好的含義。可是,在霍漱清的心裡,覃逸秋,就是這樣一個紅顏知己,一個好兄弟好姐妹。他可以不用去想大家的Xing別差異,而平和的交流,不用去想她的小心思,卻是推心置腹。
覃逸秋了解他,覃逸秋關心他,覃逸秋——
霍漱清起身,輕輕按著覃逸秋的肩,拉著她坐在沙發上,把紙巾遞給她,覃逸秋卻拉住了他的手,淚眼汪汪地盯著他。
「漱清,你,不能——」她搖頭。
覃Chun明看著這樣子,咳嗽了一聲,霍漱清不著痕迹地推開了她的手,微微笑了,道:「你怎麼在外面聽我們說話?」
說著,他起身去給覃逸秋倒了一杯水。
覃Chun明的書房,他來過幾次,大致知道水杯在哪裡,可是找了會兒,還是沒找見。
「我不喝水,漱清。」她說。
霍漱清坐在她身邊,也不知道和覃逸秋說什麼。
平時他們肆無忌憚開玩笑,可現在——
「逸秋,你回房去,我和漱清聊。」覃Chun明道,說著,他又問霍漱清,「等會兒你就別去那邊了,太晚了,也影響文茵他們休息。」
霍漱清點頭。
雖說他想回去看看女兒,可是這麼晚了,女兒也早就睡著了。回去曾家的話——
曾泉知道他回來了,羅文茵應該也會知道,他要是回去,肯定會和他問一些事,就算不是直接問他的決定,問他怎麼對待蘇凡這件事,可是,絕對不會不聞不問。而現在,今晚,或許他不適合回去。
「逸秋,你去給漱清收拾一下客房。」覃Chun明道。
覃逸秋深深望了霍漱清一眼,起身離開了。
霍漱清送她到門口,覃逸秋什麼都沒有再說。
「漱清,逸秋說的對,迦因對你很重要,我們都知道。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要是離婚了——我們暫且放下你的前途什麼的不談,單說你的個人生活——你覺得離開迦因后,就像逸秋說的,你會開心嗎?」覃Chun明道。
霍漱清沉默了。
他肯定會不開心,豈止是不開心,他的人生,幾乎都會崩塌。
覃Chun明望著他,道:「漱清,還是和迦因好好談談,迦因身體不好,心情不好,你就多陪陪她,以前做的不足的,就盡量補救。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嗯,我知道,覃叔叔。」霍漱清道。
「好了,你去休息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送迦因去療養院呢!」覃Chun明起身,霍漱清也站了起來。
夜色,深深籠罩著城市。
霍漱清慢慢在長廊里走著,腳步一點都不輕鬆。
他想要陪在蘇凡的身邊,可是現在,不光是現在,從這次車禍發生以來,蘇凡就一直在排斥他,他感覺的出來。她不想要他靠近,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願意他靠近。之前,在榕城的時候,他以為她是想要和小飛在一起,可是,剛才覃Chun明說的話——
是他錯了啊!
他誤解了她,是他誤解了她!
車禍之後,她是那麼需要他在身邊,可是他因為她和小飛的事就對她心生怨氣,如果,如果他能體察到她的心境,她或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病情也不會嚴重到這樣的程度。
拳頭,突然砸在了廊柱上,那木頭的柱子,肯定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就算柱子和手都沒有問題,可還是會感覺到疼。
疼嗎?他的心更疼。
他的妻子,他的愛人,他的丫頭,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在身邊,甚至還負氣不理她。
出車禍前,她那麼興奮地給他打電話,她是那麼的開心。雖然同樣是事業方面,可是,之前孫小姐提出和她合作的時候,她根本沒有這樣,他沒有看到她的開心,更加不用說她的興奮了,他看到的是她的壓力,她的不自信,而那天,她說自己要準備和逸飛做香水的時候,她是那麼的興奮,那麼的——好像她找到了自己喜歡做的事,可是,他冷漠地掛了電話,他的嫉妒心讓他掛了電話,結果她就發生了車禍。
就算車禍不是他造成的,就算是個意外,可是,他怎麼會沒有責任?
車禍之後她是那麼的自責,對小飛和敏慧的婚事那麼自責。她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就算犯了很多無心之過,可是她的內心是那麼善良,她一直都是希望每個人都好好兒的,不管是曾泉還是小飛,還有小雪,她一直都希望她珍視的朋友和親人都幸福的生活,可現在事情變成這樣,她的內心怎麼會不自責?再加上她的不自信,她的孤獨,讓她走到今天的地步,怎麼不會是他的責任?就算他沒有直接導致這些事情的發生,可是,他失職了,他沒有像過去那樣的愛她,他沒有理解她,沒有信任她,他沒有做到,愛她!
此時的霍漱清,整個人,整個身心都被深深的自責包圍著浸透著,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沒有辦法——
「漱清?你還好吧?」覃逸秋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畔響起。
他木然地轉過頭看著覃逸秋,覃逸秋嚇呆了。
「漱清,你,你這是怎麼了,你——」她趕緊扶住他,問。
他搖頭。
「走,咱們回房間去吧!」覃逸秋感覺他好像要倒下一樣,擔心的不得了。
可是,霍漱清的身材高大,一個大男人,覃逸秋怎麼扶得住?
「沒事,小秋,我沒事,自己走。」他說。
覃逸秋鬆開手,看著他,道:「我給你換了床單被套什麼的,洗澡水也都燒好了,你去洗一下趕緊睡吧!」
「謝謝你,小秋!」霍漱清道。
覃逸秋搖頭。
兩個人慢慢走著。
覃逸秋心裡總是放不下,總是擔心,看著他,道:「迦因的身體不會有事的,慢慢治療,你別太擔心了。」
霍漱清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並沒有回答覃逸秋,卻是說:「小秋,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結婚?」
覃逸秋愣住了。
「應該說,我是不是不該和她結婚。」霍漱清道。
「漱清,你別這麼想,只不過是一些小事,你不要這樣胡思亂想——」覃逸秋道。
霍漱清搖頭,道:「蘇凡變成現在這樣,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沒有盡到丈夫的職責——」
「漱清,對不起,我可能說話有點不好聽,我想問你,你工作那麼忙,你要怎麼做才算是盡到丈夫的責任?」覃逸秋打斷他的話,道,霍漱清看了她一眼。
「難道你什麼工作都不要做了,放棄自己的事業,整天圍著她轉,就算是盡到丈夫的職責了?」覃逸秋道。
「就算不是每天都要圍著她轉,可是,我沒有用心去了解她的想法,她的夢想,她的艱難,她的猶豫,她的不自信,我都沒有去認真了解,不像小飛,小飛就很了解她——」霍漱清道。
「在這件事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和小飛,還有迦因,可是,小飛的確是做了錯事,他不該繼續把迦因放在心上——」覃逸秋道。
「小秋,小飛做決定的時候,是把蘇凡當做他的首要考慮因素的,他會為蘇凡做一切讓她開心的事,而我——」霍漱清道。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辦?難道你也要把工作放棄了?迦因要做什麼,你就為她去做?這就是你的愛嗎,漱清?」覃逸秋打斷他的話,道。
霍漱清不語。
「漱清,我知道迦因現在的狀況讓你心裡很難過很自責,我理解,因為你愛她,所以你不忍心她遭遇任何的不幸,你希望她在你身邊只會感覺到幸福和快樂。可是,幸福和快樂,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有很多面,並不是我們想看到的面,我們誰都想幸福快樂,可是誰能總是生活在幸福和快樂之中無憂無慮呢?沒有人!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你是迦因的丈夫,你是和她一起生活的人,你們兩個人需要共同承擔你們的感情,你們的家庭,你們兩個人的未來,你們的事業,你們的孩子,你們的父母,你們的家人,甚至你們的朋友和周圍所有衍生的關係網,這些需要你們兩個共同承擔。」覃逸秋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小秋,我只想她快快樂樂——」霍漱清道。
「迦因是小孩子嗎?還是說,你是她爸爸?」覃逸秋又一次打斷他的話,道。
霍漱清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很疼她,她比你年紀小很多,所以你習慣Xing地就會想著照顧她,把她當個孩子來看,可是,漱清,迦因不是你的孩子,她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她應該和你一起經受你們生活的所有美好和不幸,而不是說你把所有的艱難扛下來,一個人把難處都解決了,讓她生活在你的庇護之下,生活在你的翅膀之下。那是不行的,漱清,你寵她愛她疼她,怎麼都行,可是,有些必須是她承擔的責任,你不能代替她去承擔。你不是她爸爸,你是她的丈夫。小姑夫他說他只希望迦因快快樂樂,這很正常,一點問題都沒有問題,因為小姑夫是迦因的父親,做爸爸的只希望女兒健康快樂,永遠做一個幸福的小公主,這是爸爸的想法,就像你對念卿的想法一樣。」覃逸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