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誓他的主權

  下午的時候,羅文茵過來了,覃逸飛想著要和霍漱清談蘇凡的事,傍晚就和羅文茵和蘇凡道別,來到霍漱清辦公的地方。


  因為是已經和霍漱清約過了,快到那邊的時候,覃逸飛給霍漱清打了電話,馮繼海便派人去迎接覃逸飛了。


  可是,覃逸飛到來的時候,霍漱清還在忙著工作的事,覃逸飛只得在等候室等著。


  雖說到了晚飯時候,可是覃逸飛看著霍漱清好像還是很忙的樣子,走廊里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腳下都像是踩著風火輪,根本停不下來,簡直比他公司還忙。儘管父親也是身居高位的人,可是覃逸飛幾乎很少去父親工作的地方等待父親,就算是去了,也是在父親的辦公室里走來走去,翻翻抽屜柜子什麼的。等父親有空了,就過去找他了。而不像現在這樣,把他安置在這裡等待,好像古代等著皇帝召見的百姓一樣——當然,他也很清楚,不管是他還是霍漱清,都是等待被召見的而已。


  等了一會兒,有個秘書過來。


  「覃總,霍書記在等您。」秘書道。


  「好,走吧!」覃逸飛道。


  到了霍漱清辦公室,卻見霍漱清在打電話,馮繼海的手上拿著文件,霍漱清一邊打電話一邊在文件上簽字。馮繼海跟覃逸飛點點頭以示問候,覃逸飛便對他揚揚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帶他進來的那個秘書低聲問他要喝什麼,覃逸飛說「水就可以了」。


  等霍漱清打完電話,才對覃逸飛說:「今天找我什麼事?」


  覃逸飛起身,走到霍漱清的辦公桌前,想從他辦公桌上拿個小玩意兒看,可是他的辦公桌上除了辦公用品就什麼都沒了,只有一張照片,就算不用看,覃逸飛也知道那是誰的照片。


  「你吃晚飯了嗎?我沒吃呢,咱們一起吃點兒?」覃逸飛道。


  「我已經安排了,等會兒他們就送過來,咱們在裡面邊吃邊說吧!」霍漱清簽完字,馮繼海就把文件遞給了秘書。


  「我打電話催一下。」馮繼海對霍漱清道,說著就走了出去。


  霍漱清起身,端起自己的茶杯要倒水,覃逸飛就把茶杯拿過來給他加水了。


  「哥,今天我過來,其實有件事,想和你說。」覃逸飛道,轉過身就看見霍漱清在房子中央做運動,好像骨頭很不舒服的樣子。


  「嗯,說吧!」霍漱清站在地上,閉著眼睛活動脖子,道。


  「你得多運動運動才行。」覃逸飛把霍漱清的茶杯放在茶几上,道,「你坐著吧,我來給你按按。」


  「什麼時候學會按摩了?」霍漱清看了覃逸飛一眼,笑問。


  「給你來兩下還是沒問題的。」覃逸飛道,「坐吧!等會兒飯就來了。」


  霍漱清便坐在了沙發上,覃逸飛開始給他按摩肩膀。


  「你這力氣也夠大的。」霍漱清笑道。


  「那當然,我也經常健身的啊!」覃逸飛道,「哥,你好久沒打球了,改天咱們一起去打球?」


  「是啊,好久沒打了,恐怕要輸給你了。」霍漱清道。


  「沒事,等你們搬新家了,你就可以好好鍛煉了。」覃逸飛道。


  「我都沒去過,你去過了?」霍漱清道。


  「你們那邊我是沒去過,敏慧哥哥那裡去過。」覃逸飛答道。


  霍漱清不語。


  「哥,我和四少商量了,請他幫忙在榕城調查那件事。」覃逸飛道。


  霍漱清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別把你自己拖進去。」霍漱清道。


  門上傳來敲門聲,馮繼海進來說飯菜已經好了,霍漱清就讓送到隔壁的休息間里,自己和覃逸飛往那邊走了。


  「咱們隨便吃點兒,等會兒我還要去開會。」霍漱清對覃逸飛道。


  馮繼海和秘書備好餐點,就都退了出去。


  「哥,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覃逸飛道。


  霍漱清拿起筷子,遞給覃逸飛一雙。


  「我覺得是不是她用的葯有問題?」覃逸飛望著霍漱清,問道。


  「小飛,這件事,你別再問了,我會處理的。」霍漱清道,「來,吃飯吧!」


  「哥——」覃逸飛驚訝道。


  霍漱清放下筷子,看著覃逸飛,道:「小飛,蘇凡的事,我會處理,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不要再讓慕辰去調查,不要再把任何人牽扯進去,明白沒有?」


  見霍漱清聲色俱厲,覃逸飛完全不能理解,這,到底怎麼回事?


  「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覃逸飛猛然反應過來,問道。


  霍漱清繼續吃飯,給覃逸飛的碗里夾了一口菜,道:「你就只管經營你的飛雲,把你的生意做好,找個女孩談戀愛,哦,那個葉敏慧,你們怎麼樣了?她不是在你那邊乾的很好嗎?是你的得力幹將吧!小秋說徐阿姨也很——」


  「哥,你早就知道雪初被人害了,是不是?」覃逸飛打斷霍漱清的話,盯著他。


  霍漱清看了覃逸飛一會兒,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說「吃飯吧」。


  「哥,你知道是誰幹的,是嗎?」覃逸飛追問道。


  「殺她的人是劉書雅,劉書雅已經死了——」霍漱清道。


  「這種話,就連雪初都不會信。」覃逸飛道。


  霍漱清看著他,道:「你和她說什麼了嗎?」


  覃逸飛努努嘴,沒說話,低頭吃菜。


  良久,覃逸飛沒有看到霍漱清動筷子,也沒有聽到他說話。


  「哥——」他叫了聲。


  「小飛,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不要把你自己牽扯進去。」霍漱清道。


  「哥,我不能看著她變成這樣,自己卻無動於衷。如果那天我上樓去等她,我——」覃逸飛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誰可以挽回。你能陪她說說話,讓她心情好點,不要去想不好的事,我已經很開心了。真的,我不希望你去做不該你做的事——」霍漱清道。


  「哥,為什麼你一定要自己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為什麼不要別人——」覃逸飛打斷他的話,而他的話,也被霍漱清打斷了。


  「因為她是我的妻子,她是我娶的人,結婚證上是我和她的照片,是我和她宣誓做夫妻的。她發生這些事,也是因為她是我的妻子!」霍漱清的聲音那麼高,覃逸飛怔住了。


  話說完,霍漱清不停地喘著氣盯著覃逸飛。


  自從蘇凡出事以來,這是覃逸飛第一次看見霍漱清脾氣發作,第一次——


  「保護她,是我的責任,而我沒有做到。我沒有保護好她,反而牽連了她。難道現在,我要給她一個交代,為她做點補償,這都不行嗎?這都需要你來插手嗎,小飛?」霍漱清道。


  覃逸飛愣愣地盯著霍漱清。


  霍漱清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小飛,蘇凡的事,是我的事,你,還是到此為止吧!」


  覃逸飛盯著霍漱清,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會聽不出霍漱清的言外之意?他頻繁出現在蘇凡的身邊,現在又開始調查蘇凡中槍的事——霍漱清說的對,他和蘇凡是夫妻,蘇凡的事就是他的事,所以他不希望別人插手——


  說到底,霍漱清是在向他宣誓主權,他不管再怎麼捨不得蘇凡難過,再怎麼愛蘇凡,他只是一個外人,霍漱清才是真正有資格處理她的事情的人,而不是他!


  房間里一片安靜。


  霍漱清向來都是縱容覃逸飛的,長這麼大,從來都沒紅過臉。在覃逸飛面前,他從來都是一個好哥哥。而今天,霍漱清為了蘇凡的事和覃逸飛這麼說話,在覃逸飛的記憶中這是第一次,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再怎麼安靜的獅子,也是獅子啊!

  「哥——」良久,覃逸飛才叫了霍漱清一聲。


  霍漱清看著他。


  不知怎的,今天的霍漱清讓覃逸飛覺得很是威嚴,讓覃逸飛覺得自己好像在面對父親覃Chun明一樣。是因為自己挑戰到了霍漱清的底線,還是什麼緣故,覃逸飛的聲音,沒有平時那麼精神了。


  「哥,你說的沒錯,我承認,這件事,的確是你們的私事,我,不該涉足太多。」覃逸飛道。


  真的明白了嗎,小飛?霍漱清不語。


  「可是——」覃逸飛看著霍漱清,轉折了話語,「可是,那天看著她倒下去的人是我,她是在我的懷裡一點點沒氣兒的。」


  霍漱清的眉頭,緊蹙著。


  「哥,我知道我不該管太多,我知道,」覃逸飛頓了下,「哥,我承認,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沒有辦法徹底,徹底把她從我的心裡趕走,在你們結婚前,我努力過了,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愛她,不去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可是,我眼睜睜看著她那麼倒下,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失去呼吸。這半年裡,每一個夜裡,只要閉上眼睛,我就看見她在劉書雅的槍下倒地,看著她被鮮血染紅,每一個夜裡,我都沒有辦法睡著,我——」


  覃逸飛越說越激動,鼻腔里涌著一團液體。


  「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我沒有辦法做到平平靜靜等著她醒來,我——」覃逸飛頓了下,霍漱清站起身。


  「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也想要給她一個交代,我也想,我也想看著她早日康復,變成以前的樣子,我也想——」覃逸飛道,霍漱清在地上慢慢踱著步。


  「她那麼努力在做康復訓練,明明已經累的不行了,可還是在努力堅持著。她是想早一點走到我們中間來。可是,難道我就這樣看著她嗎?看著她一個人努力,我就什麼都不做嗎?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哥,我沒有辦法——也許,這是我的自私,是我想要讓自己心裡舒服點,想要讓自己不再做噩夢,想要讓自己可以睡的安穩一些。」說著,覃逸飛也站起身,走到霍漱清身邊,望著他,「哥,我會用自己的力量去為她尋找真相,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說完,覃逸飛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霍漱清站在窗口,一動不動望著外面。


  華燈初上,覃逸飛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


  看來,一直活在自責中的人,不止他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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