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關係
「嗯!」
「我愛你!」
他的嘴角漾起幸福的笑容,道:「我也是。」
她抬起手背擦去眼淚,略帶鼻音地跟他說:「照顧好自己,晚上要早點休息,少喝點酒,不要吃太多冰涼的東西。」
「嗯,我記得。」他笑了笑,問,「老婆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傷感情緒一下子消失了,她的心開始亂跳。
「恩威並施,現在越來越上道了嘛!」他在電話那頭笑道。
「哪有你厲害?是不是留下什麼人在盯著我?」她問。
「有那個必要嗎?」他問。
顧小楠突然覺得不甘,便說:「今晚有人請我吃飯!」
「男的女的?」
「男的!」
「不準去!」
「為什麼不去呢?你又不在,我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當然要抓緊時間和別人約會幾次,要不然太虧了。」她故意說道。
「顧小楠——」他似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的這幾個字,傳達出他此刻的心情,那麼複雜的心情。
可某人依舊佯裝無所謂,在那邊自說自話:「你說我應該穿什麼去好呢?把頭髮紮起來還是披著?你覺得哪樣更好看一點?」
「顧小楠,適可而止!」
「切——」她嘴上這麼說,可是聽著他生氣,顧小楠的心裡不知道多開心。
「你——我說的話沒聽見是不是?」
「好了,逗你玩的。還說我不識逗,你才是!」她在電話那邊「咯咯」笑了起來,姜毓仁似乎可以看見她那副Jian計得逞的得意模樣,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聊了,你休息吧!晚上有空了再說!」她覺得自己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便決定掛電話。
「別——」他叫了一聲,認真地說,「楠楠,不要給別人希望。」
她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只當做是他小心眼,便打哈哈地答應了他,這才掛斷了電話。
將所有買到的東西整理好,坐在浴室的鏡子前面,對著鏡子做了好幾個微笑的表情,終於找了一個滿意的,才拿出手機對鏡頭重複了那個最滿意的笑容,給他發了條彩信過去。姜毓仁正坐在車上準備去見個人,突然看到這條信息,忍不住笑了,給她回復了兩個字「笨蛋」!
「毓仁——」突然有個聲音將姜毓仁拉回現實。
「哦,對不起,我,我走神了。」姜毓仁忙說。
「你女朋友怎麼沒和你一起過來?」老領導問。
「她那邊還有工作的事要忙一陣子。」姜毓仁道。
其實,姜毓仁在酒店剛準備午睡,就接到了老領導的電話,說首長要見他,是臨時通知的。姜毓仁便趕忙去了老領導的家裡,和他一起過去。
事實上,那位首長,姜毓仁只上次見過一面,一面也不超過十分鐘。知道自己的升遷是首長助力的,想要去感謝人家,卻沒有機會。像那樣的人物,不是他想見就可以見的。因此,今天的突然約見,讓姜毓仁滿心的疑問。
「范伯伯,今天,是什麼事,您知道嗎?」姜毓仁問。
這位范伯伯,就是姜毓仁父親的老領導。姜啟華升任省長一職,就是這位范領導從省委書記位置上調到中央之前提拔的。當年,姜啟華、常繼山都是范領導重用的兩個人,只不過,姜啟華比常繼山得到機會提前上位,而常繼山是在姜啟華內退之後頂上去的。
「首長那邊沒說,只是讓我帶你過去。」范領導答道,他看了姜毓仁一眼,似是要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姜毓仁的道行,絕對是猜不出來此行的目的。
車子緩緩駛進一所醫院,進到一道鐵門前停了下來,司機對門口的武警戰士出示了通行證,才將車開了進去。
姜毓仁跟著范領導沿著迴廊走向裡面的一個院子,每隔一段就有站崗的武警戰士,完全不像是醫院的樣子。
「范主任,這邊走,首長在等你們!」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一個拐彎處等著,對范領導說。
「首長的身體怎麼樣?」范領導問。
「前幾天感冒了,現在倒是沒什麼問題。」中年男人說。
三人走進一間屋子,姜毓仁只覺得沉悶至極,安靜到了極點。
「首長,范主任和小姜書記來了。」中年男人走到一把躺椅跟前,彎腰道。
躺椅正對著陽台,沒什麼溫度的陽光照進來。
姜毓仁什麼都沒聽見,那中年男人背對著他們,好像點了點頭,就轉過身對他們說:「范主任,你們坐這邊!」
剛坐下,陽台門就開了,有個男人端著圍棋棋具進來了,對首長說:「現在給您擺上嗎?」首長點點頭,那個男人便將棋具交給領著姜毓仁他們來的那個人,端起首長面前的杯子去倒水。
范領導趕忙問候首長的身體,首長偶爾說幾個字,和姜毓仁初次見面的情形一樣,這位首長的態度依舊十分平淡。
根據姜毓仁的推測,領他們進來的那個男人差不多是老首長的秘書之類,可是後面送棋具的這個,就搞不清是什麼人了。看年紀不是很大,四五十歲的樣子,眉宇之間,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人的視線,偶爾落在姜毓仁的身上,讓姜毓仁有種怪怪的感覺。
「范主任之前說小姜書記的圍棋下的好,今天就請小姜書記陪著首長下幾盤。」那位秘書對姜毓仁說。
姜毓仁完全驚呆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抬眼看向那位不動聲色的長者,卻發現對方的視線似乎也在他的身上。
「范主任,前幾天首長收到幾支筆,您對這行有研究,不如過來這邊把把?」秘書彎腰對范領導微笑道。
范領導立即認識到此行的目的,忙對首長行了禮,和秘書從側面的門走出去。
屋子裡剩下老首長和那位陌生男人,以及姜毓仁。
誰都沒有說話,首長斜躺在那裡,靜靜地下棋。
姜毓仁從小就學圍棋,也曾參加過專業比賽,可是,並沒有把這個當做什麼特長來繼續「深造」,只是陪著爺爺下下而已。沒想到今天竟然坐在這裡陪著這位大人物下棋!
「小姜書記最近很忙吧?」那個陌生男人問姜毓仁道。
「以前沒有接觸過團系的工作,有很多東西都要學習。」姜毓仁道。
「柳城是個好地方!」老首長突然說。
「首長去過嗎?」姜毓仁問。
「十幾年前去過。」那個陌生男人答道。
「夏天去柳城避暑很好。」姜毓仁道。
「那樣的地方,想要做出點政績不容易,是不是?」首長問。
「是的。」姜毓仁心裡奇怪,不懂首長的問題是為了什麼。
「可是小姜書記的政績很好。」那個陌生男人說。
「都是同志們的共同努力。」姜毓仁只能中規中矩地回答。
首長看著棋盤的眼睛,突然看向姜毓仁,視線無比銳利,姜毓仁禮貌地笑了下。
「你之前是常繼山的秘書?」首長問。
「是的。」
「你,還和他的女兒交往過?」那個陌生男人接著問。
姜毓仁心想,看來聶瑾的身份果真不是秘密,便誠實地回答說:「交往了三年。」
「那又為什麼分開?三年時間不算短。」那個陌生男人又說。
「我們相處有些問題。」姜毓仁道。
「上次常繼山又跟你提過讓你做女婿的事?」那個男人問。
「常書記的確說過。」
「你又為什麼不答應?他對你可是有知遇之恩。」那個男人似乎一直要追問下去。
姜毓仁很奇怪,這個問題很值得問嗎?
「要是我答應了,才是對常書記的欺騙。」姜毓仁答道。
他不懂,這是在下棋,還是在拷問?往棋盤上看去,不知不覺間已經落了不少的棋子。
可是,他這句回答,顯然是有了意外的效果。那個陌生男人看著首長,首長卻說:「叫范培林過來,挑上一支他喜歡的筆,寫幾個字兒看看。」
男人起身拿起桌上的座機打了出去,很快的,那位秘書領著范領導進來了。
「范主任,聽說您最近書法大有精進,給我們學習學習。」那個男人對范領導笑著說。
「不敢不敢,既然首長要看,那我就獻醜了。」范領導畢恭畢敬地說。
說話間,秘書已經在書桌上鋪好了宣紙,墨也備好了。
首長依舊躺在椅子上,姜毓仁見他動了動嘴唇,便立刻將首長的杯子端起來,試了下杯壁,水有些涼,便添了些熱水端過來。
「年紀大了,也不敢多喝水。」首長道。
姜毓仁沒回答,只是站在一旁,看首長喝了幾口,便接過水杯子,放在小茶几上。那個陌生男人走過來,扶著首長站起身,走到書桌邊。
幾個人圍著范領導,看著他揮毫潑墨。姜毓仁偷偷觀察著那個陌生男人和首長,看起來這兩位關係很親近,卻根本猜不出是什麼關係。如果說這個陌生男人也是首長的秘書的話,那絕對是比之前那位更加親密的。
「小姜書記不寫嗎?」那個陌生男人問。
「啊,我沒怎麼練過。」姜毓仁答道。
「這書法,現在也就是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才寫寫。」范領導笑著說。
「你這字,和上次給我看的時候,沒什麼進步。看來你最近也很忙!」首長淡淡笑了,說。
「是是,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多。」范領導忙應聲。
「我看這支筆你用著很稱手,就送給你了!」首長道。
「謝謝首長!」范領導忙說,姜毓仁感覺他好像有種如釋重負的樣子。
「哦,對了,我讓長豐回家把常繼山給我寫的一幅字拿過來了,培林,你也一起看看。」首長說著,讓那個陌生男人扶著自己坐在沙發上。
秘書把一副沒有裝裱的書法拿過來,鋪在沙發前的茶几上。
「小姜看著這些老傢伙們的東西肯定沒意思,你們出去聊聊,過上一刻鐘進來陪我下棋。」首長對那個陌生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