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無義的小東西
顧小楠,不要在意,也許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他根本不是這麼想的。而且,他想的什麼,你怎麼知道呢?這些花都不知道是誰送的,你千萬不要多想。對,就這樣。
儘管這樣一遍遍說服自己,可心裡總有解不開的疑問,該對誰說?
顧小楠這樣心煩意亂,葉雨桐更加煩亂。
張志昭的父親擔下了誣陷市長的罪名,被公安機關批捕。事情發生的那麼突然,葉雨桐絲毫沒有心理準備。不管她走到哪裡,都有人會對她指指點點,說她就是「那個張局長」的兒媳婦。就連上課時,學生們看待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至於英語系的同事和領導,那態度幾乎和以前發生了巨大的轉折。無形的壓力和輿論壓在她的身上,葉雨桐快要崩潰了。張志昭在出事後,被調到了團市委,擔任團市委副書記一職。葉雨桐完全搞不懂事情的變化,公公落馬了,丈夫卻陞官了,而她周圍的議論聲根本沒有停止過。畢竟,之前市長的緋聞影響力太大,現在才發現陷害他的人,且不論市長的真實人品怎麼樣,單是陷害上級這一點,張局長就不能被原諒。
葉雨桐是小門小戶的女兒,沒有經歷過這樣巨大的變故,也沒有經驗去處理這樣的事件,慌亂是必然的。而讓她更加難受的是,整個事件里,公公是個兇手,而他的受害者則是她的好朋友顧小楠。只要想一想顧小楠在那段日子遭受的種種待遇和承受的壓力,葉雨桐就覺得自己無法再面對她。不管是法律上還是道義上,她都在承受著巨大的譴責。這麼一來,葉雨桐就生病了,不出門,更加不能上班。
然而,她的狀況不好,她婆婆的狀況更糟,葉雨桐只好在家伺候婆婆。
她聽說了顧小楠收到那麼多花的事,也為顧小楠高興,至少有人在追求她了,不像之前出事的時候,別人都用那種眼光看她。高興歸高興,可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和顧小楠聯繫,和她出去逛街喝茶。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生命的軌跡,不一定會相同。而葉雨桐覺得,自己距離顧小楠越來越遠。
現在,除了極個別的幾個人之外,幾乎沒人和葉雨桐張志昭來往。誰都是會看臉色的,張志昭雖然升了官,可他爸爸得罪的人是市長,而現在看來,市長風頭很勁,張志昭的前途堪憂,平時和他來往的人害怕惹禍。而讓葉雨桐意外的是,在眾人拋棄了他們的時候,曹文康依舊和他們保持著往來。很多時候,她想問曹文康為什麼,卻總是開不了口。
現在已經快十一月了,曹文康依舊在省黨校學習,偶爾回來一趟,見的只不過是老朋友。張志昭父親出事前,曹文康就會隔兩三個星期去一趟張志昭那裡,出事之後去的更勤了。這讓葉雨桐感動不已,身處逆境,才能驗證朋友的心。不管曹文康和顧小楠怎麼樣,至少他是他們夫妻的好朋友,不離不棄的好朋友。
葉雨桐哪裡會想那麼多,她甚至感覺顧小楠離開曹文康是不對的,這麼重情重義的人,將來結婚了也一定會是好丈夫,顧小楠怎麼就不要了呢?
到了節假日,曹文康偶爾會回到柳城來,顧小楠和姜毓仁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那陣子卻是沒回來,他也知道自己回去之後會面臨怎樣的壓力。
現在,張志昭父親出事了,曹文康卻回來了,去到張志昭家裡看望。
張志昭和葉雨桐從之前的小別墅搬出來,搬到父母的家裡陪母親住。曹文康頭次來的時候,張志昭的母親在卧室休息,葉雨桐二人便請曹文康在二樓坐著說話。
三個人在一起,盡量避免去談那件事,聊的只是工作。
頭一次倒罷了,之後的兩周,只要曹文康回柳城,就會來張志昭家裡。葉雨桐本是個藏不住話的人,難免要將心裡的疑問解開。她知道曹文康對顧小楠和姜市長的事耿耿於懷,當然就不能向他開口了,便問了丈夫。
「文康他真的不在意是爸爸做的那件事嗎?」她問。
「我也說不清。文康現在,變了太多,根本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張志昭一邊往被子里鑽,一邊說道。
「是小楠的事造成的嗎?」
「八成是。」張志昭躺在床上蓋好被子,「不管爸爸做了什麼,顧小楠和姜市長的事是真的,文康怎麼會不受打擊呢?他的承受力已經夠強了,換做別人,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回柳城了。」
「難道他學習回來后還去市政府上班?」葉雨桐問。
「剛開始肯定的,後面,我想會有人給他安排吧!」張志昭說著,已經打哈欠閉上了眼睛。
「文康也夠可憐的,小楠也是,唉,怎麼會這樣子呢?」葉雨桐坐在床上嘆道。
「這就是政治!」
丈夫似乎是在夢裡說的這句話,卻是很清晰,葉雨桐側過臉,望著張志昭。
政治嗎?是政治讓朋友之間的感情變了味道,讓人變得失去理智了嗎?
對於張志昭來說,父親的落馬給了他一個台階向上爬,可是,他的心裡也不安寧,自己的位置究竟能不能提高,還是問題。現在那些人給了父親承諾,等風頭過去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顧小楠知道葉雨桐家發生的事,可她哪裡懂得張局長是替罪羊?想想自己和姜毓仁經歷過的那些,她雖然很想去看望葉雨桐,她也很清楚那件事和葉雨桐沒有關係,可是見了面該說什麼?她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現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話,見了面就更加沒話了。於是,她決定過段時間再找葉雨桐聊聊。
鈴蘭花連送了一個星期,她都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已經對這件事毫不在意了,花來了就擺著,幹了就做成標本。
然而,就在她冷靜對待這件事的時候,周六下午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而號碼,是她非常熟悉的。
分開快兩個月了,她已經在努力淡忘他,雖說完全失敗了,可因為他沒有給她任何信息,顧小楠的內心裡還是有根柱子在支撐著自己的信念。而這根頂樑柱,被他的一個電話輕易擊斷。
猶猶豫豫,不知道要不要接聽。可最終,她決定還是表現的大度一點、洒脫一點。
「喂——」她後面的話還沒出來,就聽他說:「不識好歹的丫頭,過來陪我!」
什麼?
顧小楠呆住了,為他這句話,為他的情緒。
她愣了幾秒鐘,定定神,說:「對不起,我——」
「不許找借口,半小時到望月小區!」他說完就掛斷了通話,她還想說什麼,對著電話「喂喂」好幾聲,哪裡有迴音?
莫名其妙啊,兩個月不來往,突然之間一個電話就這麼凶的,她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不就是說了分手嗎?難道分手不對嗎?難道她繼續和他在一起就是正確的?且不說傷害了聶瑾,就是他的前途呢、他的名聲呢,難道他都不在乎嗎?
顧小楠決定不理他,繼續窩在床上看書。
幸好暖氣來了,要不然窩在屋子裡肯定會凍死。
誰知,過了十分鐘,他又打過來,她接起來,沒說話。
「到哪裡了?」他問。
「啊?我在宿舍——」
「我不是說讓你過來嗎?」他聽起來好像很生氣。
「我——」
「過來,馬上!」說完,他又掛了電話。
他在生氣,她搞不懂為什麼。自己都和他分開了,為什麼要這樣糾纏不清呢?可是,他的語氣里似乎又透著情人之間的親昵之感。
是她的錯覺嗎?
且不管什麼錯覺不錯覺了,還是先想想怎麼辦吧。
要是不管他,按照他的Xing格,一定會繼續打電話,煩也能把她煩死。可是,見了他,又該說什麼?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看看他要幹什麼。
換好衣服趕緊出門,打了輛車子趕到瞭望月小區的住宅。
他開了門,懨懨的樣子,穿著睡衣,一點精神都沒有,哪裡還有他平時那幹練的模樣,簡直就是個邋遢的居家男人。
跟著他一路到了客廳,就見他坐在沙發上,閉上眼。
「你叫我什麼事?」她站在茶几邊,問。
他微微睜開眼,瞥了她一眼,說道:「不是不來嗎?」
顧小楠氣上心來,什麼態度嘛,來也要說,不來也要說,怎麼這麼難伺候?
「沒事我就先走了!」她懶得同他理論,轉身就走。
身後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想想也知道是誰。
意料之外,她被他從身後抱了個滿懷。
「你這個無情無義、沒良心、冷血的小東西!」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她想給他回過去,卻找不到合適的詞。想想就算了,和男人逞什麼口舌之快,贏了也沒意思。乾脆就任由他這麼抱著,抱著抱著久了,就好像賴在他的懷裡不想動了。
太久沒有這樣親密的舉動,當他那溫熱的氣息充斥著她的耳畔之時,她覺得自己要被他迷暈了。
「說,怎麼不理我?想我破產是不是?」他在她耳畔低聲道。
「你怎麼會破產?」她問。
他扳過她的身,兩隻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彷彿要看進她的心裡去一樣。而他,的確將她心裡的那些想法看了一個遍。
「笨女人!我怎麼會遇上你這麼笨的人?早知道你腦子遲鈍,我就不該那麼大費周章,還指望你能明白——」他抬起手,輕輕捏著她的臉頰,不管是動作還是眼神,滿滿的都是寵溺的意味。
「我哪裡遲鈍了?我才沒有——」她抬手去推他捏臉頰的那隻手,說道。
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就覆了過來,剛剛一接觸,她就覺得滾燙的可怕,想要推他,雙手軟軟的沒有力氣,整個人都癱軟在他的懷裡。
他的舌,熟練地撬開她的唇舌就鑽了進去,如同是游進了水裡的魚一般,立刻活了起來,在她的檀口中橫行肆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