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安靜生活
事實上,他和聶瑾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常佩關係更好,雖然沒有路子風和嚴輝那麼鐵,至少也算是朋友了。當初兩家也有心要促成他們的,只可惜兩個人都對彼此無感,最後只能做了朋友。而常書記就把自己那個藏起來的女兒介紹給了他,一直到現在。
他對聶瑾還是有感情的,他深知這一點,即便那不是他認為的愛情,卻是真實存在的感情,甚至是一種責任。
細究起來,聶瑾是很不錯的女孩子,不濫情,人也單純,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否則,他也不會和她在一起這麼多年。儘管聶瑾也有各種缺點,最大的一個就是不夠關心他,可是他似乎不是很在意這個,除了有些時候。也許是因為他本身對自己和聶瑾的婚姻沒有任何的期待,沒有新鮮和刺激的感覺,這才讓他變得越來越沒有「追求」。而這一切,竟一點點被顧小楠給改變了。
現在,再讓他想象和聶瑾婚後那靜如死水、冷冰冰的生活,他就有種要窒息的感覺。他該怎麼辦?
顧小楠帶給他太多不同的感覺,讓他的感官重新開始發揮功能,讓他重新開始對生活有了憧憬,可這一切,終究是偷來的,他和她,根本不會有結果。
父親的經歷,父親的期待,早就浸入了他的骨髓,根本離不開了。
腦子裡,少有的煩亂。
沖了個涼水澡,躺在床上,一閉上眼,卻是顧小楠那恬靜的笑容。
他想她了,竟然!
清醒清醒,你有更要緊的事要做,不能這樣沉溺於兒女私情了。
這一夜,他輾轉難眠,一閉上眼,就感覺她在身邊,一睜眼,卻發現床上只有自己。
人,果然是不能享樂,一旦享受過了,就很難再回到孤寂的狀態。
第二天上午,約了路子風一起去打了場球,竟然在球場碰到了常佩和她丈夫韓志國。
「怎麼這麼悠閑?不去陪你女朋友,倒和子風混在一起了?」常佩見著姜毓仁就笑問。
「你們夫妻感情還真不錯,這都結婚幾年了,還如膠似漆的?看來,志國把你伺候的不錯嘛!」路子風替姜毓仁答道。
「我們夫妻的事,你啊,還是少Cao點心。」常佩笑道,「路子風,你可別老霸著毓仁,他回來一趟不容易,省得有人找他麻煩。」
常佩酸酸的話語里說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姜毓仁卻依舊是笑而不答。
「毓仁,改天你回來,提前通知我們一聲,佩佩和我請你喝酒。」韓志國道。
「沒事,等你們來柳城,我做東,好好款待你們。」姜毓仁道。
「就你這麼小氣的人,還會請我們?」常佩笑道,「還是路總比較有盼頭。擇日不如撞日,路子風,請我們吃個飯唄。你這大老闆,好歹也支援一下我們這沒脫貧的?」
「常大小姐真能賞光?」路子風笑問。
「我常佩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常佩道。
路子風看了姜毓仁一眼,道:「好吧,咱們就近,樓上的醉姜南,怎麼樣?」
「也好,這個點上走遠了堵車。」常佩說。
路子風便打電話讓人給他安排了一個包廂,四個人又打了會球,就一起乘電梯去了。
「毓仁,上次那個女孩子,對你還真夠義氣的,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認識?」常佩道。
姜毓仁不解地望著她。
「裝什麼啊?就那個叫什麼名字?和你鬧緋聞的那個?」常佩道。
「顧小楠!」韓志國在一旁給妻子提醒說。
常佩連連點頭,道:「就這個名字,就她!嗯,真是有魄力,對我的胃口。改天去柳城,你可要把她給我約上。」
「常佩,你什麼時候對女人也有興趣了?我剛剛還誇你們夫妻感情好呢!」路子風笑道。
「你這邪惡的思想怎麼滋生蔓延的?你爺爺是不是最近沒空教育你啊?」常佩道。
姜毓仁始終不說話。
就在常佩和路子風你來我往爭鋒相對的時候,姜毓仁接到了聶瑾的電話,他看了常佩一眼,笑了下,退出了包廂,走到外間。
「什麼事?」他問。
「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我媽讓我下午就過去你家。」聶瑾問道。
「哦,我早上剛回來,正好碰到常佩他們,我們在吃飯。」他說。
聶瑾一聽常佩和姜毓仁在一起,就說:「那你們吃飯吧,等你回家了告訴我一下。」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姜毓仁將手機收起來走進包廂,聽見常佩那很洪亮的笑聲。
飯吃完了,路子風叫來服務生簽單,結果被韓志國搶了先。
「毓仁剛剛恢複名譽,我們夫妻本來要為他洗塵的,今天就讓我們來,改天你再做東。」韓志國對路子風道。
路子風一直對這個有點唯唯諾諾的韓志國看不起,現在聽他說這話,感覺這人還算是夠義氣的。
「那謝謝你們夫妻了,改天我在柳城設宴接待你們!」姜毓仁道。
「客氣什麼?我啊,剛剛就是跟路子風開個玩笑才說是要宰他的。你能沒事,就是最大的喜事了!」常佩起身對姜毓仁說。
「謝謝你!」姜毓仁伸出右手,笑著說。
「握手幹嘛?那麼見外的,擁抱一個!」常佩笑著,抱住姜毓仁,然後鬆開。
「好了,你去見你岳父岳母吧,我們就先回家了。」常佩背起包包,對姜毓仁說。
路子風和姜毓仁都愣住了,望著常佩。
常佩挽著丈夫的胳膊,走到門口又停下來,轉身對姜毓仁說:「毓仁,咱們是老朋友了,你的難處,我們都知道。只不過呢,我想勸你一句,你愛聽不聽,我要是不說,心裡過不去。」她望著姜毓仁:「聶瑾她不適合你。」
姜毓仁笑了下,說:「謝謝你,常佩。」
常佩淡淡一笑,轉身擺擺手揚長而去。
「你打算怎麼辦?萬一人家逼婚呢?」路子風問姜毓仁道。
「暫時先拖,以後再慢慢想吧。」姜毓仁嘆道。
路子風拍拍好友的肩,不語。
姜毓仁回到家中已經快三點鐘,他給聶瑾打了電話,半小時后,聶瑾按了姜家的門鈴。
葉桂芝一如既往地熱情,拉著聶瑾問長問短,問她的工作,問她媽***身體。在葉桂芝面前,聶瑾還是很有大家閨秀的內秀氣質,一一禮貌作答,並向葉桂芝轉達了聶小鳳的問候。
「伯父伯母,這是我前段時間去北京學習,給您二老買的禮物。」聶瑾道,便將兩個手提袋款款地放在茶几上。
姜家夫妻連看都沒看,就讓保姆收起來了,葉桂芝拉著聶瑾的手,笑著說:「你還真是有心啊!」
聶瑾本來是想要把禮物的來由說一番的,可是見人家連看都不看一眼,心裡難免不舒服。隱隱的,她有種感覺,葉桂芝對她雖然看起來很熱情,可是,姜家對她的態度和過去已經有了些微的改變。
難道是因為上次那件事的影響?
不過,聶瑾只是那麼想了片刻,根本沒有再深究。
聶瑾提前來姜家,是為了和姜毓仁一起陪同姜啟華夫婦去和她父母見面的。常繼山和聶小鳳覺得這樣比較隆重點,也能促進聶瑾和姜家的感情。
再怎麼熱情,聶瑾和姜毓仁的父母還是沒多少話可說的,半個小時就是極限。
「毓仁,你和聶瑾上樓去說說話,我和你媽先出去一趟,等會兒就回來。」姜啟華道。
姜毓仁便和聶瑾上樓了,去到他的房間。
「常佩,和你說什麼了?」聶瑾問道。
「沒什麼,就隨便聊一聊。」姜毓仁心不在焉地說。
「她一定在你面前說我和我媽了,是不是?」聶瑾追問道。
姜毓仁看了她一眼,道:「為什麼要說你們?」
「你知道的,她對我們根本就——」聶瑾不悅道。
和常佩不喜歡聶瑾一樣,聶瑾對常佩也沒有好感。只不過,這是常家的家事,姜毓仁對此根本沒有興趣——即便他要和聶瑾結婚。
「常佩的脾氣就那樣,何況,她也沒必要一天到晚和你過不去,你又何必這樣懷疑她?」姜毓仁道。
聶瑾瞪了姜毓仁一眼,不說話。
在兩個勢如水火的人面前,替其中一個說話,必然會讓另一個生氣。
「你呀,為了這種事生氣,不覺得沒意思嗎?」姜毓仁道。
「以後,你不要在我面前說她好。」聶瑾道。
「今天是你先提起來的,難道我不該實話實說?」姜毓仁問道。
「實話實說?」聶瑾冷笑了下,道,「你覺得你還會對我說實話嗎?」
姜毓仁瞥了她一眼,不願為了這個話題和她爭執什麼,隨手拿起書架上的一本詩集翻了起來。
「那個女的,你和她,是不是還有聯繫?」聶瑾問道。
「你說的誰?」
「顧小楠!」
姜毓仁面不改色,看了聶瑾一眼,道:「說這種話題有意思嗎?」
「我至少有權利知道吧?」聶瑾道。
他沒說話。
「算了,我也懶得說她。」聶瑾道,深深呼出一口氣。
見聶瑾如此,姜毓仁的心裡也覺得有些愧疚,不管怎麼說,聶瑾是他的正牌女友,而他——
心中的愧疚讓他放下書,走到聶瑾身邊,握住她的肩,道:「別胡思亂想了。」
聶瑾望著窗外,深深嘆了口氣,沉默了許久才說:「我不是這麼小氣的人,我該相信你的。只是,最近心煩意亂,就莫名其妙的——」說完,她轉過身撲在姜毓仁的懷裡,道,「我覺得壓力很大,我想安安靜靜的生活,可以嗎?」
他不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誰都不說一個字。
他應該道歉么?為了自己的背叛?可是,現在聶瑾在他的懷裡,他竟然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一切都靜靜的,如同死水一般,扔個石頭進去,連個波紋都不會有。
姜毓仁沉默不言,他的心,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