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證明清白
門口,站著氣喘吁吁的她。一路跑過來,汗水濕了她的髮絲,連同睫毛上似乎都掛著水滴。
她的嘴唇顫抖著,雙眼始終在他的身上,沒有移動分毫。
「你,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姜毓仁走到她面前,擔憂地問。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不停地喘著氣,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兩隻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小臂。
「你知道什麼了?」他不解地問。
路子風聽著這兩人的對話,也並不禁有些好奇,起身走到客廳連接玄關的地方,站在一棵植物後面。
「你讓他們去查學校,查那些參與到我的事情里的人。只要他們當中沒有人和你有聯繫,沒有人證明是你授意給我提職,不就可以說明你根本沒有參與到我的那件事裡面來嗎?」顧小楠仰著臉,著急地說。
姜毓仁愣住了,他盯著眼前的女子,她那喜悅的神采,拂動著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整個人似乎都在被一股新鮮積極的氣息充斥著。
路子風無聲地笑了,嘆息著走到姜毓仁身邊,拍拍他的肩:「我先去我那邊,等會你過來。」
顧小楠看著路子風,臉頰突然紅了。
路子風沖她笑了下,伸出右手大拇指,拉開門走了出去。
屋子裡再度剩下他們兩個人,而顧小楠的激動心情,因為路子風的突然離開而變得更加濃烈。
姜毓仁沒說一個字,他緊緊抱著她,臉頰貼著她的,靜靜地站在那裡。
「你,你是不是覺得我,我說的不對?」她突然間沒了自信。
「沒有,沒有。」他在她耳畔低聲道。
房間里安靜極了,這樣的安靜,讓顧小楠的心,莫名地抽痛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是我連累了你!我真的很想幫你,我想去跟他們解釋,可是,為什麼沒人來找我?為什麼不聽我說?明明,明明你是無辜的,為什麼——」她的胳膊伸在他的背後,緊緊抱著他,抽泣著,淚水打濕他的衣衫。
「傻丫頭,你真是傻!真傻!」他低聲喃喃。
「我——」
他輕輕鬆開她,低頭望著她,目光牢牢鎖定在她那流淚的臉龐上。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管事情發展成什麼樣子,我都會處理,你不要再這樣自責,你這樣,我——」他說。
這些日子,他總覺得自己是孤獨的,如浮萍般飄搖在水上,沒有堅強的依靠。不管他怎樣努力,事情絲毫沒有向他期待的方向發展。而那個最應該站在他身邊支持他的人,似乎選擇了放棄信任他,即便不是放棄,至少也是選擇了中立。他知道,在顧小楠毫無預兆走進他的心裡之後,他再也沒有理由要求聶瑾為他做什麼,一個背叛者還能期待什麼?可他的內心,對聶瑾是存有期待的,他很清楚。而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他如何能料到,為他不安為他想辦法的,除了他的親人和好友之外,還有她!他從未期待她會為他做什麼,而她的心,竟是那般滾燙執著。
從未見她落淚,就連她跟他說起亡母的故事都未曾流淚。如此堅強的一個女孩子,此時卻在他的懷裡哭成淚人。這眼淚,不是因為悲傷,也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她的熱情和善良。
「我知道自己懂的東西很少,能做的也很少,可是,我想儘力,我不能讓你陷入這樣的事情里脫不了身——」她低聲道。
聲音很輕,卻異常堅決。
這丫頭,真是個固執的人!他在心裡深深嘆道。
「誰說你可以做的少?」他再度擁抱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你做的,已經很多了,真的。」
她沒有說話。
他捧著她的臉,嘴唇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親著,一點點一點點。
「什麼都不要再想了,我知道該怎麼做,好嗎?」他一邊親著她,一邊說。
顧小楠閉著眼睛,流淚點頭。
之前被壓制的情愫,此刻開始慢慢燃燒,小火苗竄著,撲騰撲騰。
再這麼下去,肯定會把她留下,然後會——
路子風說的對,現在不是那個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做。
姜毓仁不舍地鬆開她。
「我先過去子風那裡,你,你是回去,還是——」他望著她,低聲問。
顧小楠很想留下來,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說說話,或者看著他,可是這麼晚了,心裡終究是放心不下。
「我,我先走了。你去忙吧!」她低頭道,兩隻手還在他的腰際。
他親了下她的額頭,說:「路上小心,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顧小楠只是點頭,卻不敢抬頭看他,她知道自己對他沒有任何的抵抗力,害怕自己沉淪於他的眼神,害怕自己——
「嗯,你放心,我沒事,我走了。晚安。」不想讓他擔心,她仰起臉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鬆開自己放在他腰上的手,走到門口輕輕擺手,然後拉開門立刻走了。
剛走出門,笑容立刻從她的臉上散去。
姜毓仁站了好一會兒,深深呼出一口氣,從冰箱里取出她剛買回來的啤酒,才拿上鑰匙出門。
雨,終究還是下起來了,畢竟是雷雨,一開始下,氣勢便盛大無比。顧小楠坐在計程車上,發現那擋風玻璃不時地被雨沖刷著,雨刷一下又一下。
她不去思考他今夜約她見面的初衷,大腦,沒有多餘的空間,她只求他可以早點擺脫目前的事。
不管是姜毓仁,還是穆玉英,都跟她說事情會很快過去,可顧小楠絲毫看不到跡象。隱約中,她感覺事情很麻煩,要不然,姜毓仁也不會那麼沉重。雖然他什麼都不說,可是她感覺到了。
姜毓仁來到隔壁,敲了幾下門,路子風便開門了,一見他,還笑著說:「這麼快?是不是太久沒做過,身體不行了?」
「閉嘴!」姜毓仁關上門,說。
路子風聳聳肩,問道:「你不會真打算聽了她的話那麼做吧?」
「有用嗎?」姜毓仁反問道。
「這個,得問你了。」路子風說。
「沒辦法證明非,也就無法證明是,既然如此,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姜毓仁道。
「你就這麼對待她啊?難得那丫頭也是認真為你想的吧?」路子風道。
姜毓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我的女人,你,用詞注意點。」
路子風大笑。
「柳城大學里的,你不是也給我挖出來了嗎?」姜毓仁道。
「這樣的確是可以把你從事件里拉出來,可是,你怎麼跟人家證明你和顧老師的關係?」路子風喝著啤酒,看了姜毓仁一眼,「你們現在這樣,你根本無法證明清白。」
姜毓仁深知,這才是最要命的。
「無法證明的話,那就不再證明了。我要的是挖出害我的人。」姜毓仁猛灌了一口啤酒。
路子風帶來的情報,對於姜毓仁破解目前的困境相當重要。
到了周一,調查組終於來找姜毓仁。
例行公事的問詢,無關痛癢。
真正決定調查結果的,不是調查組的報告,而是整個事件背後的風向。
同樣,顧小楠也終於被問詢到了,她準備向調查組說明姜毓仁的無辜,可調查組似乎對她和姜毓仁的關係更感興趣。
第一次的問詢,讓顧小楠很失望。她原本想要藉此機會為姜毓仁證明的,人家卻不順她的意。
前途,似乎越來越渺茫。
在姜毓仁這邊,他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標,可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手上沒有足夠的證據,是不能讓那個人收手的。
他知道了顧小楠被問詢的事,現在調查組盯的越來越緊,他無法再與顧小楠直接聯繫。現在能做的,就是相信她。
周五,調查組再度找到顧小楠,針對她上次的回答,再次問詢。依舊將重點放在她和姜毓仁的關係上面,這讓顧小楠很是生氣。
「顧小楠同志,希望你認真回答我們的問題,不能有一絲欺瞞,否則你將要負法律責任。」調查人員說。
「是嗎?法律責任?那我想問你們,誣陷他人,又該承擔什麼責任?」顧小楠盯著面前的幾個人,問道。
她的語氣帶著的情緒,任是誰都聽得出來。
「究竟誰在誣陷,我們還在調查,請你配合。」一個女工作人員說。
「那好,我再跟你們說一遍:我和姜毓仁沒有任何關係,他也從來都沒有利用職務之便為我做過什麼。至於那些照片里的情形,只不過是朋友聚會而已。」顧小楠道。
「你不是說你們沒有關係嗎?怎麼又是朋友聚會?」調查人員問。
「那我想請問各位,我們這個時代禁止異Xing交友嗎?哪條法律規定市長不能有異Xing朋友的?」顧小楠反問道。
「你們的關係,是不是朋友,我們自有定論。我再問你一次,姜毓仁同志是怎麼幫你提職的?你男朋友曹文康的職務又是怎麼提的?是不是你跟姜毓仁市長要求的?」
事實上,顧小楠的個Xing並不是很外向的,凡是能忍著的,她都會忍著,從不主動惹事。也許是這無聊的調查和惡意的誣陷讓她失去了耐Xing,又或者她的本Xing當中就生著一股倔強,因此,當調查人員這麼問她的時候,向來平和的顧小楠老師爆發了——
「那你們說,我和他是什麼關係?你們懷疑的不就是我和他有沒有上床嗎?」顧小楠蹭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
在場的四位調查員訝然地盯著她,那神情,似乎從來都沒遇到過她這樣的人一樣。
「我最後一次回答你們,我顧小楠從來都沒有和姜市長發生過你們想象的那些事。你們想要查就儘管去查,還有,今後,我不會再回答你們這些無聊的問題,告辭!」顧小楠一股腦說完,朝著門口走去,一把拉開門,然後大力甩上。
「砰」的一聲,在場的人再度石化。
「老劉,這個,怎麼辦?」其中一個男人問。
「如實記錄。」姓劉的男人說完,掏了支煙走了出去。
兔子急了還咬人,真是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