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嫁給他嗎

  「哦,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最近怎麼樣?那個人,他,對你好嗎?」他沒有讓蘇凡開口,就直接問道。


  那個人?蘇凡錯愕地看著他,拿筷子的手完全僵住了。


  「你不是說我是Mr.Bond嗎?那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他笑了下,繼續吃菜。


  蘇凡盯著他,一動不動。


  是啊,他怎麼會不知道呢?現在她和霍漱清的事,已經完全不是秘密了。


  「他,對你好嗎?」他又問了句,眸色深深地注視著她。


  良久,她才點頭。


  他嘆了口氣,道:「為了那個男人,你,唉,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太傻了。」


  她苦笑了下,道:「是啊,我是很傻啊!」


  看著她,好一會兒他都沒說話。


  「你為他做那麼多,值得嗎?他現在還有妻子,而你——」


  她笑著搖搖頭,道:「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嘆了口氣,良久才說:「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她看著他。


  「以前,有個男人,他也是做官的,也是已婚的,還有個兒子。可是呢,他去一個地方工作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年輕女孩子,他們在一起了,有沒有孩子我不知道,他們在一起大概有一年的時間吧,那個男人就再度調動了,可他沒有和那個女人分手,可他家裡人知道這件事。知道以後,他妻子很快就病了,妻子住院的時候,他才知道他妻子得了絕症,家裡人逼迫他和那個女人分手,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哪個女人,直到他妻子去世——」他幽幽地說。


  「你想說明什麼?」她問。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不覺得你和故事裡的這個女孩子很像嗎?」


  蘇凡望著他,默然。


  蘇凡不語,苦笑了。


  「其實,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很多。也許,我說這話有些苛責,可是——」他說。


  她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坐著,端著茶杯喝水。


  「不是每一個女孩子都能像故事裡的那個一樣,守得雲開見月明!」他接著說。


  「他們,在一起了?」她問。


  他點頭,笑著嘆了口氣,道:「那個男人就是我父親,那個患病去世的女人是我的母親,而故事裡的那個女孩子,是,是我父親後來的妻子,他的第二個妻子,他說那是他的摯愛!」


  「你,恨你父親嗎?」她問。


  他苦笑著搖頭,道:「那時候還小,那些事我都不知道。現在,他們很幸福,其實,從他們結婚以後就很幸福。我舅舅家那邊的人對我父親娶了那個女人很不高興,可是,那個女人,對我很好。我母親去世兩年以後他們才結婚的,她一直照顧我,所以,我們家沒有那種傳說中的惡后媽!」


  「那你,為什麼要給我講這個故事?既然你父親的故事是個圓滿的結局——」她問。


  「因為我父親的故事,是億萬此類故事中難得的一個好結局,而我的后媽,為了能得到我們家裡的認可,做出了太多的犧牲和努力。你知道嗎,我十二歲的時候,他們才有了他們的孩子,我的妹妹。」他說。


  她笑了下,道:「你怪不得你的Xing格這樣的開朗,其實,就我的了解,那麼小就和后媽生活在一起的小孩,總會有些,有些彆扭的地方。后媽對孩子好與不好,且放一邊,就是孩子,感情的缺失也是很難彌補的。特別是,你父親在你母親活著的時候就——」


  他點點頭,嘆了口氣,說:「在我的記憶中,我父母的感情本來就不怎麼好,可能他們是那種典型的聯姻吧!真的是相敬如冰。可後來——」


  「你父親過的很開心?」她問。


  「嗯!所以,我對他的第二次選擇沒有任何的不滿,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有機會可以選擇第二次的!」他說。


  良久,兩個人只是默默吃飯。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你的家庭!」她說。


  他點頭,道:「說明我們之間的感情又進了一步?」說完,他就笑了。


  「拿我開心很有意思哦?」她說


  他卻只是無聲地笑,不接話。


  「放你一馬,好女不跟男斗!」她說道。


  「和你玩的!」他笑道,卻又斂住笑容,「那個人,真的,對你很好嗎?」


  「你不是問過了嗎?」她說。


  「這個,對我很重要,蘇凡!」他的神情嚴肅。


  她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了下嘴巴,道:「是的,他,對我非常好,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說完,她頓了下,問,「你為什麼想問這個?」


  他笑了下,道:「我是想,如果可以插一腳的話,把你從他身邊撬走!」


  「大哥,玩笑話適可而止!你根本就不喜歡我這樣的人,老這麼說,就不怕我誤會你、黏上你?」她盯著他,道。


  他哈哈笑了,舉起雙手,示意投降。


  晚飯,很快就吃完了,兩個人也都沒什麼胃口,曾泉結了賬,兩人離開。


  「陪我去房間喝幾杯?」他問,「你剛才沒有猜出我的問題,願賭服輸哦!」


  蘇凡想起病房裡的弟弟,覺得自己不該留在這裡,可是,她的心情很壓抑,這麼一段時間,很多話都壓在心裡說不出——


  「我不喝酒的,你喝吧,我在旁邊喝水。」她說。


  曾泉笑笑,做出一個請的動作,和她一起走向電梯。


  回到房間,他從冰箱里給她找了一瓶蘇打水,給自己拿了幾罐啤酒,兩個人就坐在沙發上開始聊天了。


  「是不是有心事?」他把水擰開,遞給她,問。


  「你怎麼知道?」她笑了下,問。


  「從我今晚見到你,你的表情就一直,很,呃,有些低落,有時候和我說笑話在笑,可是,笑完了之後,臉上又——」他望著她,道。


  不知怎的,她的鼻頭一酸,突然想哭,眼裡淚花閃閃的。


  曾泉給她遞過一張紙巾,靜靜望著她。


  「我今天就是來做你的垃圾桶來了,有什麼難受的事,在我這裡倒完,就不要再去想了,明白嗎?」他認真地說。


  她擦去臉上的淚,笑著說:「你就不怕裝不完嗎?我要說很多很多!」


  「放心,我這肚子里能裝很多東西!」他上半身向後一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她忍不住笑了,道:「有這麼誇自己的嗎?想說你是宰相?」


  「我和宰相中間也就隔著三級而已!」他說。


  她笑了,問:「那你現在是什麼級別?」


  「鎮長啊!不錯吧!是不是很佩服我?」


  「這也叫差三級?」


  「當然啊,你算算,宰相下來是省長,然後是市長,再下來是縣長,我是鎮長,這不就是三級?難不成你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他很認真地扳著自己的手指頭數。


  蘇凡發現他的那雙手,不像記憶中那麼白皙了。


  這傢伙,在雲南也是吃了很多苦吧!

  「我的數學是不是體育老師教的,你不用管,我知道你的數學絕對是美術老師教的!這也太能省略了吧!」她說。


  「做科學實驗的時候,要先確立一個模型,從簡單入手,減少變數,這樣才能找到結論。要是一開始就把所有的變數加進去,愛因斯塔的腦袋也會爆炸!」他打開啤酒,道,「唉,跟你這種文科生說這麼深奧的話題,真是浪費我的高智商!」


  「滾!你再歧視我,就把你從窗戶里推下去!」她說。


  「那你最好祈禱我醉了,只要我醒著,你就休想!」他端起啤酒罐,隔空和她碰了下,就喝了一口,望著她。


  她隱隱能感覺到他在逗她開心,越是這樣,她的心裡就越是——


  「你說的對,我是,是有很多話,可是,我不知道跟誰去說!」她看著他,他一言不發,只是聽著。


  「你說,我該怎麼辦?」她從包包里取出那枚指環,放在茶几上。


  「他跟你求婚?」曾泉問。


  她點頭。


  「他和我說,他在和他妻子離婚,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恐怕他們想離婚也很難了。而且,就算是他們離婚了,我和他又該怎麼辦?人家舉報我們兩個,我在紀委那裡說我和他沒有那種關係,可是,轉過頭又和他結婚——」她望著他,道。


  曾泉陷入了深思,道:「你想嫁給他嗎?」


  「我不知道。如果是在這件事之前,我絕對不會猶豫,說實話,我其實一直都在等著那一天。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而且,這不是第一次發生,上次安全局那個時候,也是,也是因為有人密報我們的事,他們才抓我去拉他下水。我不知道這樣的事以後會不會繼續發生。上次,被抓的只是我一個人,而這次,連我弟弟都——」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低下頭,雙手緊緊捏著瓶子。


  「你想聽我的真心話嗎?」他問。


  她抬頭看著他,點頭。


  「客觀來說,我會建議你和他分開。原因很簡單,霍漱清沒有足夠力量應付那些針對他的流言,而眼下的機會,對於他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機會,對於從政的人來說,相當重要,特別是這種直接改變命運的機會,一旦錯過了,就很難有下一次。這是一方面。第二,你們的事,估計這次已經快結束了,畢竟現在霍漱清佔了上風。可是呢,他的這次任命有很大的爭議,不管是上面,還是江寧省內部。現在那些反對的人,抓著的就是你們的這個事,就算你們現在洗白了,發生這種紛爭,上面的人是不會不管的,霍漱清的任命,很有可能會被撤銷。」他說。


  她攥著水瓶子的手,指甲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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