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根本沒有忘記
「我還有點事,就先不去了,桐桐,舅舅改天帶你去野營啊!」霍漱清道。
飯桌上,立刻陷入了冷場,誰都聽得出來霍漱清這麼說是因為什麼,他不願意和孫蔓一起出去,哪怕是出去露營都不行。
孫蔓尷尬地笑了下,低頭吃飯。其他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什麼好像都不對。
邵芮雪沒想到霍漱清和孫蔓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到底怎麼回事?霍叔叔以前可從來不會這樣不給孫阿姨面子的啊!究竟出了什麼事?難道和小凡有關?
霍澤楷一直處在中立的立場,根本不參與這件事,可薛麗萍不一樣,她見兒子如此,不悅道:「讓幾個孩子去那荒郊野外的,你既然沒事,幹嘛不陪陪?」
大家都看向霍漱清。
桐桐是不知道舅舅舅媽怎麼了,可是,讓舅媽和自己去,還不得難受死?
「舅舅,你就去吧,好嗎?」桐桐央求道,「你好多年沒帶我抓魚了!」
邵芮雪一言不發,靜靜觀察著這一幕。
霍漱清笑了下,只好答應外甥女。
而孫蔓的臉上,也淡淡笑了下。
儘管家裡沒有她穿的可以去野外的服裝和鞋子,可孫蔓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窘狀說出口。現在商場都關門了,明天又是一大早就出發,她哪裡趕得上去買?看來,明天只能穿著高跟鞋去了。
吃完晚飯,邵芮雪在霍家待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家了,霍漱清說他去送送邵芮雪,便開著邵芮雪的車子一起走了。
隱隱的,邵芮雪覺得霍漱清是要去見蘇凡,可是她沒說。
「她搬去新家住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小雪?」霍漱清問。
「這麼晚了——」邵芮雪覺得自己跟著霍漱清過去,一定是打擾人家了,便說,「改天我找小凡帶我去看。」
已經看見了信林花苑的霓虹燈,霍漱清便說:「小雪,謝謝你。」
「別這麼說,霍叔叔,只要小凡開心就好了。」邵芮雪道,想起明天孫蔓也要去,邵芮雪便說,「霍叔叔,是不是讓小凡明天別去了?孫阿姨——」
是呀,孫蔓都去了,蘇凡再過去,是不是——
邵芮雪很想問,霍叔叔和孫阿姨怎麼了,可她不能問。
霍漱清在信林花苑門口下了車,邵芮雪便將車開走了,霍漱清折身便走進了小區,來到了自己和蘇凡的家門口。
漸漸接近新家家門的時候,霍漱清卻停下了腳步。
真是陰差陽錯,本來好好的野營,怎麼想到孫蔓會去?孫蔓要是去了,蘇凡——
霍漱清望著客廳窗戶上透出來的燈光,一顆不安定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那燈光,就如同光滑的絲綢一樣,輕輕滑過他的心坎。
他的目光,突然間凝聚了起來,大步走向家門。
今天從雪兒口中得知孫蔓就在雲城的蘇凡,此時,她根本不會想到霍漱清依舊會來這裡,而且,他今天下鄉去了,就算是回了省城,也是應該和父母家人在一起的。
可是,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早就習慣了有他相伴入眠的蘇凡,這個時間點根本睡不著,坐在客廳里畫圖紙。
最近,閑暇時間畫設計稿,變成了她的一種消遣,不管是修改以前的圖紙,還是畫新的樣稿,都可以讓她忘記許多的煩惱。霍漱清進來的時候,她正在認真畫畫。
他的動作很輕,鎖上門換了鞋,一直走到沙發邊,卻發現她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霍漱清並沒有去吵醒她,悄無聲息地坐在地板上,坐在她身邊。
她是那麼認真,耳畔的頭髮垂了下去,都沒有發現,整個房間里安靜的似乎只能聽見鉛筆在紙上「唰唰」的聲音。
直到她畫完了裙擺上的裝飾,伸展雙臂打了個哈欠,才猛地發現他就在自己身邊。
「你——你怎麼來了?」她的聲音自動地降低了,道。
「怎麼,我來自己家,還要有個理由?」他親了下她的額頭,道。
自己的家!蘇凡看了他一眼,想問他孫蔓的事,卻說不出口,收著茶几上的紙筆,道:「今天桐桐和雪兒去單位找我了,我們一起吃了個飯,約好明天去野營。你,也去嗎?」
事實上,她是非常期待他去的,自從中午和邵芮雪她們約定之後,她就想象著和他在河邊烤魚,然後一起看星星、找螢火蟲!此時這麼問,心裡也是充滿了期待的,畢竟,他會不會去,還是要他自己決定的,別人根本不能替他做主!
「明天有個應酬,怕是去不了了。」他摸著她的長發,注視著她,道。
她的臉上,閃過失望的神情,卻很快就消失了。
蘇凡對他笑了下,道:「你想不想喝茶?我今天去把那邊存著的一點花茶都拿過來了,我去給你泡!」說完,她就趕緊收拾起了茶几上的紙張,放回了書房。
霍漱清看著她的背影,就剛剛那麼一下,她臉上的失望就落入了他的眼裡。
「這是什麼?聞著好香?」霍漱清從洗手間洗完手出來,突然聞見一股清香的味道,好奇地問了句。
「今天特意給你點的啊!我去商場里買的,不知道好不好,不過聞起來就是很香!」她說道。
霍漱清看著茶几上那個黑色的小盒子里的一段小木塊,拿起來看了下,吹了口氣,道:「你多少錢買的?」
「兩百四,人家要三百,我砍了價——」她說,「賣香的人說,這是從印尼來的多伽羅香——」
他放下那塊香,笑了,道:「怎麼突然想起買香了?」
「就是有點好奇才買的,不是說香可以舒緩人的壓力嗎?讓人心情寧靜什麼的——」她說著,低下頭,道,「你每天那麼忙,我也什麼都不懂,不能為你做什麼——」
霍漱清攬住她,深深呼出一口氣,嘆道:「傻丫頭!」
蘇凡靜靜跪在地板上,任由他從身後這樣抱著自己,一動也不動。
他沒有告訴她,事實上她買到的是假的,真正的多伽羅香哪有兩百四就能拿到的?可是,他不會說的,因為那麼一說,就會讓她心裡又難受起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他,他又何必戳破呢?
可是,世上有那麼多的香,她怎麼就偏偏選中這個買了?恐怕還是因為這個名字吧,迦羅,迦羅,因為這個名字而想到自己,想到給了她生命的那兩個人。嘴上說不要再去想自己的父母了,連親生父母給她的名字都不要,可心裡,總歸是舍不去的。血濃於水!
「知道這香的別稱嗎?」他低聲在她耳畔問道。
「好像叫奇楠啊、伽楠啊什麼的,挺多的。」她想想道。
他笑笑,道:「看來你還真是做了功課!」頓了下,他問:「喜歡嗎?」
她點頭,道:「真的好香,不過,花也很香。想要聞香味的話,種花也是一樣的,買香來點,不是為了治病,就是附庸風雅了!」
「被你這麼一說,本來很有意境的一件事,突然之間又變沒了。」他起身,坐在沙發上,道。
她笑了,說:「我就是這麼一個俗人啊!偶爾想優雅一下,幾分鐘就露出真實面貌了!」
霍漱清望著她,伸手將她拉回自己懷中,幽幽地說:「等過幾天我帶你去野營,就我們兩個人!」
蘇凡笑笑,點頭,卻說:「你去忙你的事,我陪著桐桐去玩!」
她要去?可是孫蔓也要去——
讓她一個人面對孫蔓,恐怕——
「你身體可以嗎?河邊水涼,你——」他問。
「沒事啦!我自己會小心的,雪兒說羅宇輝給我們干體力活,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沒問題!」她很是有幹勁的樣子,霍漱清也不說什麼了。
既然她想去,那就讓孫蔓不要去好了。
霍漱清一邊品茶,一邊想著用什麼借口把孫蔓引開。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覃東陽打來的。
霍漱清起身,走到書房去接聽了。
覃東陽說他有個朋友,想要參與條山礦業的重組,不知道雲城市市政府的具體考量是什麼。
「你不打算加入?」霍漱清問。
「有錢賺誰不想啊?我這不是害怕老爺子那邊有不好的流言嘛!這個公司,有我的股份——」覃東陽道。
霍漱清笑了下,和覃東陽聊著,末了,覃東陽道:「既然這樣,我就知道了,這筆錢,就先緩緩。」
「吃虧是福!覃書記的話,你可別總是當耳旁風!」霍漱清道。
覃東陽哈哈大笑,卻聽霍漱清說:「孫蔓來了,我想咱們明天聚一下?」
「你終於想起來了!我可是聽說她來了好幾天了!好一陣子沒見了,的確是該好好聚聚。」覃東陽道。
「嗯,地方你定,你明天一大早就給孫蔓打電話說——」霍漱清道,「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跟你這麼說的!」
「喲呵,你這是在跟老婆玩浪漫?老夫老妻了,你們還真夠酸的!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說,保證給你圓了場子!」覃東陽道,「那咱們幾個人?你們兩口子,我,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