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灰姑娘變成了公主
「我看到他們就煩!」
宮歐不悅地道,握住一把銀叉狠狠地扎進桌布里。
「……」
時小念安靜地看著他這樣的動作,眉頭微微蹙了蹙,不知道能和宮歐說什麼,她轉身離去,去叫徐冰心用餐。
慕千初從裡邊走過來,手上握著一瓶上好的紅酒,擱到桌上。
宮歐抬眸。
兩個男人隔著餐桌對視,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冷漠與陰鷙。
慕千初冷冷地看著他,驀地冷笑一聲,「宮先生現在還覺得我是威脅?」
「以前是。」宮歐同樣回以一聲冷笑,「現在你和這戲子搞到一起,我只覺得噁心。」
「……」
慕千初低眸,將酒瓶上的木塞打開。
「不過你做的很好,你讓時小念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真正愛她的人只有我。」宮歐把扎在桌上的銀叉拔起,輕蔑地注視著他,「因為,我永遠不會和傷害她的人廝混在一起。」
時笛當初傷害時小念的樁樁件件如今他還記得清楚。
聞言,慕千初把手中的木塞捏緊,一雙眼中掠過一抹難堪,半晌,他抬起臉看向宮歐,「可你還是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
這一點,他從宮歐的眼睛里看得出來。
「當然,地上有蟲子爬我會很厭惡,它可以在任何一個骯髒的地方爬動,但不應該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
「我去到哪裡,它應該識相地爬開,否則會被一腳踩死。」宮歐的聲音如冰鋒般冷。
慕千初在幾個拭乾凈的酒杯中倒上顏色純粹的酒液,道,「這裡不是中國,這裡只是個島,島上還有一座槍械庫,宮先生沒有興趣去看一眼么?」
「你很想刺激我?」
宮歐不屑地冷笑一聲。
慕千初不再說話,因為徐冰心和時小念走了過來,時笛跟在她們身後,一直低著頭,臉上的巴掌印還很明顯,走路都帶著一絲慌張軟弱的味道。
慕千初望過去,望到時小念的眉目之間透出來的自信,那種感覺彷彿與生俱來。
曾經的灰姑娘變成了公主。
曾經的公主變成了灰姑娘。
如此戲劇。
徐冰心坐在主位,四個年輕人坐在她的兩邊,時小念和宮歐坐在一側,和慕千初、時笛相對而坐。
時小念知道宮歐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想著匆匆吃完晚飯,差不多就可以離島了。
「我十三歲的時候去的時家,那時候小念十一歲,小笛十歲。」慕千初的聲線柔和,向徐冰心敘說著他們少年時期的事情。
徐冰心津津有味地聽著。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三個人一起去買菜,魚跳來跳去,跳到我的身上,小笛被嚇得厲害,我看不到,最後是小念把魚抓起來的,弄得滿手的魚腥,其實我知道她也害怕。」慕千初說道。
黃昏的光漸漸有些暗了。
時笛坐在一旁,接著他的話補上一句,聲音極小,「從小時候開始,姐就很會照顧人。」
時小念看向時笛,時笛低著頭。
這種話以前買時笛說都買不到,時間真得讓一個人變化如此巨大。
「小念確實很會照顧人,人又溫柔,最好了。」徐冰心聽得很是驕傲,接著又道,「只是小小年紀的還去買菜,都怪母親不好,都不知道還有你的存在,否則早點接回你就好了。」
「母親,都過去了。」
時小念淡淡地道。
宮歐坐在時小念的右手邊,對不是她做出來的食物他表得興緻缺缺,握著刀在上面有一下沒一下地划著,放著嘴裡。
難吃。
然後他又給吐了出來。
「是啊,我們小時候還是有快樂的。」慕千初說道,一雙眼溫和地看向時小念,「你記不記得,有一年下雪我們路過小胖家,他們全在那裡打雪仗,他們看我是盲人,都把雪球往我身上砸,你還記得你做了什麼嗎?」
時小念沒想到慕千初還記得那些,她淡淡一笑,「我回擊他們了。」
「何止是回擊。」慕千初笑著朝徐冰心說道,「伯母你知道么,小念回擊了他們整整一個下午,一直到晚上,就拚命地拿雪球砸他們,硬是砸得六、七個男孩連連大叫,四處逃竄。直到後來,一到下雪天,那幾個男孩子看到小念就跑,生怕被追上。」
「真的嗎?看不出我們小念還有這麼厲害的一面。」
徐冰心聽著女兒過去的故事笑得特別開心,連菜都不品了,聽著慕千初訴說。
「後來回家,我握到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冰冷,身上的衣服也全濕了,冷得瑟瑟發抖,衣服又濕又冷地貼在她身上,她跟我說,她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慕千初說道。
「砰!」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宮歐將刀叉狠狠地拍在白色的盤子上,讓眾人都嚇了一跳。
所有人都看向他,宮歐的臉色陰冷得厲害,一雙漆黑的眼中浮動著濃烈的戾氣,他冷冷地看向慕千初,「那後來怎麼樣了?」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薄唇,聲音如雪水般寒冷。
她沒力氣**服,慕千初又做了什麼。
時小念看著宮歐眼中的陰戾,伸手在桌布下面按住他的腿,宮歐沒有看她,就這麼陰沉地盯著慕千初,「說,繼續往下說!」
慕千初低低地笑了一聲,「宮先生希望我說什麼,說那天是我為小念……」
「千初。」
時小念蹙起眉頭,打斷慕千初的話。
這兩個男人一定要如此對峙嗎,為什麼不讓過去的就這麼過去。
「讓他說下去!」
宮歐冷冷地開口,薄唇噙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徐冰心也察覺到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時笛坐在那裡低低地開口,「是媽給姐換的衣服,姐那天發高燒了。」
時小念看向時笛。
時笛居然會開口解這局,這話比從她嘴中說出來的可聽Xing強多了,如果她開口這麼說,宮歐說不定還不會相信。
「我想也是。不過慕少爺好像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白。」宮歐冷笑一聲,陰戾地看著慕千初,「是想刺激我,還是有些人已經在靠幻想在生活了?」
靠幻想生活。
慕千初握著刀叉的手有些用力,淡然地一笑,「只是隨口說些小時候的趣事,宮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小時候就是小時候,小時候懂什麼,我家小念可是連看到流浪貓都要收養的好女孩。」宮歐說道。
這話顯然不是在誇讚時小念。
而是指慕千初不過是只流浪貓、流浪狗而已。
時小念頭疼地聽著。
慕千初不怒反笑,「看來宮先生對我們的小時候沒什麼興趣,也是,貴族之後的生活高高在上,眾星拱月,令人遙望,當然對我們這種小門小戶的少年趣事不感興趣。」
這話刻意將宮歐和他們拉開一段距離。
時小念覺得這頓晚飯吃得無比艱難。
說話間,天色已經暗下來,院中亮起燈,燈光落在餐桌上,落在每張若有所思的臉上。
「我是對一個瞎子從失憶到恢復記憶,從公子哥到喪家犬的趣事不感興趣。」宮歐冷冷地說道。
「好了,吃飯吧。」
徐冰心已經聽不下去,好好地說著話就變成了針鋒相對。
時小念都不知道這頓晚餐是怎麼吃完的,傭人們把行李箱推到客廳中央,時小念前去廚房倒水,走到廚房門口,她就見時笛站在那裡洗碗。
時笛身上系著圍巾,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洗手池前在洗碗。
「……」
時小念有些錯愕地望著她的背影。
「覺得不可思議么?」
一個低沉溫柔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時小念轉過頭,慕千初走到她的身旁,說道,「有沒有感覺你們姐妹的境遇發生了一個顛覆Xing的變化,只是你變得比她的曾經更高貴,而她變得比你的曾經更落魄。」
聽到聲音,時笛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洗碗。
「為什麼會這樣?」
時小念問道。
她想,時笛的演技還沒那麼好,能把這份唯唯諾諾演進骨子裡。
「這要拜宮先生所賜。」
慕千初冷笑一聲,「你知道他把時家放在怎樣一個國度么,你都想象不到這個年代怎麼還會有那樣落後的國家,那裡連電都沒有,吃不飽,穿不暖,治安醫療都特別差,一到下午六點,街上有的只是燒殺搶掠。他們搬了一次又一次的家,搬不掉的是可怕的命運。」
「……」
時小念的目光滯了滯。
「其實最初還好一些,就在五六個月之前,宮歐又下了一個命令,把他們丟在更骯髒更恐怖的地方,他們試圖做一點小生意,但別人盯上的都是時笛這個有姿色的東方女人。」慕千初說到這裡便不再往下說了,接下去的內容不言而喻。
「……」
時小念站在那裡,身體有些發冷。
她沒想過要時家人遭受那些,她只是要時笛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別再向自己使那些骯髒的手段。
宮歐為她報復過了頭。
「現在,你知道時笛為什麼變成這樣了。」慕千初苦笑一聲,看著時小念道,「她沒有死已經算是好了。」
時小念聽得心寒,「那爸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