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拍馬屁

  君天瀾負手而來時,正好看見她正慢條斯理地合上木箱。


  沈妙言把木箱放到床頭,「皇上過來,連讓宮女通報都不會嗎?」


  「朕的皇宮,何須通報?」君天瀾聲音淡淡,走到床邊,伸手去摸那隻木箱,「這是什麼?」


  沈妙言的心提了起來,盯著他的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曾經放在安姐姐那裡的小東西。怎麼,皇上還要一一檢查嗎?」


  說著,忽然起身,貌似衝動地去掀開那木箱的蓋子。


  君天瀾按住她的手,「不必。」


  沈妙言冷笑了聲,走到梳妝台前坐了,取下頭上那沉重的鳳冠。


  滿頭青絲垂落,她拿起一柄象牙梳,慢條斯理地梳頭。


  君天瀾在床榻坐了,靜靜注視她在鏡中的容顏。


  今夜帝后大婚,長夜寂靜,只能聽見桌上那對長長的龍鳳喜燭燃燒時的輕微噼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君天瀾終於淡淡開口:「你準備梳多久?」


  端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面無表情地盯著銅鏡,「你什麼時候走,我什麼時候梳完。」


  男人微微蹙眉,「今天是我們大婚的日子。」


  沈妙言唇畔噙起冷冷的笑容,「我前陣子在幕村,就已經大婚過了。」


  君天瀾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攥起,「你一定要在今晚激怒我?!」


  「這就叫激怒了?」沈妙言回頭,笑得百媚橫生,「皇上器量未免太過狹小。」


  君天瀾的雙目被她臉上的笑容刺痛,幾個箭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想做什麼?!我給了你江山,給了你后位,給了你我的心,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那雙暗紅色瞳眸在燈影中格外瘮人,彷彿野獸的雙眼。


  沈妙言想掙開他的手,掙了半天卻還是掙不開,於是冷笑道:「我想要自由!你給得起嗎?!」


  君天瀾攥著她的手越發得緊,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頓:「除了這個,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想辦法給你弄來。妙妙,除了逃離我的身邊,你要什麼,都可以。」


  「可我只想要自由。」沈妙言毫不躲避地同他對視。


  兩人僵持著,最終還是君天瀾先放了手,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朝外面走去,「我去別宮休息,你自己好好想想。」


  沈妙言目送他離開,眼中的戒備稍稍放鬆,轉向鏡子,繼續梳頭。


  拂衣和添香進來,對視一眼,拂衣勸道:「娘娘這是何必,且不說您今夜把皇上逼出去,那些史官會如何寫,光是宮中的流言蜚語,就足以讓人吃不消了。」


  「那些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娘娘不受皇上待見呢!宮裡的人都是牆頭草,說不定會對娘娘不利。」添香補充。


  素問同樣擔憂地望著沈妙言。


  沈妙言沉默地起身,展開雙臂示意她們更衣。


  三人無奈,只得細心為她把那身繁複的鳳袍褪下。


  沈妙言只穿著簡單的素白中衣,披散著烏髮走到床邊坐下,「那樣更好,他不來我宮裡,我才能過得自在。說不定有一天他會厭棄了我,那樣我就可以回幕村了。」


  她聲音裡帶著幾分天真,瞳眸中都是期盼。


  三人對視一眼,俱都無可奈何,只得行過禮後退了出去。


  沈妙言趴到鳳榻上,偏頭望向窗外的落雪,在這一刻非常想念她和君舒影的木屋子。


  此時鳳儀宮外,薛寶璋身著華服,正帶著碧兒立在寒風中。


  碧兒搓了搓手,不時朝鳳儀宮望上幾眼,「娘娘,您怎麼知道皇上一定會出來呀?今天是封后大典,皇上肯定會宿在鳳儀宮的呀!」


  「他倒是想宿在這裡,可沈妙言未必肯讓他睡。」薛寶璋捧著手爐,定定目視那緊閉的朱紅宮門,「雖不知她究竟為何與皇上爭執,可她心高氣傲,只要我在這後宮,她就絕對不會原諒皇上。」


  話音落地,宮門果然打開,


  一群宮人恭恭敬敬地行大禮:「恭送皇上!」


  碧兒一眼瞧見那個穿明黃色龍袍的男人,頓時雙眼一亮,低聲道:「娘娘,您真的料事如神啊!」


  薛寶璋不以為意,緩步走上前,朝君天瀾福了福身子:「給皇上請安!」


  君天瀾淡漠地掃了她一眼,抬步離開。


  薛寶璋起身,跟上他:「皇上今夜不宿在鳳儀宮,可是與皇後娘娘生了嫌隙?若皇上不嫌棄,倒是可以去臣妾宮裡小坐。」


  君天瀾無動於衷,繼續往乾和宮走。


  「這世上的人皆是如此,得到的不會再去珍惜,得不到的,才會念念不忘。皇後娘娘不在乎皇上,可有人卻很在乎。」薛寶璋聲音含著幾分輕笑,「皇上若願意給臣妾幾分薄面,就請移駕甘泉宮。一來讓臣妾在這後宮中容易生存些,二來也好仔細觀察皇后的態度,看看她究竟在不在乎皇上。」


  君天瀾腳步慢了下來,似是在思考她的話有幾分可行性。


  薛寶璋不緊不慢地跟著他,不過片刻,君天瀾的腳步停下。


  福公公豎起耳朵,聽見他聲音淡淡:「擺駕甘泉宮。」


  碧兒大喜過望,薛寶璋只唇角浮起點點微笑。


  甘泉宮中很冷,伺候的宮婢早不知跑到哪裡偷懶去了,連地暖都沒有。


  碧兒望了眼自家主子的臉色,趁機道:「這些婢子也太不像話了!平日里偷懶耍滑也就罷了,如今皇上來了,竟然還是這般德行!」


  君天瀾瞥了眼薛寶璋隆起的肚子,想起君烈對母后和自己的冷落,儘管不情願,卻還是如他當初所發過的誓言那般,想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於是他淡淡道:「宮裡的人,經常如此?」


  這話薛寶璋不方便回答,碧兒搶著道:「回皇上話,就是如此!那些人都說皇上只念著皇後娘娘,根本不在意貴妃娘娘的死活。」


  君天瀾在一處蒲團上跪坐下來,抬眸望向薛寶璋:「以你的手段,不該出現這種情況。」


  薛寶璋在他對面落座,挽袖為他斟茶:「這後宮中的女人,憑的哪裡是自己的聰慧,分明是皇上的寵愛。皇上冷落臣妾,其他人便都會跟著效仿。皇上寵著臣妾,就無人敢害臣妾。」


  她說得言之鑿鑿,然而她與君天瀾心知肚明,她純粹是在拍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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