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國師追妻三十六計(4)
沈妙言愣了愣,望向鏡子,鏡中的男人端坐著,面容清冷,那雙鳳眸太過複雜,她根本看不透。
遲疑片刻,她輕聲道:「國師這是……什麼意思?」
「本座只是問你,喜歡什麼性情的男子,你認真回答就是。」他淡淡道。
沈妙言吃不准他的意思,短短的幾瞬間,腦海中便已千迴百轉,掠過無數可能。
琥珀色的瞳眸中暗光閃爍,她昨夜告訴他,她要嫁給旁的男子,莫非,國師這是要為她物色夫婿?
握著象牙雕花梳子的手緊了緊,她垂下眼帘,面無表情地為他將頭髮梳理整齊:「我還要一年半才及笄,為我物色夫君這種事,是不是早了些?」
她才不想嫁人。
君天瀾盯著她,聲音依舊淡漠:「據本座所知,京中的很多貴女,在及笄前,便已由家族為其暗中相好了姻緣,只等及笄后成婚。現在物色,並不算早。」
沈妙言梳理頭髮的手頓住,抬眸看向鏡中的男人,兩人視線在鏡子里相遇,誰也沒有看透對方的心思。
過了片刻,沈妙言將他的頭髮束起,輕聲道:「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君天瀾心中一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本座問的是性情。」
「性情嘛,待我溫柔有耐心,肯不顧一切護我周全、為我出頭,願意接納我的不好。另外……」
她拿了黑金髮冠,認真為他戴上,「還要權傾朝野,要一手遮天。要眼裡心裡,都只有我一人。即便錦繡江山在眼前,在他看來,也不及我萬分之一重要。」
她漫不經心地說著,稚嫩的聲音中,隱藏著霸道。
君天瀾心底那股名為喜悅的火焰越燃越旺,這小丫頭說的人,怎麼看,都是他啊!
薄唇無法抑制地流露出一抹笑,他抬手摸了摸束好的髮髻,想起第二條計策,是要他每時每刻都陪在她身邊,要誇她,要佔據她的全部視線。
他想著,淡淡開口道:「本座今日休沐,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沈妙言怔了怔,這是,要陪她出去玩的意思?
她猶豫半晌,狐疑地盯著君天瀾,吃不准他的意思,便試探著道:「我想去金玉滿香樓吃點心。」
「可以。」
他答應得乾脆,這副爽快的態度同往日里的小氣模樣大相徑庭,叫沈妙言心中愈發不安,便輕輕道:「那,我去換身衣裳?」
要經常誇她……
這個念頭從君天瀾腦海中掠過,他站起身,語氣隨意:「不必,這樣就很好看。」
沈妙言驚了一驚,國師居然誇她好看?
他今兒是吃錯了葯嗎?!
半個時辰后,兩人到了金玉滿香樓的雅間,正好韓棠之也在,便湊了過來,同他們坐在一起。
沈妙言盯著君天瀾與韓棠之,這兩人談起了朝廷上的事,倒是把她撇在了一邊。
她咬了口桂花酥皮烤鴨,眼中的疑慮一重蓋過一重,莫非,國師有意要把她許配給韓棠之?
想著,就聽見君天瀾忽然道:「她是長大了些,比小時候好看多了。」
沈妙言愣了愣,抬頭看去,只見這兩人都盯著她。
她握住一隻鴨腿,眨巴著圓眼睛,不明所以。
韓棠之笑容溫潤:「是呢,這樣標誌的小姑娘,京城裡也是少見的。」
君天瀾望著沈妙言,但見她嘴邊沾了一圈兒褐色醬汁,哪裡有半分標誌的模樣。
他嘴角微抽,換了個角度繼續誇她:「妙言性子天真活潑,心地善良,與其他女子注重規矩、刻板獃滯完全不同。這也是少有的優點。」
他總覺得,這樣當著外人誇獎她,會顯得更加真誠,叫她知道,他也是看得出她的好的。
然而這番話落在沈妙言耳中,卻幾乎叫她毛骨悚然。
國師君天瀾是什麼人啊,那是嘴巴里半句好話都蹦不出來的人啊!
他今日這般誇她,一定是要將她許配給韓棠之。
這就跟賣東西的道理是一樣的,總要誇一誇自己售賣的商品,才會有人買不是?
如今,她也吃不準君天瀾對她的態度了,明明以前是喜歡她的,怎麼忽然之間,就想將她嫁給別人了?
她小心翼翼將目光轉向韓棠之,對方正含笑凝視著她。
太可怕了!
她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咬住唇瓣,眼珠一轉,順手扯下另一隻醬鴨腿,毫無形象地大嚼起來。
只要破壞掉自己的形象,韓棠之他一定看不上她的。
這麼想著,便吃得愈發放飛自我,醬汁塗了滿臉,甚至滴落到潔白的衣服上,也毫不在乎。
君天瀾的嘴角抽得更狠,卻只得絞盡腦汁地想詞兒來誇她:「妙言就是這般直率的性子,有她在身邊,總不愁沒有笑料。棠之,你覺得,她和京中其他女子相比,是不是更加優秀?」
韓棠之盯著沈妙言,她的眼睛都瞪圓了,狼吞虎咽,一手拿著鴨腿,一手直接探進盤子里,去抓牛肉片。
像極了餓鬼投胎。
他努力憋住笑,不敢忤逆了君天瀾:「是,她很優秀……」
君天瀾望著沈妙言愈發難看的吃相,實在是誇不下去了,面子上也終於掛不住,冷冷道:「本座過會兒還有要事,棠之你若無事,可以先行離開。」
「是。」韓棠之起身,憋著笑走出雅室,在走下樓梯時,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那笑聲傳進雅間,沈妙言正叼著鴨腿,兩手抓著牛肉片,心中長長鬆了口氣。
那笑聲,該是代表,韓棠之對她沒興趣了吧。
這麼想著,鬆開嘴,鴨腿便落進面前的碟子里。
君天瀾泄氣地丟給她一塊帕子:「把自己擦乾淨。」
「哦……」她拖長音調,歡歡喜喜地給自己擦臉擦手。
等她終於收拾乾淨,君天瀾帶著她下樓,正要上馬車,卻瞧見一個年輕公子騎在棗紅馬上,意氣風發地經過。
沈妙言瞳眸一動,那是,沈峻茂?
沈峻茂身後跟著一隊侍從,還抬了兩頂軟轎。
她拉住君天瀾的衣袖,「國師,他不是被罰謫居南城嗎?怎麼回來了?」
君天瀾牽住她的手,將她帶進黑金馬車內:「本座安排他回來的。」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