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罪孽太深

  白珏兒愣了愣,想起在場中,張敏為她披上外裳的事兒,不由尖叫:「沈妙言,你少誣陷我!當時眾目睽睽,我怎麼可能對她做手腳?!」


  眾人又轉向沈妙言,沈妙言笑容單純天真:「那,就搜咱們兩個的身好了。不過,得由素問和金珠兩人一起搜。」


  白珏兒見她說的如此坦蕩,心中本是一喜,正想著沈妙言竟然這樣蠢笨輕易就讓人搜身,可轉念一想,若沈妙言察覺到她在她的衣服上動了手腳,那麼,那腰封中的藥粉……


  她的臉色倏然變得慘白,正要對楚珍使眼色,對方臉上的歡喜擋都擋不住,一揚手:「給本公主搜!」


  端得是毫無腦子的模樣。


  丫鬟們立即搭起布簾,隔開眾人的視線。


  素問動作很快,三兩下就從白珏兒腰封中搜出了藥包。


  她當眾拆開藥包,只嗅了嗅,便淡淡道:「落胎粉。」


  沈妙言理了理衣襟,從容不迫地從布簾後走出來,涼涼的目光掃過驚愕的楚珍和張敏,「如此,是否能證明我的清白了?」


  白珏兒撲通一聲跪坐在地,滿臉震驚。


  她輸了嗎?


  她輸給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小丫頭了?!


  正在這時,忽然有小丫鬟尖叫了聲:「張姨娘!血流出來了!」


  眾人連忙轉過視線,只見張敏身下,有大片鮮血在裙子上暈染開,乍一眼看去,觸目驚心。


  張敏緩緩低頭,望著那些血液,呆愣片刻,猛地尖叫出聲。


  她明明命人在茶水中放的是令人肚疼的葯,怎麼會,怎麼會流這麼多血?!

  她緊緊攥著裙擺,因為害怕,雙腿都顫抖起來。


  想起一個人,她緩緩抬眸,只見楚珍坐在石凳上,滿臉不屑,眼底,更是沒有半分意外。


  她的心顫抖得厲害,是楚珍嗎?

  是她嗎?!


  她偷換了藥粉,真的害她墮了胎?!

  這一刻,恐懼蔓延至四肢百骸,汗毛倒豎,脊背逐漸爬滿涼意。


  就像是口渴之時,想伸手去摘樹枝上一顆鮮艷的果子,在觸及之後,卻發現那果子是皮色鮮艷的毒蛇盤踞而成。


  毒蛇的牙深深嵌入手背,下一刻,便是萬劫不復。


  她不過是,不過是想害沈妙言,而已……


  為什麼……


  她盯著身下那些血液,幾乎要瘋了,那是,她流掉的孩子啊!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沈峻茂,他盯著那些鮮紅的血液,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的一個孩子,似乎就這麼沒了。


  儘管不喜歡張敏,可親眼看著這一幕,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


  他急忙上前,將張敏打橫抱起,好歹有了一絲男人的氣概,怒吼道:「還不快找大夫!」


  說罷,便匆匆抱著她往遠處的院落而去。


  楚珍回過神,一張俏臉上立即流露出不爽,這個該死的沈峻茂,身為她楚珍的男人,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下抱其他女人,簡直該死!


  她毫無尊重沈峻茂的念頭,冷聲吩咐道:「金珠,帶人去把沈峻茂給本公主攔下!本公主才不管張敏的胎,沈峻茂既然是本公主的男人,就得離旁的女人遠些!」


  金珠正要應是,張璃適時站出來:「長公主殿下,舍妹情況嚴重,刻不容緩,還望長公主能夠通融一二!」


  說著,蹙起精緻的眉尖,對楚珍行了標準的屈膝禮。


  這副姿態宛如弱柳扶風,微風將她的髮絲吹得稍顯凌亂,卻自有一種自然美,叫在場的貴公子們有些挪不開眼。


  沈妙言挑著眉頭,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君天瀾身邊,拉住他的大袖:「國師,咱們去看看張敏。」


  君天瀾跟著她離開,她仰起頭,小小聲:「不許你看張璃,她老是想裝好人,吸引你的注意。剛剛張敏流那麼多血,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才站住來說事……可見,並非真心在乎張敏。」


  君天瀾瞥了她一眼,薄唇抿著一絲笑:「本座不看就是。」


  沈妙言心中得意,連帶著腳下步伐都輕快許多。


  楚珍盯著他們二人的背影,即便如今嫁了人,可是國師那麼優秀,只是這麼看著,便令她心旌搖曳。


  也不知,國師若是在床上,又是怎樣一番表現……


  她想入非非,目光最後落在白珏兒身上,懶得管她與張敏這檔子破事,趾高氣揚地去追沈峻茂和張敏他們了。


  沈妙言跨進房屋門檻,裡面幾名大夫正給張敏開藥。


  她看見沈峻茂頹然地坐在大椅上,張敏肚子里的孩子,大約是保不住了。


  楚珍追了來,也不管張敏,只揪住沈峻茂的耳朵,拎著他往外走:「本公主說過,不准你和她接觸!再讓本公主看見你同任何女人接觸,本公主剁了你那玩意兒!你聽見沒?!」


  屋外聚集了這次花宴的所有客人,沈峻茂在人前被如此羞辱,只恨不能一刀結果了楚珍。


  然而他到底不敢說什麼,只唯唯諾諾,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他不知道他這副模樣,以後該怎樣步入仕途,該怎樣去做高官。


  總之,他覺得楚珍不死,他這輩子便都毀了。


  而此時的屋內,張敏躺在床上,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


  沈妙言毫不避諱滿屋子的血腥氣息,走到床邊,靜靜俯視著她:「即便陷害人,也不該拿孩子開玩笑。」


  張敏虛弱地睜開眼,盯著帳幔頂部,瞳眸中,滿是淚花。


  「我與你,並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沈妙言的指尖漫不經心拂過帳幔,「與你有直接利益衝突的,是楚珍。」


  張敏哽咽著,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進綉枕里。


  此時的她,並不是什麼想要用斷腸草取人性命的惡人,她只是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沈妙言轉過身,「楚珍也並非無懈可擊,譬如……她肚子里的孩子,果真是沈峻茂的嗎?」


  她的聲音涼幽幽的,卻直擊人心。


  床上的張敏瞳眸倏然放大,震驚地望向沈妙言,對方背對著她,看不出任何錶情。


  屋中沉默良久,沈妙言大步離開。


  她跨出門檻,望了眼春日裡湛藍的天空,大人造的孽,卻叫孩子來償還……


  張敏和楚珍的罪過,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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