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奪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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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奪舍

  夜殊渾然忘我的看向了那抹艷麗的紅光,甚至忘記了自己隨時都會落進鯊口。


  虎王星鯊的集體攻擊下,湖面的冰一寸寸的失守。


  「人族,你是瘋了不成,速速退開,那麼多二品星鯊圍上來,足夠把你啃得屍骨無存,」白彌也急了起來,沒見過這般不知死活的人。


  鯊魚的利牙,僅離夜殊數丈之遠,冰末已經拍打上了她的腳踵。


  夜殊雙手抬起,像是膜拜一般,十指朝天。


  從未有過的,來自神魂深處的一股陌生的渴望。


  夜殊的右手,癢痛難當,發生了變化。已經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的瓏火爪,咔咔地,從她的指間探了出來。


  夜殊的手指,開始比劃。爪影勾勒一道道殘影。夜殊的兩眼看似無神,又似乎從未這麼聚精會神過。


  星鯊的血口,冰面碎裂的威脅,全都恍若未聞、


  怪異的手勢,夜殊如同在描繪一幅畫卷,又如在彈奏一首聽不見的樂曲。


  無數的細小紅線,在她的指下生長出來,再匯聚成一張網,朝天際延伸而去。


  此時的夜殊,就如一個出色的牽線傀儡師,她的眼眸中,只剩了那抹誘人的天際紅。


  她一定要得到它,空洞而又固執的聲音,固執的在夜殊的腦中回蕩著。


  空中的那抹紅綢像是嗅到了危險,它先是紅光大盛,有了生命般,在夜殊的一指一劃下,它掙扎著,想往空中逃逸。


  可是那只是徒勞,瓏火網逐漸縮小,包圍了那抹天際紅綢后,再一點點發生變化。


  像是馴服一尾難釣的頑魚,瓏火網並沒有立刻收瓏,反倒寬鬆了些。


  天際紅綢肆機再要逃竄。哪知瓏火網又緊了幾分。


  如此的幾個反覆,夜殊的面色比地面的雪還要慘白幾分。


  湖面上,已經沒了動靜,那些本想吞噬修者骨血的虎王星鯊,退到了數十丈遠的水域上。醜陋的魚眼裡,閃著敬畏和恐懼。


  唯獨玉棠夫人的那具屍體,還漂浮在臨近的水域上,森森白骨,赫然可見。


  「滋滋,」夜殊倏地收緊了五指,瓏火網也跟著收攏了。紅綢發出了勒緊窒息后的慘叫聲。


  砰砰砰,悶雷似的三聲,天際的那抹紅綢炸開了。數團紅若雲霞,又似磷火,從天空中灑落下來。


  紅綢化霞,沒有四散逃開,在瓏火甲的引導下,那幾多散落的紅霞分別被夜殊吞入了口中。


  霞光入體,夜殊全身炙熱難耐,整個人也像是那天際紅綢一樣炸裂開。


  體表浮現出了數片灰髓甲。每一片灰髓甲都猶如在火中燃燒一樣,由黑轉紅。


  甲體變得更加光滑,顏色也更加艷麗。


  在紅霞入體時,夜殊就已經恢復了清醒。她不敢大意,邊觀察體內神魂甲部件發生變化,邊在筋絡百骸中尋找這那幾抹紅霞的蹤影。


  湖面上,那具本該死絕了的骸骨,無聲無息中,接近了冰面,離夜殊不過幾步距離。


  骸骨霍地飛了起來,本啃食一空的指骨,尖銳如刀,上面透著黑紫,對準了夜殊並無黑甲部件保護的喉嚨。


  夜殊並未抬頭,她身上的神魂甲比她更早一步,做出了反應。


  胸口的部甲移動了,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擊。


  咔咔,夜殊的拳擊碎了來襲的那具骸骨,「真是陰魂不散。」


  就在夜殊開口說話時,骸骨驟然塌下,一抹螢火大小的光團飛了出來,鑽入了夜殊的口中。


  今日真是陰溝裡翻船,居然會中了這黃口稚子的陰招。


  那抹螢火光團就是玉棠夫人的最後一抹神識。


  方才玉棠夫人入了迷霧陣時,情形和陳琅等人也差不多。


  她走了一陣后,也知自己必然是中了某位修者設下的迷陣。


  玉棠夫人修鍊煞修已有三十餘載,見識比起陳琅等人要高出許多。


  這布陣之人的手法很是高明,這迷霧很是不同,見火光不散,如若沒有找到陣眼,破陣而出,也只能是用逃遁一類的符籙逃生了。


  玉棠夫人在闔合門門中地位不本低,只是早年的一場門派鬥爭中,站錯了陣線,受了重傷,才不得不攜了阿貴逃離在外。


  逃離之時,身上的靈石多用來療傷,這些年她為了躲避風聲,僅靠了阿貴的收入,日子過得頗為艱辛。


  一張價值不菲,且只能使用一次的逃遁符,她還真是捨不得出手。


  就在她踟躕時,那名易樓的小工卻說,「夫人,小的在易樓里見過一名瞎子,有一日縫上了罕見的大霧天氣。不少來樓里吃食的客人都在路上摔了碰了。獨獨那名瞎子安然無恙。小人一時好奇,就向他打聽了怎樣在霧天行走。那瞎子卻說,霧只入眼,不入心,只需聽得前方的動靜,必能走出此陣。不如我們閉眼向前,聽著聲音辨別方位。」


  玉棠夫人聽罷,也覺得有理,即照著東嚮往前。


  走了約莫再一里路。那名小童忽的驚叫:「夫人,我聽到前方阿貴師兄的聲音了。」


  玉棠夫人側耳一聽,似真的聽到了水聲人聲,一躍而起,哪知前方等著她的竟是幾十尾巡遊而上的星鯊。


  在陸上,玉棠尚有一斗之力。只是在了水中,人力又怎會是海獸的對手。


  修者中,唯有金丹期以上,才能幻化出金丹元識,奪舍重生。


  今日,若是換成了其他築基修者,**被毀,元神早已消散。


  哪知闔合門下的玉棠夫人,早年得了門中寵愛,得了一門修鍊靈識的妙法。能將人的神魂一分為眾,稱為分神術。


  只是分神術頗為難煉,又是一門在闔合門中不算上乘的功法,所以門中鮮少有人修鍊。


  玉棠到了那門功法時,也只是為了討好門主。哪知修鍊的久了,竟出了些門道,出現了一抹分神。


  玉棠索性就練了下來,可是在其後的幾十年裡,分神術一直沒有精進,也只能修鍊出了一抹分神,且只能托生十二個時辰,否則亦會神魂俱滅。


  那玉棠夫人也是狡詐,她被鯊魚分食之後,分神隱匿在殘屍之中。


  待見到了陳琅等人,尤其是岳小鳴出現之後,玉棠夫人竊喜不已。


  玉棠夫人年逾四旬,本身的姿色又很是普通,儘管是用了些妙法,也只能是依靠邪法維持些風韻。


  但那岳小鳴就不同了,正值妙齡,家世亦是不俗,若是能藉機奪舍,對於玉棠夫人而言,倒是一次機遇。


  哪知那兩名小輩,眼見玉棠夫人慘死,竟嚇得當即就用了逃遁符。氣得玉棠夫人,險些要立刻詐屍了。


  再後來,阿貴就出現了。見了愛徒,玉棠夫人大悲大喜,心裡也遲疑不決是否要奪了阿貴的身軀。


  只是阿貴的那副身軀……怕是輕易奪不得的,他畢竟是那樣的血脈。


  玉棠夫人只期盼岳陳兩家的護院家丁中再有人走出那出迷霧。


  隨即出現的就是那名讓玉棠夫人恨不得噬肉飲血的狡猾男童。


  「了勝於無,即便是資質差了些,年歲擺在那裡,再憑藉我的修為,假以時日,回闔合門報仇的事,也還是有些希望的,」玉棠夫人心下狂喜,立時決定,要奪了男童的肉軀。


  他擊暈了阿貴后,似要離開。玉棠夫人剛要出手時。


  那男童怔愣在地,朝著天空,做出了一系列的怪異手勢來。


  空中的紅霞異變,全都落進了玉棠夫人的眼中。


  她心知那陰險孩童必然是得了上好的際遇,此時若再不出手,十二個時辰一過,她勢必要灰飛煙滅。


  趁著夜殊體表部甲修鍊之際,玉棠夫人終於出手了。


  夜殊口中一冷,一股冰冷邪惡的氣留順著她的咽喉,迅速往下。


  「是她的魂魄。」夜殊也知玉棠夫人必然是有了邪法,才沒有死絕。


  人之將死,最後一擊,非同小可。


  那團螢火光進入了夜殊的體內之後,也是驚喜連連。


  這孩童的身體,很是怪異。之前玉棠夫人曾暗中試探過夜殊的體質,沒有查看到明顯的靈根,所練之氣也是氣若遊絲。


  哪知進了夜殊體內之後,只見她的體內密布著無數的五彩靈根。靈根雖細,卻是強韌有力。


  「這一次,倒是有賺無賠,」比起自己那副千瘡百孔的肉身,這名男童的肉身,就如一塊鮮美多汁的肥肉。


  螢火光一路往前,在即將進入男童的丹田時。


  就在剎時,一團紅霞火光從丹田裡竄了出來,像是沉睡許久的一隻軍隊,忽然遇到了挑釁。


  紅色的霞光由弱變盛,只在瞬息就形成了燎原般的勢頭。


  火中,玉棠夫人的分神慘叫不止,直到將那團螢火光芒燒得連渣子都不剩。


  螢火熄滅之時,幾點綠瑩瑩的光點,從螢光里射了出來,融在了夜殊的身體之內。


  見消滅了外來的入侵者,霞火才像是個玩足了火的孩童般,搖搖晃晃地縮回了丹田之中。


  體內的那一幕,夜殊和白彌的神識也清晰的感受到了。


  「能須臾間燒毀元神的,那是金丹元火?不可能,她才只是練氣修士而已。天然之火,莫非是真火?」白彌眼看那霞火如此厲害,心裡震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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