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冷
初春,天氣乍暖還寒。
市醫院的婦科,午休時間,走廊里難得的不見患者身影。
醫護站內,幾個年輕的護士聚在一起小聲的說笑著聊天,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坐在桌子前寫著病例。
曾黎隻身一人坐在休息區的塑料靠椅上,挎包緊緊的抱在身前。
不是裡面裝了多名貴的物品怕人搶走,而是,
小腹處陣陣傳來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又下意識的緊了緊肩上的披肩。
屁股下面坐著的塑料靠椅冰冷的沒有溫度,卻不及曾黎此時心中的寒涼。
剛做了刮宮,就是所為的人流,獨自一人,沒人陪伴。
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那時,她的心也是冷的。
對於打掉自己的孩子,曾黎沒有一點心疼和愧疚,本就不該有的產物,留著也不會有好結果。
毫無血色的唇泛起一抹弧度,是她的自嘲。
說起來這個小生命還真是頑強。
知道她肚子里多了一顆小豆芽,男人抓著她的胳膊,用力的把她甩在茶几上,她的小腹直直的撞上理石茶几的一角,這樣的毫不避諱的重擊,孩子竟然沒流掉。
不知是她的身體太健康還是這孩子的生命力太強。
一個本不該有的產物,男人又怎麼會允許他降臨?
現在流行藥丸打胎,於是,她的嘴裡,也被強行塞進兩顆藥丸。
其實,即使男人不強迫,她也不會留下這顆小豆芽,因為,那個男人不配。
當肚子里那個小豆芽墜落的時候,曾黎真切的感覺到了痛!
腹腔的腸子都像絞在一起,然後一同下墜……
坐在馬桶上,當疼痛漸緩,她清洗的聽見有東西墜落馬桶的聲音,她起來身,看見布滿血水的馬桶里,躺著一個較小的圓柱形的物體,那是她身上的一塊肉。
當時曾黎笑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心境,只是,那笑容在別人眼裡有些凄慘。
或許是責怪自己的吧。
別的女人打胎的時候只需一粒葯,可是它,吃了兩顆,依然走血一個多星期,來醫院檢查,醫生說,胎兒沒打凈,要刮手術宮,所以,她颳了。
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牀上,皮革的,沒有一絲溫暖,只留一片寒涼。
如她的心,已經很久都沒了溫度。
頭有些暈,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一個人坐在走廊里,孤零零的。
再次緊了緊披在身上的披肩,還是沒覺一絲溫暖。
思緒有些飄遠。
「小黎,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坐進新娘的婚車,意味著什麼!」
當時的她,真是急瘋了,父親不悅的神情,母親略帶責備的眸光,一眾親友看熱鬧的姿態……
顧不得許多,她已經做了錯事,不能再讓家人稱為外界的笑柄。
提起伴娘禮裙的裙角,曾黎顧不得許多,毅然的坐了進去……
卻不想,和雷逸翔從此竟真的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逸翔……」蒼白的唇無意識的發出一聲呢喃,雙手捂了面,微顫的肩是她的無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