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無殤的心痛后
「殤國陛下駕到！」
隨著一聲細長的聲音突然出現……
姬無殤完全是騰空而降，手裡攥著一把銀月雪扇，身著一件雪白色銀絲長衫，銀狐青羽錦履，素手捧著一枚盒子，面帶幾分笑意，身後跟著幾位白衣侍從，打扮略為相似，不過個個都帶著披風和斗篷。
鳳帝真可謂是嚇了一大跳。
還沒等開口問。
姬無殤立刻就走了過來。
「無殤不才，此次出來只算是小輩拜見長輩，恭賀陛下大壽，萬壽無疆。無殤願把從前西幽國所佔鳳國土地全部奉還，從此兩國結秦晉之好，再不添任何殺戮。」
鳳帝縱然已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但是對於這番話還是十分滿意的，倘若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整個國土的完整，可以說十分自豪的一件事了。
不由得大笑三聲。
「好！好！好！殤帝英明神武從天而降，雖是把朕嚇的不輕，不過這份壽禮，朕十分喜歡，殤帝請上座。日後若有所需要，朕一定竭盡全力相幫。」
「多謝鳳國陛下。」
姬無殤看了一眼鳳羽，嘴角輕輕一勾。
「朕與逍遙王曾經有一面之緣，不如坐在這裡可好？」
鳳羽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幾輩子的霉。
偏偏招惹了這個貨。
自己的座位其實坐著也沒什麼的。
就是離小嫂子太近了。
姬無殤坐在這兒……
皇兄不把醋吃飛了……
那才怪呢。
偏偏自己拒絕的話都沒有說出口的時候，人已經坐下了。
姬無殤毫不在乎的從手心裡將鑰匙拿了出來，打開了手裡一直捧著的小盒子。
其實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這個小盒子上，因為大家都以為這是殤國陛下送給鳳國陛下的壽禮。
只是沒想到並沒有進獻而已。
姬無殤打開了小盒子之後，只取了幾張紙出來。
大家也就沒有了什麼興趣沒有在往這邊看了。
姬無殤表面上是想著大殿上的歌舞，實則在想該以一種什麼的方式將手裡的東西送出去……
嘴角輕輕一挑，看到自己左邊的兩人，儘力的壓下了自己心中的苦澀。
「幾日不見，鳳太子別來無恙。」
鳳宸兮可以說是一心一意的剝著手裡的果仁。不過他發誓他真的很想理他一句的……然而無奈這小傢伙吃的實在是太快。
自己供不上她吃怎麼能行？
所以從始至終一直都沒有閑著。
自然也就忽略了他的話。
姬無殤摸了摸鼻尖。
好像沒說錯什麼。
鳳宸兮竟然敢無視自己？
孟阿梓倒是聽到了這個聲音，湊出個小腦袋，向著他的方向望了望。
「無殤，你來了！」
只見小東西揮舞著小爪子就要鑽出來了，鳳宸兮真想把她壓回去。
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孟阿梓直接蹦出了他的懷抱，跑到了姬無殤的身旁。
「無殤，好久不見，你都瘦了一圈，不知道竹林那邊怎麼樣了，唉。」
姬無殤莫名的眼前一亮。
這麼說來這麼久，她起碼也是有想過自己的是不是？
姬無殤快速的將盒子里的幾張紙交到了她的手上。
「阿梓，這些本是你應得的。不要再推辭了。」
孟阿梓不過是一眼就發現了不對。
這是……紅樓的地契？
他，送給自己的紅樓？
「無殤……」孟阿梓拒絕的話，後面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看見了一雙充滿憂傷的雙眼。
孟阿梓自認為這三年來，自己只有各種事情麻煩他的地方。從來都沒有給姬無殤任何的回報……
姬無殤一臉淡然的笑了笑。
「阿梓，我已經知道了你的選擇，所以這個，只希望你收下之後，你過得好一點。你不會連一個送禮物的機會都不給我吧？」
姬無殤冷冷的打量了一眼鳳宸兮，絲毫不在乎這一舉動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孟阿梓想了想，伸出手收下了那幾張地契和房契。
「無殤，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我們都是好朋友。」
姬無殤原本是蓄滿笑意的臉霍然驚了一驚，又立刻收回去了自己的痛苦。
轉而笑得一臉邪魅。
「若有一日，當然我也不希望。要是他真的對你不好，就來竹林找我。我說過所有的話，全部都算數。」
「嗯。」
孟阿梓用力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心照不宣。
這一日，可能不會有了。
鳳宸兮單手飲著一杯葡萄酒，狹長的眸子從酒里映出的影子都能看得見兩個人眼角的笑意。
吃醋？
好像有一點。
阿梓，應該不會後悔跟了自己……
如果自己有哪個地方做的不夠好……
還可以繼續努力的。
只是阿梓，你不要離開我。
孟阿梓順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酒。
「無殤，我敬你一杯。」
孟阿梓那一日是在絕望之中度過的。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救自己的。
也不期待會有人來。
明知道是必死。
就算是反抗也難擋那麼多的黑衣人。
可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有了一雙大手，緊緊的抱著自己飛速的離開了這些人的視線。
輕功之快，讓人眨眼之間就消失了人影。
可是自己還是知道，他受了傷。
姬無殤胳膊上受了一支毒箭。
以至於這麼多年來，留下了病根。
自己，這三年來有好多好多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都是得到了他的鼓勵，姬無殤究竟為何會如此待自己？
自己，心知肚明。
只可惜有一些事情，只有一個選擇。
孟阿梓端起酒杯時，閉上雙眼。
在飲下整杯酒的那一刻，把兩個人中間所有的過往，全部回想了一遍。
無殤，若有來生。
不要來生，先遇到你，我必定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樓一宮，只為你。
姬無殤只覺得心角最後留下的那一片碎片，也全部都碎了一地。
阿梓，倘若時間荏苒，重來一次。讓我先遇到你多好。讓我在他之前就遇到你該多好。
若是那年自己聽了父皇的決定，願意先來這裡，就可以看到你了。
阿梓，但願你這輩子過得……
——可以比我想象中幸福。
姬無殤放下了酒杯，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都差點忘了，你不能多喝酒的，寒毒更甚，回頭一定要注意保暖。」
「嗯。」
孟阿梓轉過頭來，將臉背了過去，蹦蹦跳跳的又回到了某人的身邊。
姬無殤只覺得那短短的幾步遠……
彷彿已經在他的心頭走了幾個年頭。
阿梓……
我真的要放開你了……
「夫君兒……」
孟阿梓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扒開他的手找果仁。
鳳宸兮卻攥的死死的不願意給她弄出來。
孟阿梓費了好大的力氣，都是紋絲未動……氣得立刻撅起了小嘴。
鳳宸兮冷著一張臉，像是生了什麼氣。黑的不能再黑了，就像是一灘墨水。
孟阿梓氣呼呼的倒是不願意再去扒他的手了，索性坐在了座位上，開始吃桌上的糕點。
也不管是什麼，抓起來就開始吃。
鳳宸兮只想讓這丫頭好好反思一會兒，卻沒想到一會兒的功夫，這丫頭都差點把桌子上的東西都吃光了。
別的倒是還好。
桃花酥配葡萄酒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丫頭絕對不能吃這種性寒的食物！
鳳宸兮趕緊將她手裡的桃花酥都搶了過來。
孟阿梓本來心裡就不舒服，手裡的食物再被搶走了，就更鬧心了。
立刻就要伸手去搶。
鳳宸兮大手一揮，一把將她拉回了懷裡。
「阿梓，不許胡鬧。」
孟阿梓鼻頭一酸，眼淚在眼珠里轉了一圈，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鳳宸兮沒想到這丫頭真的是生了氣。
立刻低下了頭，平視著她的雙眼。
「阿梓，桃花酥和葡萄酒都是性寒的食物，配在一起恐怕對你身子不好，你這丫頭也不能多吃果仁，嗯？還生氣嗎？」
孟阿梓這倒是讓人對於這些東西自己從來都是不知道的，這幾年都是姬無殤私下裡幫自己注意的。
這些事自己平常也沒有多加小心。自然也就不怎麼清楚。
確實沒有想到。
鳳宸兮竟然幫自己注意到了這些。
孟阿梓立刻伸出的小爪子抱住了他的胳膊。
「夫君兒，抱抱。」
鳳宸兮其實心裡一直有股氣，也不願意輕易原諒這丫頭，可是這丫頭太粘人了，眼淚都還在眼眶裡打轉，自己實在是不忍心，也捨不得。
大手趕緊轉了轉，將她抱了回來。
「阿梓，不哭。」
柔軟的指腹輕輕地點了點她的鼻尖。
孟阿梓睜著大眼睛看了看他。
「夫君兒，你不要生氣，其實那一日我本來已經抱了必死的準備，有一群黑衣人正在追殺我，我當時沒有任何的防備，而且剛打完了幾場，也沒有什麼力氣了。當時情況十分危急，姬無殤冒著生命危險挺身而出救了我，而且胳膊上也受了傷，現在都留下了病根。這三年來，我的一切都是他在照顧的。而且那半年我還不能說話的時候，姬無殤陪我走過了好多的日子，那時候的我有一瞬都想自殺了，可是他一直陪在我身邊，鼓勵著我。所以……他的東西我收下了。你也不要生氣，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希望他安心就好。夫君兒……」
孟阿梓縱然是講述的時候已經是如此平淡，但是回想起當年發生的事情，仍然還是心有餘悸。
自己縱然是身懷武功，但是不是擁有什麼驚世神力的高人。也不是會使法力的神仙，那一次自己都已經放棄了，卻沒有想到會被人所救。
這個人情是自己這輩子都還不起的。
所以對姬無殤，大部分的請求自己都會答應。
鳳宸兮鳳眸一緊。
原來自己不在她身邊的這些年……
竟然發生了這麼多驚險的事情……
阿梓……
「都是我不好，阿梓，以後不會發生這麼多可怕的事情。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鳳宸兮光是聽了她說的的這幾句話都覺得心驚，就更不用提細想什麼了？
其實自己承認在他出現的一瞬間，自己就莫名的有一種不放心的感覺。
對於姬無殤，自己已經領教一番了。
阿梓對他就算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可是姬無殤對阿梓……實在是付出的太多太多……
讓他們兩個這輩子都還不起的恩情……
他倒是寧願自己來償還。
孟阿梓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沒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可惜那些人傷不到我的？」
鳳宸兮只陪著笑笑，沒說話。
這丫頭無論武功多高，眼下在自己的心裡，這仍然是一個病人。
而這個病人還是自己珍藏的寶貝。
所以，自己絕不允許任何人再來傷害阿梓，這其中也包括自己！
姬無殤光是看著他們說說笑笑的樣子。
心底里的痛意，便隨著他的經脈，流經了全身的每一處……
祝福她……就算是讓他千瘡百孔的心幾經碾壓，只要她可以幸福快樂。
自己大概也就滿足了。
姬無殤突然發現這幾年來自己一直苦苦追求的。
根本不是什麼自己的幸福。
而是她能幸福。
這麼一想，總算是心裡能夠好受一些了。
「朕聽聞殤帝登基之後，可是一直沒有立后，不知道是何緣故？是否心中另有人選？若無人選的話，朕倒是有不少的人選想要給殤帝介紹介紹，鳳國還有不少待嫁之女，個個美貌聰慧，若是殤帝相中了哪一位，朕一定親自做媒，為殤帝成一門親事。」
鳳帝瞧這幾人之間的互動，便只當做是關係比較好，心裡湧上幾分欣喜，卻突然想到了這位帝君似乎是還沒有立后的人……
這麼說來，那自己的人或許還有機會！
畢竟聯姻也算是鞏固兩國之間的一種手段，而且還是一種上上策的手段！
姬無殤剛才看著兩個人之間的互動便知道了。
鳳宸兮這個醋罈子到底還是對阿梓並不完全放心的。
不過自己還沒有立后。
也難怪，這貨有些不放心了。
如此倒不如給鳳帝一個台階下。
姬無殤輕輕揚了揚唇角。
剎那間，顛倒眾生的笑容，拂過在座所有女子的心頭。
「多謝鳳帝美意，無殤自從繼位以來，一直忙於朝政，倒是一直忽略了這件事，只不過無殤多年前曾遇到一女子，願意為她永遠的保留皇后之位，所以就不納后了，後宮空伐倒是真，不過無殤並不喜歡成群的鶯鶯燕燕環繞左右，便一直空著了。既然鳳帝做媒，不如指門婚事也好，無殤若也是能有一位佳人在側的福氣，必定感激不盡。」
姬無殤話語間的苦澀，無人能知。
可是也這樣做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總算是可以讓那個人放心不少。
也算是幫了阿梓。
鳳帝倒是立刻喜上眉梢。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