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打算出手

  奚曦在玉苑住了下來。


  因為沒想過太久地待在南安侯府，奚曦並沒有花心思真的去改造玉苑。


  奚曦坐在花藤纏繞的鞦韆上，她低首微笑，入目玉苑的風格再是跟她格格不入，相比在雪玉軒跟浚息同寢，這個夢幻女兒家的小苑，也已經是天堂了不是嗎？


  悠悠晃動的鞦韆突然盪了起來——


  奚曦以為是阿穗促狹在背後推她，奚曦莞爾嬌笑。當鞦韆回蕩到後方，奚曦看到推鞦韆的人，原來是她游神之時到來的浚息……


  奚曦對著浚息，莞媚一笑。


  ……


  浚息推著鞦韆。


  十六年前，京城御史府的玉苑裡，他也這樣推過鞦韆。


  此刻，同樣的玉苑，同樣的鞦韆，七分相似的少女。


  浚息那顆魔魅嗜血的心中，溢滿了柔情。


  鞦韆推的真高！


  奚曦在鞦韆盪起的最高處撒手，她咯咯嬌笑地落了下來，落往浚息的懷抱。


  浚息懷抱著明媚嬌笑的少女，他在幽冥地獄里淬浸了十六年的心情，不由也跟著明媚起來。


  「到侯府也已經一個月了。我沒有帶你出府在荊州城逛逛，你也沒有出過府，整天悶在侯府里，今天我陪你去城中逛一天。」浚息心情明媚道。


  奚曦雙臂摟住浚息的脖子，嫣媚笑道：「明天吧。聽說明天是荊州一年一度的菊花會。文人名士們會登高賞菊，於紅楓山頂舉辦菊花詩會。乃荊州城的壯舉。」


  浚息不屑嗤笑，「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附庸風雅，為賦新詩強說愁，有什麼好湊熱鬧的？」


  奚曦搶白道：「軍侯從戎前，不也是文臣雅士？」


  「我文武兼修。」


  奚曦嬌嗔道：「我要去！」


  少女的撒嬌嗔痴，便是百鍊鋼也會化作繞指柔。


  「好，去。」浚息附和應諾，唇等不及地往少女的檀唇親了下來。


  ……


  浚息在玉苑留戀了許久，方才回去他住的雪玉軒。


  ——奚曦入住玉苑的這半個月來，浚息與奚曦各居各院。浚息每每興緻來了的時候，讓人傳喚奚曦過去雪玉軒，或者他來玉苑瞧奚曦。慰藉過相思之後，各回各院，並不再同枕同眠。佳人尚小還不能讓她侍奉，夜夜與少女同床共枕，苦的其實是他不是嗎？


  ……


  浚息離開玉苑后，奚曦臉上的嬌笑嫣媚立時消逝，她容色冰冷地驅逐了身邊的丫鬟婆子，待唯獨面對阿穗，她的眸色才晴霽了些。


  「跟我去橋上。」奚曦對阿穗道。


  奚曦懶得布置可以混淆聽覺的陣法，小橋下的流水聲，卻能混淆任何人以內力「隔空聽音」。


  小姐如此謹慎……自浚息到來就神色不愉的阿穗，俏臉上終於現出喜色：「小姐打算出手了嗎？」


  「明天是荊州一年一度的菊花會，我已令虞浚息允諾明日和我去紅楓山賞菊觀詩會。——主火災的子田線今日傾瀉直指荊州紅楓山，十二個時辰后，紅楓山將起天火。天同、巨門化忌的雙忌死局顯現。」奚曦負手淺笑：「我終於等來殺死虞浚息的機會。」


  「天火，天同、巨門化忌雙忌死局？」阿穗喜憂參半，「齊軍的軍師南宮贇的占卦之術堪比欽天監，他若也看出天象……」


  奚曦負手澹笑，「南宮贇的占卦之術只在占卜的層次，明日子田線更加明顯的時候，他能占卜出紅楓山方向將起天火。可以他的占卜之術，並不能將天火下降的範圍精確縮略到紅楓山。而等他占卜出天同、巨門化忌的雙忌死局的時候，虞浚息的生死已經塵埃落定，於事無補。」


  「太好了！終於可以血刃虞浚息！」阿穗理所當然道：「明天我跟小姐一起去紅楓山！」


  「不！」奚曦轉身看阿穗，「我要你現在就走！」


  阿穗明了道：「小姐不要我隨同去紅楓山，小姐殺虞浚息是有危險嗎？」


  奚曦朝阿穗微笑，「要致虞浚息於死地當然會有危險。但我不讓你跟我同去紅楓山，是因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託給你。」


  「你現在出發，趕去潯陽。你在潯陽城門口的那家茶店等我。若我明日事成，三日之後，我會趕赴到那裡找你；若我三日之後沒有去跟你會合，我必然事敗，你不用立刻回荊州來找我。我不知道虞浚息會怎樣報復出手殺他的我，他也許會殺了我，也許不會。他曾說我殺他不死，他會十倍地償還我。」奚曦笑了笑，「若事敗，我便做他不會殺我的打算——你回一趟青州帥府我的長樂苑。當日齊軍把你當作我俘虜走，我的穴道解開后，為免奚家奇門遁甲的典籍落入齊軍之手，我在齊軍搜查帥府之前，將所有典籍都燒了。只除了八本我沒有弄懂的《無憂曲譜》。我將它們擱置在長樂苑的湖底。你去幫我取過來。」


  「《無憂曲譜》！」阿穗道：「小姐是要……」


  奚曦笑道：「掌握奚家真正的利刃《無憂曲》，聽起來有些不切實際是嗎？可若明日，天火，天同、巨門化忌的雙忌死局都不能致虞浚息於死地，我只有走那一條漫漫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