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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秦景淵的怒火

  冰涼的液體侵襲到咽喉裡面,窒息的感覺瞬間充斥著整個身體,這世上最讓她恐懼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冰冷的鋒刃,而是眼下這冰涼的水。


  那一年,她遊戲玩鬧,任性妄為的將人扔到水裡,沒想到最後她會受到那人毫不留情的報復,險些丟了性命,從此心裡更是留下了陰影。


  都說有因才有果,所以一切是自己咎由自取嗎?!


  那一日不知是誰於混沌之中將她救起,延續了這生命,而今日,她是否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呢?!她忍不住自嘲,楚凌啊楚凌,千軍萬馬面前你都可以面不改色,為何獨獨懼這水呢?!


  隱隱綽綽間,似有光影流轉於腦海。


  那一日江河遍野,水閥之上,白影蹁躚,千軍萬馬聚集在江岸旁,烈馬嘶鳴,江風獵獵。


  只依稀能看出那是個女子,她背對著她,看不清她的容貌。


  「你說能控天下疆土分和崩離,控人心變動七情六慾,控萬物生靈聚散離合,但是有一樣你卻控制不了,那便是我的生死!」女子輕揚著嘴角,雖然看不清楚她臉上的神情,可是她能感覺到她有些高漲的情緒,好像終於要擺脫什麼似的,「我承認你無所不能,你毀了天,毀了地,毀了我,我擺脫不了這宿命,但是我詛咒你,詛咒你永生永世,永墮孤獨,不可自拔,哪怕魂靈不滅,亦不可更改。」


  忽而那女子縱身一躍,水花濺起,轉瞬間沒入到江水之中。


  「……」隱約中那震動天地的怒吼聲傳來,透著不甘、憤怒、絕望,可是她聽不清楚是誰的聲音。


  原來死亡,有時候是一種解脫。


  這是不是在說陷入仇恨中無法自拔的她最終的歸宿呢?!死了的話,恨也好,愛也罷,一切都將煙消雲散,置於無妄的境地,如佛門所說的超生。


  可是若是心有怨憤,又如何能夠超生,若不是被逼入絕望的境地,誰願意死?死是一種解脫,何嘗一種逃避,既是如此,又要人如何放得下心中怨憤。


  這世上萬事總有因果,今日之果,何嘗不是他日她所種之因。可是即便明白又如何,生而為人,哪是那般能看透世間萬物,輪迴往複,而她也從不希望自己能看清楚。她生而為了復仇,即便是死,滿腔怨憤也不會消散,即便化作厲鬼,她也要捲土重來。若連這最後的信念都沒了,那她也枉費再來這人世一遭。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果然還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三年前的痛徹心扉,錐心刺骨猶在,而今日更是卻是讓她清醒,有些事情隨著時間的遷移,早已經超出了她的預計,她可以將他們當做兄弟,而他們呢,是不是也永遠守著那顆赤誠之心呢?她不知道!

  可是滿腔的憤怒卻是怎麼也止不住,若她不死,她定是要將一切弄個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難道秦景淵真的就給了他莫大的好處?還是說,在他心中,早就認定了秦景淵?!


  這一刻懷疑的種子已然種下,可是她之生死卻是由不得自己了。


  葉凌汐感覺到意識一點點模糊,眼睛慢慢閉上,連呼吸也已經微弱。


  湖心亭中,待秦景淵趕來的時候,正看到一身灰色斗篷的男子坐在亭中喝茶,他對面的位置是空的,他心頭微微一舒,快步走了過去。


  察覺到來人的靠近,修子遇看了過去,正看到秦景淵大踏步而來,不由說道:「你不是在宮中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秦景淵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看了四周一眼,並沒有什麼異樣,他皺了皺眉,看著桌旁的男子沉聲說道:「你今日為什麼會在這裡?」


  「府中悶得慌,出來走走罷了。」修子遇淡然說道,「放心,沒人會認出我是誰的。」


  聽著這話,秦景淵臉色變了變,目光緊緊盯著前方的男子,墨玉般的眸子中暗雲涌動般。


  察覺到秦景淵的異樣,修子遇稍微案抬起頭,透過帽子看到男子臉上那凝重懷疑的神色,他雙眸微微一緊,「殿下這樣看著我做什麼?好像是我做了什麼讓殿下惱火的事情似的。」


  「子遇,我與你說過,不要打她的主意。」秦景淵沉聲說道。


  這話一出,修子遇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我動了你的心上人嗎?呵,想不到景王殿下如今會為了一個女人出頭了,倒是讓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秦景淵冷沉著臉,目光凝重的看著眼前渾身透著暴戾氣息的男子,從前的時候,他並不是如此的,有時候因為一件事,真的可以將一個人徹頭徹尾的改變。


  「如果這世上真有那麼一個女人能讓我為她出頭,只能是她。」秦景淵忽然說道,臉上的神情稍微鬆緩了些,可是也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我是很認真的與你說這件事。」


  「我不明白。」修子遇低聲說道,他依舊仰著頭,看著面前俊美剛毅的男子,哪怕是面對敵人的刀俎,他也沒有失去半分男兒氣概,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這般自甘墮落,真是讓人失望至極。


  秦景淵卻是不想再與他堅持說這件事,轉身,準備離開,他現在需要確認她在什麼地方。


  「如果我告訴你,我殺了她呢?」身後男子陰沉的聲音傳來。


  那玄色的身影身形僵住,瞬間一股狂暴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將這湖心亭包裹住,那股凜然殺伐的氣息似是要將人給撕碎一般。


  兩雙眸子裡面冷冽的目光交織著,衝撞著,周遭似有寒流激起。


  「這種玩笑不好笑。」忽然,秦景淵收回目光,朝著前方而去。


  「若我說,這是真的呢?」修子遇淡然說道。


  秦景淵身形一頓,身體驟然朝著修子遇的方向而去,幾乎是一個呼吸間就到了他身側,他一隻手抓緊他的衣襟,生生將他從凳子上提了起來,「她在什麼地方?你把她怎麼了?」


  那張俊美剛毅的臉上勃然色變,一雙幽深的眸子裡面寫滿了慌亂,他的臉緊繃著,似是極力在壓制著什麼。


  修子遇這一刻算是明白了,這個男人已經完全被那個女人給左右,他看的出來,他正控制著不讓自己殺了他。呵……


  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看來都不過是一場戲言,所謂溫柔鄉,英雄冢,才是千古名言。


  「你覺得我會對一個女人動手嗎?」修子遇忽然低笑一聲,「想不到堂堂景王會因為一個女人方寸大亂到這種地步,真是讓人心驚。」


  看著修子遇那被火燒傷的面容,秦景淵心頭微微一緊,但凡是經歷過生死大變的人,在心思上自來是要比常人要偏激一些。但是修子遇其人骨子裡卻是清高正直,該是不會……而且,她素來機靈,肯定不會……


  「真是可憐,一個姑娘家竟然被一個大男人給踢到了湖裡,都這麼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快去報官吧,這可是要鬧出人命來的。」


  「報什麼官,你沒看到剛剛那姑娘穿的是綾羅綢緞,身份定然不簡單,而且一個人都不帶的過來,我估摸著哪家的小姐出來私會情郎,被情郎所殺,這種醜事哪是我們能管的,算了,咱們快走吧,你沒看到那兇手還在那裡嗎?他都知道行兇的時候用帽子遮住臉,可見是做了十足的準備了,再等等,指不定我們也要被滅口了。」


  聲音的源頭,兩個男子一臉驚懼的看著湖心亭,拔腿跑開。


  秦景淵看著那離開的身影,忽然看向修子遇,目呲欲裂,「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景淵……」修子遇皺眉,低喊一聲,他能感覺到眼前這男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這個時候必須要解釋清楚,「這件事我……」


  「你知不知道,她怕水,你知不知道,你會要了她的命!」秦景淵大吼一聲,怒瞪著面前的男子,他知不知道他會害死她,他要怎麼再去找到一個她,還有沒有機會將一切重來?他不怕任何的挫折,怕的只是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而現在,他真的要失去最後的機會了,他向前一步,渾身的怒火蔓延開來,那強大的氣勢爆發出來,讓人心底發顫。


  就連修子遇也從未見過秦景淵如此失態的模樣,除了那一年,得知他的死!

  因為一個女人,他竟然將自己練就的自制力輕易拋卻,可見那個女人在他心底的重要已然超越了一切。這是要多喜歡一個人,才能達到如他現在這般,不管不顧?絲毫不念曾經舊情?!他渾身充斥的殺伐之氣似是要將他給吞沒了一般,血液在這一刻似乎都在凝固。


  就在修子遇以為自己要死在他手上的時候,忽然那玄色的身影一個縱身躍入到了湖中,水花四濺,轉眼將他淹沒,可是那不斷翻起的浪花,證明了水底的波濤洶湧,不是因為水,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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