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家有個病嬌學霸(五)
「忘了?忘了!」沈筱筱一把將包子丟在地上,踢開了椅子,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盯著說的雲淡風輕的許瑾瑞。
好一句忘了,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句忘了讓她以為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說到頭,還是她自欺欺人。
許瑾瑞一同站起身,依舊掛著那抹謙虛有禮的淡然微笑,「筱筱這是怎麼了?」
沈筱筱抬了抬頭,眼圈有些泛紅,她咬了咬唇,「是我自以為是了,我以為大哥哥會答應那些話而每一年都眼巴巴的等著你,原來你都忘了,是啊,本來就是童言無忌,幹嘛要記著對不對?」
「筱筱——」
「大哥哥,我不是五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又蠢又笨的小女孩了,你也不要再說那些甜甜蜜蜜的話來逗我玩了,以後咱們還是當同學吧,你別沒事再來找我了。」
許瑾瑞見著她毅然決然轉身離開的背影,話到嘴邊卻是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既然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為什麼連這麼一句謊話都聽不出來?
如果我真忘了,怎麼會想盡辦法跑來軍校找你?
沈筱筱打開宿舍門,見著趴在門口處好像正在偷聽的許沛然,拽住他的手,拉著他就往旁邊走去。
許沛然始料未及她會突然跑出來,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就被拖著走了至少有三米了。
沈筱筱道,「我肚子餓了,我們去食堂偷東西吃。」
許沛然欣喜若狂,「好,筱筱想吃什麼我就給你拿什麼。」
沈筱筱一路頭也不回的往操場方向走去。
許瑾瑞站在窗口處,看著兩道重疊著離開的背影,捏了捏鼻樑。
「啊。」他身體一晃,整個人失去平衡的倒在地上,在那一瞬間,腦袋裡像是被鑽入了一隻電鑽硬生生的敲破了他的頭皮,讓他整個腦袋碎成一塊一塊。
痛,前所未有的劇烈疼痛,他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痛到整個人痙攣起來。
「啊,啊。」他用力的咬住自己的拳頭,不讓喉嚨里發出任何聲音。
最終,忍不下去了,他扯開袖子,用力的撕開那個已經癒合的傷口,再一次的皮開肉綻,再一次的血肉淋漓,他別無他法了,只有這樣飲鴆止渴,以痛止痛。
「呼呼呼。」陽光斜斜的從窗口處落在他輕顫著的身體上,血液一滴一滴的在地板上染紅了一大塊。
「咳咳,咳咳。」許瑾瑞雙手撐著自己的喉嚨,哮喘也在這個時候來湊熱鬧,他費力的倒在地上,想著再往前走一點,再爬一點點就可以夠到桌上的藥瓶了,他很努力的伸長著自己的手臂,卻是無能為力的一次又一次失敗。
「咳咳,咳咳。」他弓著腰,腦袋抵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吸著氧,難受,像肺部氧氣被全部蒸發的那種難受。
「大哥哥。」沈筱筱知道自己很沒有骨氣,前一刻還說著再也不來了,轉眼就忘的一乾二淨了,她手裡拿著熱騰騰的包子,推開門時未曾想過會瞧見這一幕。
許瑾瑞聽得不是特別清楚,卻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急忙翻了一個身,面朝著牆壁,「不要,不要看我。」
沈筱筱丟下手裡的包子,大步流星般跑進屋子,她抓起桌上的藥瓶塞進他的嘴裡,「吸,大哥哥快吸。」
許瑾瑞額頭青筋尤現,他抓住她的手臂,用力的搖著頭,「走,走。」
沈筱筱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力氣,竟是直接將她推倒在地上。
許瑾瑞噴了兩口噴霧,肺部的壓力稍稍的緩解了片刻,他蜷縮著身體,把自己的虛弱隱藏起來,「你出去,快出去。」
沈筱筱愣愣的坐在地上,他身上都是血,地板上也是血,空氣里也滿是血腥味,她攤開手掌心時,自己的手上也被沾染上的一手心的紅。
許瑾瑞意識昏昏沉沉,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
「滴答滴答。」鬧鐘安安靜靜的轉動著。
沈筱筱靠在桌上打著瞌睡,好像還有蚊子在耳邊飛來飛去,她伸手隨意的揮了揮。
「咳咳,咳咳。」床上熟睡的身影幽幽轉醒,喉嚨一癢,他掩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大哥哥。」沈筱筱急忙倒上一杯水遞到他嘴邊。
許瑾瑞看著她小心翼翼過來的模樣,心裡一陣收縮,他道,「你還沒有走?」
沈筱筱蹲在床邊,喂著他喝了兩口水,「醫生說你的傷口很深,需要觀察,不然容易感染。」
許瑾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沈筱筱放下水杯,低著頭,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許瑾瑞坐起身,抿唇一笑,「筱筱這是怎麼了?」
沈筱筱抽了抽鼻子,倔強的移開腦袋。
許瑾瑞注意到她微微抖動的雙肩,蹙眉道,「誰欺負咱們筱筱了?」
沈筱筱擦了擦鼻涕泡,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大哥哥,你為什麼要來軍校?」
「筱筱為什麼要這麼問?」
「你是來找我的對不對?」沈筱筱再問。
許瑾瑞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筱筱怎麼這麼聰明了?」
沈筱筱抓住他的手,「你沒有忘記筱筱對不對?」
「影響太深刻了,這輩子怕是都忘不了了。」
沈筱筱咬住下唇,「筱筱再傻也看見了,我問過醫生叔叔了,他都說了。」
許瑾瑞面上笑容一僵,故作鎮定道,「筱筱胡說八道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大哥哥你告訴筱筱為什麼會這樣?」
許瑾瑞擦了擦她髒兮兮的小臉蛋,「大哥哥好像有些聽不懂筱筱在說什麼。」
「我都看見了,你流出來的血最開始是紅色的,後來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接近清水的無色無味了。」
許瑾瑞忍俊不禁道,「筱筱這是看多了那些特效電影嗎?」
「大哥哥你別笑。」
許瑾瑞很正經的點了點頭,「好,我不笑。」
「你不怕嗎?」沈筱筱問。
「怕什麼?」
「你會死嗎?」
許瑾瑞遲疑了片刻,「筱筱,每個人都會死。」
沈筱筱急忙站起身,「大哥哥你等我。」
許瑾瑞見她準備離開,一時情急抓住她的手,卻被她硬生生的帶著摔下了床。
沈筱筱心裡一慌,忙蹲下將他扶起來,「有沒有摔疼?」
許瑾瑞抓住她的胳膊,「筱筱這是想去哪裡?」
「我去找我二伯,他會有辦法的,他是有證的醫生,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筱筱,你看錯了,我的血怎麼可能會是沒有顏色的?你看看,多紅啊。」許瑾瑞抬起自己又一次破開的傷口,鮮紅的眼色絡繹不絕的染透了整個紗布。
沈筱筱一臉嚴肅,「大哥哥,我問過醫生叔叔了。」
「他們沒有證,說的話都是危言聳聽,如果我真的那樣,我不是早就死了嗎?你見過有誰的血是沒有顏色嗎?」
沈筱筱皺了皺眉,她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傷口,還真是越來越紅。
許瑾瑞捂住她的眼睛,「筱筱再不給我換藥,我怕是得失血過多一命嗚呼了。」
沈筱筱臉紅耳赤的拿過急救箱,就這麼蹲在床邊將他的紗布撕開,「你真的沒有騙我?」
「現在的筱筱這麼聰明,我還騙得了嗎?」
沈筱筱認認真真的換好了紗布,「那剛剛為什麼會那樣?」
「我吃了葯啊,吃了葯之後可能會變成那樣吧,不過現在不是正常了嗎?」許瑾瑞不以為意的揮了揮自己的胳膊,「不過筱筱不是說好了不理我嗎?」
沈筱筱頓時臉紅如熟透的櫻桃,她心虛的低著頭,「你現在是病人,我身為同學,不能太缺德的不管不顧,不然我良心會過意不去。」
「那你現在的同學肚子有點餓了,筱筱能不能幫你同學去拿點吃的過來?」許瑾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的還真是像餓的很的模樣。
「那我去給你拿吃的。」沈筱筱推門而出。
房間安靜下來,許瑾瑞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胳膊上被裹成了粽子形態的傷口,慢慢的緊了緊拳頭。
沈筱筱動作輕緩的關上了房門。
許沛然靠在對面的牆上,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進入視線的身影。
沈筱筱面朝著那扇大門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
許沛然雙手緊握成拳,他的理智讓他要鎮定下來,可是他面朝著這種模樣下的沈筱筱時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怒火。
曾幾何時他的筱筱公主會這般小心翼翼的注視一個人?
沈筱筱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她抬起手制止他的出聲,「別說話。」
許沛然怒火中燒,「筱筱,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有什麼了不起的?一看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沈筱筱低頭走過走廊。
許沛然緊隨其後,「筱筱,你這是怎麼了?」
沈筱筱止步,望著身前那條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到盡頭的走廊,眼前有什麼東西輕輕的晃了晃,她一眨眼,滾燙的液體從眼中奪眶而出,燙的她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許沛然走到她身前,手忙腳亂的替她擦了擦眼睛,「這怎麼哭了?筱筱你別哭啊,我不說話了,我什麼話都不說了。」
沈筱筱打開他的手,「你說學校為什麼要同意他進來?」
「吃飽了撐的。」許沛然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有哮喘,別說不能入伍,學校也不應該收進來的,可是學校為什麼要同意他進來?」
「那小子一看就是有背景的人,學校那群老頭都是一群識時務的傢伙,誰敢輕易得罪這些人後面的大人物?」許沛然嗤之以鼻道。
「可是他可以拒絕進來的。」沈筱筱再說。
「誰知道他是不是腦子裡有毛病,不去外面瀟洒的過日子偏要來這裡吃苦頭。」
沈筱筱走下樓梯,「我想我是明白了。」
許沛然聽著她前言不搭后語的一席話,大跨一步擋在她面前,「筱筱你要去哪裡?」
「他餓了,我去給他拿吃的。」沈筱筱推開他擋路的身子。
許沛然不肯死心的再追過去,「他沒有手腳嗎?憑什麼讓你去拿?」
「不知道,可能是想支走我吧。」
許沛然下意識的抓住她的胳膊,「筱筱你變了。」
沈筱筱有些沒有聽不明白,兩眼木訥的盯著對方,「為什麼要這麼說?」
許沛然喉結輕動,「你現在在委屈你自己。」
沈筱筱推開他的手,「他生病了,生病的人都比較任性。」
許沛然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望著已經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最終忍無可忍的跑回了宿舍樓。
「哐當。」許沛然直接踹門而進。
許瑾瑞似乎料到了他會進來,站在窗口處緩慢的轉過身。
許沛然反手關上門,順便鎖上了門鎖。
許瑾瑞坐在凳子上,打開水壺喝了一口水,「你這是還想著和我打一架?」
許沛然摩拳擦掌的跑過去,的的確確像是來打架的,他最終卻是一拳頭砸在桌上,怒吼一聲,「你對我家筱筱做了什麼?」
「我又不會蠱術,能對她做什麼?」許瑾瑞不答反問。
許沛然雙手拎住他的衣角,「你自己說,你憑什麼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欺負她?就這麼兩天時間,她完完全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你弄疼我了。」許瑾瑞喘了喘氣,「我這樣哮喘會再複發的。」
許沛然甩開他的衣服,盛氣凌人的坐在凳子上,「去辦理退學手續。」
許瑾瑞明知故問道,「我為什麼要辦理退學?」
「就憑你這身子骨,你還想咋樣?」許沛然伸出自己的拳頭,「看見沒有,這才是爺們的手,你這毫無縛雞之力的胳膊,還是回家養尊處優去吧。」
「我這身骨架子也能把你打得頭破血流,要不要再試試?」許瑾瑞挑釁著朝他勾了勾手。
許沛然眯了眯眼,「我沒有再跟你商量,你不肯辦,我也有辦法給你辦。」
「那我得看看許沛然同學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大的路子了。」
「許瑾瑞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在筱筱面前使用苦肉計?」
許瑾瑞單手抵在太陽穴一側,似笑非笑道,「你也可以,你可以從這裡跳下去,然後告訴筱筱是我推你下去的,這樣她估計會惱羞成怒跟我斷絕來往也說不準。」
「你——」
「或者你再拿來一塊板磚,這一次自己拍自己,拍的更狠更慘更難看一點,這樣筱筱會誤以為是不是我嫉妒羨慕故意傷害你,然後從此對我恨鐵不成鋼的失望無奈,最後你成功上位。」
許沛然拍桌而起,「你故意激我對不對?」
「苦肉計如果管用,你破了頭為什麼她依舊對你視而不見?」
許沛然抓起桌上的水壺想著要不要用力的砸過去。
許瑾瑞面不改色道,「筱筱快回來了,你如果現在才想著要砸我,估計遲了一點點,要不等會兒再來?我擺好姿勢隨你砸。」
許沛然丟下水壺,「算你狠。」
許瑾瑞瞧著他轉身走到房門處,更是偷偷摸摸的觀察了一下走廊上的動靜,確信四處無人之後才自行離開。
「咳咳,咳咳。」房間里安靜下來之後,他用力的錘了錘自己的頭,額頭上的青筋一點一點的冒出來,最後他受不住的一口咬住自己的拳頭,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在嘴裡時,他才漸漸的安靜的下來。
「食堂里已經沒有多少吃的了,我只拿到一個饅頭和一碗白飯。」沈筱筱推開房門,入門的剎那便看見了眼如星辰閃閃發光的男人,大概是流了血,他的臉色有一種病態的蒼白,但他一笑時,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猶如一夜春風來,漫山遍野春意盎然的鮮花朵朵綻放,像極了書上常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許瑾瑞很努力的擠出一抹平常的微笑,額頭上密密匝匝的冷汗不著痕迹的被他擦拭而去,他推了推桌上的水壺,「沒水了,麻煩筱筱再替我打一壺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