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沈三分,你媽不要你了
聲音很有規律,就像是時鐘一樣有條不紊的響著。
顧安城蹲下身子,在看到東西的下一刻,轉身朝著大門口跑去。
「嘭。」巨大的爆炸力形成了一個漩渦,好像在剎那間將屋內的所有東西一併吸噬了進去,隨後又吐了出來,帶著炙熱的大火,霎時焚燒而來。
顧安城避開不及,身體被高高的捲起,隨後撞在了牆上,火焰燒灼而來,她只覺得自己的右臂處好像是斷了一樣,再來便是隨著倒塌的牆壁一同被甩了出去。
火焰蔓延而過,一陣陣濃煙嗆起。
「咳咳,咳咳。」顧安城單手撫了撫肚子,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席捲而來,她詫異的低下頭,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刺眼的落在地上,不知是手臂上的血,還是其他的地方,她只覺得很疼,從內到外,整個身體無一處安好。
陳三公子迅速的逃離了公寓,他躲在牆角處,看著夜晚中爆炸開的火焰,就像是欣賞煙花爆竹那般嘴角高高的上揚。
大火中,有尖叫聲傳來,顧安城很努力的爬著自己的身體,她的身下留下了一條血痕,血色在加深,一點一點的蠶食著她的理智。
我快結婚了,我真的快要結婚了。
我快要有一個家,有一個寶寶,有一個人會陪著自己暮鼓晨鐘,相濡以沫。
可是好像又沒有了,好像真的都沒有了,我的家散了,我的寶寶沒有了,我想要守著的那個人也不見了。
有可能我真的是不祥之人,我真的是不祥之人。
意識漸漸的消失,顧安城躺平了身體,一口血從嘴裡吐出來,她眼角淌過一滴淚,眼前虛虛實實好不真切。
我的這場夢剛剛開始就要醒了嗎?
「咚咚咚。」一陣陣凌亂的腳步聲在午夜裡被放大。
沈老夫人怒不可遏的瞪著眼前人,她高高的抬起手,想著打下去,最後卻是用力的打了自己一耳光。
「母親。」炎珺守在她身邊,抓住她的手臂,搖了搖頭,「您不要這樣。」
蕭燁低下頭,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長長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皮肉之中,他咬緊牙關,不發出任何聲響。
沈老夫人踉蹌著坐在椅子上,「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以為給她自由,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母親,我已經在調查了,您不要太自責。」炎珺坐在她身側,看著她憔悴的面容,忍不住的安慰著。
「炎珺,你是知道這麼多年安城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不親近咱們,不是因為我們是外人,而是她一心以為自己是不祥之人,出世剋死了父母,來顧家剋死了養父母,再來沈家又剋死了老頭子,她以為只有自己離開,沈家才不會有下一步厄運,這個命苦的孩子,自小就顛沛流離,所以她想要的,我儘可能滿足,哪怕她拋棄了我想要和蕭燁這個傢伙在一起,我也不會阻攔,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讓她失去孩子!」
「母親,蕭燁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這事不怨他。」
「是,怨我,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同意她搬出去住。」
「母親——」
「你不用說了。」沈老夫人搖了搖頭,雙手掩面,「我現在只要她活著。」
「叮!」手術室燈熄滅。
蕭燁第一時間跑了上去,他渾身僵硬著,提著一口氣,滿目期盼的望著眼前的醫生。
醫生看著身前的眾位領導,一五一十道,「顧小姐目前沒有生命大礙,可是孩子不幸流產了,右手臂到右腰位置百分之三十的燒傷,頭部重創,可能會有短暫時期的昏迷,但所幸沒有傷及腦部神經,並無什麼大礙。」
沈老夫人步伐蹣跚的跟著輪床走著,望著整個身體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人,似是自言自語著,「沒事沒事,孩子沒有了,以後還有機會,命還在就好,還活著就好。」
蕭燁走在人群后,只得透過人影縫隙看見那蒼白到灰敗的面容。
突然間,他停了停步。
窗外的陽光破曉而出,有露水在窗口處一滴一滴的滴落。
清晨的鳥兒撲騰著翅膀從窗前一飛而過,一根羽毛不著痕迹的從窗子里落了進來。
「叮……叮……」電話鈴聲響了響。
蕭燁閉了閉眼,任務時間到了。
炎珺注意到止步不前的蕭燁,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說著,「有事情?」
蕭燁點頭,「我需要即刻去往W國。」
炎珺知曉他們的任務重要程度,也知曉他們的身不由己,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跟上了早已進了電梯的老夫人。
蕭燁獨自一人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他漸漸的鬆開了自己的拳頭,隨後毅然決然的轉過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們是軍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算家裡有年邁的母親,病重的妻子,甚至嗷嗷待哺的孩子,只要集結令一響,我們也得義無反顧的扛起自己的長槍坐在遠征的車輛。
軍人的家,是國家!
「隊長。」車內,一名士兵敬了敬禮。
蕭燁坐進車內,再看了一眼身前的大樓,關上車門,「出發。」
「隊長,剛剛發現了一件事。」齊平琥說的吞吞吐吐。
蕭燁瞥了他一眼,「有話就說,不許跟我繞什麼圈子。」
齊平琥將合上的電腦打開,「我在車裡等您的這段時間閑著也是閑著,就幫您查看了一下事發時街頭兩側的監控,發現了一個可疑之人。」
蕭燁一把搶過電腦,視頻已經截圖完善,他能夠清晰的看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公寓里跑出來,隨後溜進小道,刻意的想要避開街道上的監控錄像,就這麼探頭探腦的時不時的望望大樓。
隨後大樓傳出一聲爆炸聲,巨大的震動力使得監控設備都不受控制的震了震。
蕭燁的手不由自己的再次緊握成拳,他問,「裡面的監控呢?」
「很明顯這個人是有準備的,整座大樓包括電梯里的監控都被他事先損壞了。」
「能不能把這個人調的再清晰一點?」
「我已經替您弄好了。」齊平琥調換了一個視頻,男子的五官赫然出現在屏幕中心。
「陳三公子!」蕭燁幾乎是在看到男子的剎那叫出了他的名字。
「隊長認識這個人?」齊平琥問著。
「有過交道。」蕭燁思忖著他接下來該做什麼?是執行任務為重,還是先弄死這個混蛋玩意兒?
「隊長,我們都知道您現在的情緒,這次的任務我和副隊能夠完成。」
「讓我再想想。」
車子駛在高速路上。
陽光開始變得灼熱,一點一點的蒸發著路邊青草地上的水分。
安靜的研究院,工作人員一個個的準備下班回家。
沈晟易盯著床上熟睡的小傢伙,再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不對,是這個小傢伙什麼時候被塞上了自己的床?
房間很靜,靜的都能聽到他砰砰砰亂跳的心臟。
沈晟易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自己的雙腳,就怕自己一個大動作把這個小祖宗給驚醒。
從床上爬了下來,沈晟易大喘一口氣,轉過身準備去拿自己的工作服,只是手指頭還沒有接觸到衣服,莫名的感覺到有一雙眼強而有力的注視著自己。
他慢慢的挪動著自己的眼珠子,最後不偏不倚的對視上一雙特別明亮的大眼珠子。
小傢伙翻過了身子,正高高的抬著頭看著距離自己不過一米的男人。
沈晟易吞了吞口水,右手就這麼尷尬的懸空在床前,他最近被電的有些后怕了,慢慢的抬起自己的右腿,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後退了一大步。
小傢伙環顧一圈四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味道,他有些不開心的啃了啃自己的手。
「呲啦呲啦。」沈晟易聽見唐突聲音時身體本能的望向天花板,燈光忽閃忽閃,最後不堪重負的黑了下來。
「哐哐哐。」桌上放置充電器,牆上掛著的時鐘,不遠處正在工作中的加濕器,屋子裡彷彿所有帶電的東西都在開始震動。
沈晟易驚慌失措的退到了牆角,目不轉睛的望著床上正很努力啃著自己雙手的小傢伙,感受著四面八方湧來的陣陣殺意,他計算了一番自己距離大門的距離,從這裡跑過去應該只需要一兩秒的時間。
思及如此,沈晟易不再遲疑,拿出自己前所未有的速度全力奔跑而去,他伸出右手,指尖已經夠到了門把手,只要再快一點,再用力一點,再勇猛一點,他的勝利就在眼前了。
「啪。」一道電閃雷鳴劈過,沈晟易出於安全本能的回頭看了看,眼瞳在驚恐中縮成了一條線,下一瞬,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道強壓電流四通發達了那般,整個人飄飄欲仙的好像靈魂都被引出竅了。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單純性的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沈晟易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靈魂飛了起來,他好像看見了一縷金光普照著自己,這是要飛升上仙的節奏啊。
「二弟,你醒了沒有?我昨晚上太困了就把小寶放在了你這裡。」沈晟煌推開房間大門,眼前嘩啦一聲閃過一道電光。
他在感覺到這道電光的同時,右手下意識的直接關上了這道門。
沈晟易倒在地上,嘴裡冒著陣陣白煙,眼神有些渙散的盯著再一次被打開的門,身體反射性的伸長自己的手,他在求救中。
沈晟煌注意到又一次睡過去的小傢伙,蹲下身子,本是準備推了推被電的傻傻發愣的二弟,但察覺到他身體里還殘留的電流之後,他拿出自己的筆,就這麼隔空戳了戳。
「咳咳。」沈晟易一個激靈的坐起身,他一邊說著,一邊吐著白煙,他扭動著脖子,咧開嘴一笑,不知是臉太黑顯得牙白,還是牙口本身就白,總而言之,他現在的那一口白牙閃亮的有些晃眼。
沈晟煌輕咳一聲,「你怎麼又沒事去招惹這個小祖宗了?」
沈晟易腦袋轟轟隆隆出現了很嚴重的耳鳴,他只看見自家大哥張著嘴說著,然而他說了什麼,自己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聽見。
沈晟煌見他傻笑著,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還記得我是誰嗎?」
沈晟易沒有回復。
「算了,我也懶得問你這些愚蠢的問題。」沈晟煌站起身,試探性的走近了大床,他確定孩子睡著之後,這才抱了起來。
沈晟易卻是撲通一聲抱住了自家大哥的大腿。
沈晟煌不明他此舉何意,問道,「你要說什麼?」
沈晟易卻是咧開嘴一笑。
沈晟煌從他的笑容里察覺到了一種不祥預感,果不其然,自己的下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得這個敗家玩意兒扯開了嗓門不要臉的大吼大叫著。
「沈三分你媽不要你了,沈三分你媽不要你了,沈三分你媽就是不要你了。」
沈晟煌想著一腳踢開這個混蛋,可是他的腿還沒有來得及踹開這個傢伙,彷彿就感受到了懷裡抱著的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塊隨時都能爆炸的MT上百噸炸彈。
「你想死嗎?」沈晟煌吼道。
沈晟易笑的更加的不懷好意,「我們一起死啊。」
「好,我成全你。」沈晟煌蹲下身子,一把抱住自家二弟。
沈晟易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束強光就從自己和大哥懷裡迸發,突然間,世界變得白茫茫一片。
「叩叩叩。」蕭菁一大早醒來就聽見了隔壁兩間房裡傳來的鬧騰聲,試著敲了敲門。
只是裡面的人並沒有回應自己,她擰開了門鎖。
在房門敞開的瞬間,一股颶風從自己面前撲騰著呼嘯而過,她還有些懵,自己這是一不注意就見到了佛祖來普度眾生嗎?
只是強光之後,他看到了同時跌倒在地毯上一動不動的兩人,兩個人懷裡正努力的蠕動著一個小身影。
沈三分小同志聞到了母親的味道,掙扎中從兩個伯伯懷裡爬了出來,然後身體不是很穩當的朝著門口處爬去。
蕭菁蹲下身子將朝著自己來的小傢伙抱起來,心疼的擦了擦他的小花臉。
沈三分委屈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想要說話,又說不出來,就這麼咿咿呀呀的往著她懷裡拱。
蕭菁抱穩孩子,走到大哥二哥身前,小聲的問了問,「大哥二哥你們沒事吧?」
沈晟煌從地上坐起來,腦袋好像還沒有徹底恢復過來,愣愣發獃的坐著,他的眼圈周圍一片漆黑,嘴裡似乎憋著一口煙似的,他嘴一張,就噴了沈晟易一臉的煙。
「咳咳。」沈晟易眨了眨眼,軲轆一圈眼珠子,好像恢復了過來,大概是被電習慣了,他撐著桌子就站起來,指著被電的雲里霧裡的自家大哥,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態嘲笑著,「哈哈哈,哈哈哈。」
沈晟煌聽見這笑聲的剎那,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隨後條件反射性的揮拳砸過去。
「嘭。」沈晟易再一次倒在了地上,就這麼趴在地上,掙扎著也爬不起來了。
沈晟煌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晃了晃腦袋。
蕭菁注意著兩人,準備噓寒問暖一番,只是自己還沒有說什麼,就聽得大哥甩了甩衣袖,一臉不拘小節的模樣說著。
他道,「我還有公務,先走一步了,這裡就交給你們自己處理了。」
蕭菁望著離開的大哥,瞧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還是默默的吞回了自己多餘的話。
沈晟易撐著桌子緩慢的站起身,同樣驕傲的甩了甩衣袖,「我去洗把臉。」
蕭菁抱著小傢伙走出了房間,佯裝嗔怒道,「你怎麼能電伯伯們呢?」
小傢伙聽不懂,反正就是拚命的往蕭菁的懷裡扭著自己的小小身子。
蕭菁被他弄得有些發癢,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媽媽抱,媽媽好好的抱抱。」
沈晟風站在房間里,已經穿戴好了衣服。
蕭菁推開門的剎那,就見到了準備的妥妥噹噹的隊長,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的受傷程度,怕是也會誤以為這只是一點小傷。
沈晟風見她回來,溫柔笑了笑,「我們去吃早飯。」
蕭菁蹙眉道,「隊長,你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裡。」
「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今天還需要去軍部遞交沒有來得及交上去的申請書。」
蕭菁走到他眼跟前,認真嚴肅道,「我可以替你過去提交。」
沈晟風牽上她的手,一本正經的說著,「你受傷了,這些事不用你特意跑一趟,我去就可以了。」
「……」蕭菁覺得他們之間的位置好像顛倒了,明明自己才是陪護家屬,他是病人啊,怎麼搞成現在自己成了病患,他是家屬了?
沈晟風走下台階,「想吃什麼?混沌好不好?」
「隊長,你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嗎?」蕭菁一語道破。
沈晟風笑而不語的推開玻璃門,兩人一同走出。
蕭菁被他拉著坐進了車裡,越發嚴肅道,「隊長,二哥說還需要再檢查一遍。」
「不需要了。」
「隊長——」
沈晟風單手撐在車門上,面色認真且一絲不苟,他道,「小菁,我懂得量力而行。」
蕭菁見他執意的離開,也只得抱著寶寶隨他行動。
車子從研究院前駛離。
「叮……」手機鈴聲孜孜不倦的在車內響起。
蕭菁看了一眼號碼,按下接聽。
沈晟風透過後視鏡看了看車後座上的一大一小,本是平靜的車內氣氛卻是突然間凝重了起來。
蕭菁放下手機,愁眉不展的看向駕駛座位上的自家隊長。
沈晟風開口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蕭菁神色凝重道,「姨奶奶的公寓發生了爆炸,現在她在醫院裡接受治療,孩子沒有了。」
沈晟風握著方向盤的手驟然一緊,他調轉方向,朝著另一條路駛去。
蕭菁低頭看了看正在啃著手的孩子,聲音低沉而無力,她說著,「姨奶奶很想要這個孩子的。」
「她還年輕,會有機會的。」
「隊長,當初孩子沒有胎心的時候,我也在想其實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的,可是只有夜深寧靜的時候,只有我自己清楚,那種無助感,那種絕望感,那種害怕感。」
「小菁。」沈晟風喚了一聲,「我知道女人本弱,為母則剛,可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這是天意,我們只能在他下一次來臨時再更好的保護他,而不是把自己封死在一個死胡同里。」
「你說的那些大是大非的道理我懂,可是我怕姨奶奶不懂。」
「她沒有你我想象中的那麼脆弱。」沈晟風駛進輔道,「有知道原因嗎?爆炸原因?」
蕭菁搖頭,「婆婆電話里只說了姨奶奶流產了,並沒有說為什麼好端端的會爆炸。」
「沒有調查?」
「隊長覺得奶奶會息事寧人嗎?」
沈晟風不假思索的搖頭,「等一下你陪陪她,我去調查,我們沈家自始至終都不是好欺負的。」
「嗯。」蕭菁點了點頭,又急忙道,「你的傷——」
「小菁,這只是一點小傷。」
蕭菁吞回了自己多餘的話,在隊長眼裡只要是還留著一口氣的就是不值一提的小傷。
「咕嚕咕嚕。」小傢伙吐了吐泡泡。
蕭菁拿著奶瓶遞到他嘴邊。
小傢伙喝了兩口又推開,撅著小嘴又吐著泡泡,「咕嚕咕嚕。」
陽光變得濃烈,整個大地開始騰升而起陣陣熱浪。
蔣家私宅,保姆推開門準備倒垃圾,剛一打開門,就見一人蠻橫無理的闖了進去。
蔣家小公子蔣思承一副懶散的表情靠在沙發上,聽見門口的動靜時不以為意的瞥了一眼。
陳三公子陳昊踉蹌著跑了進來,口齒不清的說著,「完了完了,我真的完了,我這次真的要完了。」
蔣思承倒上一杯水,喝了一口,笑了笑,「三公子這是一大早就來我這裡說相聲嗎?你什麼完了?誰又能把你怎麼樣?誰人不知道咱們陳家三公子陳昊可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啊。」
陳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著,「不對,不是,我真的要完了,我真的死定了。」
蔣思承放下水杯,「你究竟什麼完了?」
「我昨天可能是喝多了,我真的只是喝多了,我沒有想過這麼做的。」陳昊抓住蔣思承的衣角,哆嗦著說著,「快幫幫我,幫我想個辦法。」
蔣思承反手扣住他的肩膀,再次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究竟做了什麼事?」
陳昊雙手掩面,面色痛苦道,「我把顧安城給炸了。」
「……」蔣思承想了想他怎麼炸得了顧安城這個荊棘玫瑰,這個女人可不是尋常人,他只會當這是陳昊的一個笑話,憑著陳昊的那點膽子,怕是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這麼來。
陳昊焦急的抓住他的手,「現在沈家已經開始調查了,如果被他們知道是我做的,我肯定會被他們給弄死的。」
蔣思承笑道,「好了陳三哥,這一大早的你跑來我這裡說了這麼一大通玩笑話,咱們就說正事好不好?」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陳昊問。
「就你那點膽子,你敢去挑釁顧安城?」
陳昊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時頭腦發熱,我真的沒有想過這麼做的,我現在想起來自己昨晚上做的那些事,我的後背都是一片虛汗。」
蔣思承眯了眯眼,從他那噤若寒蟬的模樣看來又似乎不像是玩笑話,他詫異道,「你真的這麼做了?」
陳昊很鄭重的點頭,他攥住蔣思承的褲腿,求救著,「幫幫我,我這次真的是完了。」
蔣思承站起身,很明顯他要和這個男人保持距離。
陳昊手裡撲了空,驚愕道,「你這是怎麼了?」
蔣思承搖了搖頭,「這事我可不敢插手,陳三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請離開吧,我還要去公司,先走一步了。」
陳昊反應了過來,一把擋住他的去路,「你這是打算翻臉不認人了?」
蔣思承冷冷嗤笑道,「你覺得出了這種事,我還敢認你這個兄弟嗎?別傻了,我們這些酒肉朋友不過就是閑來無事聚一聚而已,真要是出了什麼事,保管大家都是一鬨而散,互相裝作從來不認識。」
「你——」
「陳三公子還是醒醒吧,與其你來我這裡想辦法,還不如回去求求你家老爺子,說不定沈老夫人看在你家老爺子的那點情面上就饒你一條命了。」
「蔣思承,我是受你挑唆才去的,說到頭你也是共犯。」
「證據呢?」蔣思承攤開手,伸了過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陳三公子這是打算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我說的就是證據。」陳昊怒目。
「我和顧安城可是毫無瓜葛,我為什麼要害她?我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教唆你去做這種事?別逗了,我可是良民,不是你們這種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武將。」
陳昊一臉不敢置信,想當初他們把酒言歡的時候,自己也是受了不少這個人的蠱惑,他們這群狐朋狗友在京城也是響噹噹的太子一夥,沒想到事到臨頭卻是一個一個的翻臉不認人。
蔣思承冷笑道,「陳三公子難道現在才覺得我們這塑料花一樣的感情太過分了?我想如果是我出事了,你陳三公子也是會第一個把我踹出去,畢竟你可是美名在外啊,所以不要怪別人對你不留情面,你陳三公子本身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好,今天這話我是記下來。」陳昊一腳踢開腳邊的凳子,揚長而去。
蔣思承瞧著桀驁不馴離開的男人,確信男子已經離開之後,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微笑,高高的上揚。
陳昊坐進車內,點燃一根煙,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
「叩叩叩。」突然間,車窗被人敲響。
陳昊本以為會是這個傢伙良心發現跟了過來,卻沒有了料到來人會是他。
在看到蕭燁的剎那,陳昊下意識的打算鎖門。
蕭燁卻是眼疾手快的一把將車內打開,強勢的將裡面的傢伙給扯了出來。
陳昊身體懸空,脖子上的一雙手狠狠的掐著他,漸漸的,他感覺到了身體在缺氧,一個勁兒的搖晃著身體。
「咳咳。」
蕭燁將他丟了下來,隨後一拳頭砸過陳昊的臉,再然後一把將他丟在了地上,一腳踩住他的右半邊臉。
陳昊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得費力的扣著地面上的沙子,齜牙列齒的吼著,「蕭燁,你敢打我,你給老子滾開。」
「我今天不止會打你,我還會弄死你。」蕭燁再一次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就這麼過肩一摔,直接將他甩出去三四米遠。
「咳咳。」陳昊感受到喉嚨處有一股腥甜的味道傳來,他張嘴就直接吐出一口血,血灘里還有一顆牙齒閃閃發亮。
突如其來的一系列打擊,陳昊完全沒有回過神,身體又一次騰空而起。
蕭燁拽著他強硬的將他扣在了車尾箱上,嘭的一聲劇烈撞擊,陳昊腦袋一暈,差點就這麼暈死過去。
陳昊倒在地上,額頭上被劃開了一道一指寬的血口子,他雙手撐著地搖搖欲墜的站起身,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蕭燁會如此發瘋,他得意的勾唇一笑,「顧安城死了吧。」
「嘭。」蕭燁沉默中又一次砸拳過去,這次正中對方的心口,咔嚓一聲肋骨斷裂聲清晰入耳。
陳昊仰面倒在地上,身體經受一系列的重擊,他瞳孔一陣一陣渙散,身體也是不受控制的痙攣著。
蕭燁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面無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臉,「舒服嗎?」
「咳咳,咳咳。」隨著陳昊的咳嗽,他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蕭燁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居高臨下的瞪著只留著一口氣的傢伙,漠然道,「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你,就這麼弄死你,倒是便宜了你,你給我等著,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昊瞧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撐著車輪胎緩慢的爬了起來。
蔣思承放下了手裡的手機,看著自己錄製下來的精彩一幕,甚是滿意的走上前。
「咳咳。」陳昊抹去嘴角的血跡,瞪了一眼身後靠近的蔣家小公子,沒有說話,捂住自己斷裂的肋骨準備回到車上。
「要不要我替你報仇?」蔣思承問著。
陳昊知曉這個傢伙不會有什麼好心,冷冷道,「給我滾開。」
蔣思承笑意更濃,「我有個很不錯的辦法,可以讓你一雪前恥,讓蕭燁跪在你面前喊你大爺。」
陳昊皺了皺眉,「你究竟想說什麼?」
蔣思承朝著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過來一些。
陳昊本想著拒絕這個傢伙,可是卻不知為何被他這麼一句話蠱惑的早就失了鎮定,靠了過去。
「把你打死了,陳家可不會善罷甘休。」
陳昊神色一凜,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隻腳突然朝著他斷裂的肋骨處狠狠的踢了過來。
「嘭。」陳昊的身體被高高的撩起,隨後重重的砸在了車門上,巨大的慣力使得車門深深的凹了進去,而他的身體也形同破敗的落葉失去力氣的倒了下去。
蔣思承抬起腳用力的碾壓著他的身體,雙目猩紅,直到感受到腳下的身體已經失去了掙扎。
他蹲下身子,看著陳昊一口一口的吐著血,隨後再也沒有了動靜。
蔣思承抬起手在他的鼻間試了試呼吸,已經虛弱到可以完全的忽略不計。
陽光照耀下,陳昊像一件垃圾一樣無人問津的躺在地上,微風卷過細沙,從他的身體上呼嘯而過。
醫院內,人來人往。
蕭菁抱著寶寶本是朝著病房走去,可是剛一進電梯就被一群病患家屬給擠到了最裡層,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按下樓層。
護士正推著輪床,輪床前放置著一台監控心脈的心電圖檢測儀。
家屬里七嘴八舌的說著。
有人說不建議手術,畢竟現在保守治療效果不錯。
有人說建議手術,一次性杜絕後患效果更好。
蕭菁很努力的想要擠過去按一按電梯樓層,奈何這群人就像是一尊尊大佛似的,愣是讓她動彈不得。
病人可能是被吵到了,心率血壓都上升了不少。
「好了好了,我們也不吵了,等會兒去問問醫生看,我覺得還是保守治療好,大哥年事已高,經不起那麼重大的手術。」
小傢伙被七嘴八舌的聲音吵醒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蕭菁溫柔的握了握他的手,讓他有些許安全感,別在這個要緊時刻發脾氣。
小傢伙舔了舔自己的小嘴巴,又軲轆著兩顆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正在跳動的心電監測儀。
「嗶……嗶……」突然間,心電監測儀發出了一聲報警,所有人被驚醒,下意識的看過去,只見一條平行線就這麼滾動在視頻正中心。
護士被嚇懵了,急忙扯開病人衣服準備做心臟復甦。
別說護士都懵了,連病人自己都被這突然平行的一條線嚇得不知所措,自己這是死了嗎?我這是死了嗎?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我的身體還熱乎著?我覺得我還能被搶救搶救啊。
「嗶……嗶嗶……嗶……嗶嗶……」那條直線跳了跳,又直了直,又跳了跳,又直了直,總而言之,一會兒升,一會兒降,嚇得一群家屬都不敢大喘氣,一個勁兒的圍在輪床四周,甚至還有的人就這麼開始抹著眼淚。
「哥啊,您怎麼就死了啊,您怎麼說死就死啊,明明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啊。」
病人愣愣的看著電梯牆壁,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他現在也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呼吸,可是真的不對勁啊,他的手好像還可以動啊,心臟也在跳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
「叮。」電梯敞開,一群人就這麼浩浩蕩蕩的推著病人瘋狂的跑向了急救室。
蕭菁還沒有反應過來,電梯門就這麼大大的敞開著,走廊上有醫護人員來來回回的走著,她看到了牆壁上寫著的重症科,也只是瞄了這麼一眼,準備關上電梯下樓。
「不好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我爸心臟停了。」
「快來人啊,我媽心臟停了。」
「來人啊,來人啊,我姨沒心跳了,都直線了,直線了,快來人啊。」
蕭菁瞧著突然間亂作一團的重症科,視線下挑,正好落在正扭著頭一臉天真無邪的孩子,孩子的手上上下下的交換著,玩的不亦樂乎。
「不用來了,我爸心跳恢復了。」
「也不用來了,我媽心跳也回來了。」
「是真的不用來了,我姨也沒有事了,還在笑我們大驚小怪。」
電梯門漸漸合上,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合上,蕭菁又聽見一群人吼了起來。
「真的不行了,快來人啊,我爸心跳又停了。」
「來人啊,來人啊,我姨笑著笑著心跳就直線了,筆直筆直的,都不帶彎曲的啊,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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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今天限免,所以之前養文的親們趕緊看起來哦。
明天零點開始爆更15萬,統計大約31更,是不是棒棒噠,快來誇誇我吧,我愛你們,月票什麼的都要不客氣的砸過來哦,來個大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