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父女相見
強大的血靈將五方靈者擊得倒飛出去，身體猶若斷線的風箏，根本不堪一擊。
冥熠寒大手砸在芷煙的腰間，臉色暗沉似鐵，一雙藍眸噴薄著狂烈的怒火，咬牙切齒地看著懷中的小女人，她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知不知道稍有不慎便會被雷擊中？
唔，正好，他沒有事兒。
芷煙雙手自動環著冥熠寒的脖子，柔軟的嬌軀全都貼在他的身上，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剛剛太險了。
「幾天不見，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正在芷煙竊喜不已的時候，頭頂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危險得讓她頭皮發麻。
「額，剛剛沒顧著！」芷煙吐吐舌，現在想想一陣后怕，還好沒被擊中，聽說被雷劈死的樣子很醜的。
「是么，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冥熠寒不為所動，依舊板著一張臉，他必須讓她知道這種絕對不能發生第二次。
「沒，小寒寒最厲害了，我怎麼可能對你沒信心呢。」芷煙腆著一張臉，無比乖巧地賣萌，順帶扭扭身子，撒嬌道。
冥熠寒冷酷的面容微微動容，聲音維持著冷漠，「有沒有受傷？」
「哇，小寒寒最可愛了！」芷煙心中笑噴了，看他這副冷漠無情的面容說出關心的話語，要多彆扭有多彆扭，嘿嘿，還是小寒寒最帥最可愛。
「啵！沒有，本來受了點兒小傷，不過現在全好了。」環在冥熠寒脖子的雙臂收緊，櫻桃小嘴主動送上，啵地一聲，在他的臉頰印下響亮一吻。
蹭，冥熠寒冰雪般的容顏沒出息地紅了，兩人的互動看得下方眾魔族親兵一陣瞠目結舌，這還是他們的帝上么？
「下不為例！」冥熠寒輕哼，敲敲她的腦袋兒瓜威脅道。
「恩恩，沒有下次。」芷煙腦袋點得小雞啄米似得，好不容易求得了他的原諒，當然要乖乖聽從。
「乖，他們欺負你，相公幫你找回場子。」冥熠寒摸摸小傢伙兒的腦袋，萬分寵溺地說道。
「噗……」芷煙噴了，他竟然還記得「找回場子」一說，不過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怎麼就那麼怪呢。
唐姨站在兩人身側，笑得一臉甜蜜，不錯啊，這個男人合她胃口，額，不對，這個男人對小煙兒不錯，嗯，把小煙兒交給他，她放心。
唐姨的目光一個勁兒在冥熠寒身上轉悠，彷彿丈母娘看女婿，怎麼看怎麼滿意。
「這些人不聽話，是該好好打屁股，還有，他們剛剛竟然敢小覷我家相公，簡直罪不可恕，打完屁股還要打臉，讓他們長長記性。」芷煙掛在冥熠寒的身上，嬌笑連連，對著冥熠寒耳畔吹氣道，清水般的眸子斜睨著場中五人，眼中寒意滲人。
「就聽娘子的！」冥熠寒淺笑，一手攬著煙兒，一手朝著五人揮去，五道靈力芒穿射而出，重重敲打在他們的臀部。
五位靈魔強者目光充血，憤恨地盯著冥熠寒這邊，此等侮辱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枉他們一生風光，此刻消失殆盡。
「士可殺不可辱，既然進來了這裡，你們也別想討到半點兒好處。」金衣老者身形一晃，自地面騰了起來，血靈的衝擊震得他肺腑重創，說話時心口隱隱作痛。
「哼，堂堂魔界之帝，竟然聽從一介女流之言，可笑。」另外一靈魔強者也從地上爬起身，臀部傳來火辣辣的痛，心中屈辱至極，看向芷煙的目光帶著濃烈的恨意，都是這個女娃，他發誓就算是死也要拉著她陪葬。
「不用多說，今天之辱，要麼你死，要麼我亡，魔族么，我還偏不信你們能夠一手遮天。」青袍老者臉色扭曲之極，眼中含著狂烈的毀滅，渾身殺氣騰騰。
……
「五個老不死的，活著也是浪費資源，我們就大發慈悲地送你們一程好了，唉，沒辦法，誰讓姑奶奶心底這麼好！」芷煙眨眨眼，唇角盪著天真無邪的笑，右手一晃，一柄通體翠綠的玉笛置於唇邊，悠揚的曲調緩緩飄出。
空氣微顫，音符浮動，層層青芒自玉笛擴散而出，曲調悠揚歡悅，讓人沒有一絲心防。
冥熠寒眸光微閃，唇角浮著寵溺的笑，再抬頭看向五位靈魔強者時，眼中儘是殺機。
既然小傢伙兒要他們死，他自然不能留他們活，區區靈魔強者也敢在他面前叫囂，不自量力。
「殺！」五人被芷煙氣得吐血，再不猶豫，集體朝著冥熠寒這邊攻了上來，丹醫世家各族族長率領族中精英潮水般湧來，魔族親兵蜂擁而上，一時間殺聲震天。
芷煙趴在冥熠寒的懷中，心神全在手中的玉笛，纖細的玉指跳動，笛聲自悠揚變得高昂，自歡悅的氛圍轉向肅穆，莫名得讓人心中沉重。
無名指輕掃笛身，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猛然劃出，眾人只覺耳膜刺痛，身體大震，刺耳的聲音越發尖銳，吹得眾人心口刺痛，彷彿萬隻尖針集體往心口刺，丹醫世家眾人額頭冷汗直冒，戰鬥的動作停緩了不少，頓時被殺上來的魔族親兵佔了優勢。
魔族親兵千餘人，丹醫世家萬人之眾，人數雖多，氣勢上卻節節敗退，不少丹醫子弟在刀口下喪命，場上飄散著濃烈的血腥味，刺激得眾魔者越發激昂賣力，雙目赤紅，心中唯有殺敵。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接著一聲聲獸吼，地面震動，天空烏雲密布，場上眾人驚詫，愕然的地停下手中的動作。
天空飛禽急掠而來，地面眨眼間布滿各種魔獸，轟隆隆大地顫抖，黑壓壓一片，讓人瞠目結舌，看得心驚膽戰。
冥熠寒無奈地搖搖頭，手中的氣勢頓時收了回來，不是說的讓他這個相公幫她找回氣勢么，竟然召喚了魔獸大軍，好吧，她喜歡怎麼折騰就怎麼玩，只要她高興，一切隨意。
「怎，這怎麼可能？」丹醫世家眾位族長滿臉大驚，愕然地瞪著面前的一幕，魔族闖入已經讓他們意外萬分，現在又來了這麼多魔獸，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他們到底招惹了什麼麻煩？
「七階、八階魔獸！」少年驚呼，聲音帶著顫抖。
「天，怎麼來了這麼大一批，這些傢伙兒都是從哪兒來的？」
「咦，那不是被我們圈養的獨角獸么，怎麼它也來了，不對，危險，快撤！」
「快，後退，趕緊離開……」
……
數不清的魔獸瘋狂地衝來，現場亂了，眾魔者移至一邊，反而輕鬆地看起戲來，丹醫世家慌亂撤離，天空飛禽撲壓，地面魔獸衝撞，量他們如何強大也抵不住如此野蠻的衝擊。
「你啊，怎麼早先不喚他們出來？」冥熠寒食指輕刮著芷煙的瓊鼻，藍眸盛著一絲疑惑。
芷煙眨眨眼，唇邊動作不停，笛音由肅穆已經變得殺氣騰騰，鏗鏘有力，彷彿戰場上的號角，鼓動著這些魔獸奮勇向前。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那個時候沒想到這些。
「該死的，殺掉那個妖女！」五位靈魔老祖終於發現了不尋常，渾身氣勢猛漲，朝著芷煙奮力殺來。
蹭蹭蹭，紫色光芒大盛，濃郁的紫芒將整個天空充斥在一片霞光之中，半空中的飛禽驚叫散開，地面魔獸被嚇得遠遠逃離。
五道紫芒再度匯聚，天空烏雲狂漲，雷電交加，狂風大作……
冥熠寒的眼中透著濃烈的譏諷，同一個招數用過一次也罷，第二次就不新鮮了。
目光驟冷，意念催動，一道赤紅的靈力覆蓋全身，將小傢伙完完整整包裹其中，再一揮，一片血霧籠罩，魔族親兵沐浴在帝上的神輝之中，一個個熱血沸騰、激動不已。
赤紅的血芒自冥熠寒身體爆出，剎那如流水襲向五位靈魔，血靈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嗤嗤嗤……無聲齊響，五位靈魔強者聚集的紫色光芒一消而散，天空中原本聚集成行的粗壯閃電剎那分離，轟隆隆，五道凌厲的紫芒擊落，朝著摔落的五位靈魔狠狠劈去。
刺啦……五位靈魔輕者身體狂烈哆嗦，頭髮燒焦，兩眼上翻，狼狽至極，看得魔族親兵一陣大樂，芷煙更是很不給面子地嬌笑出聲，小臉紅潤無比。
「靈兒，你是靈兒！」忽然，一道渾厚的男音響起，一襲月白長袍的男人自人群中走出，不顧那些魔獸的阻礙，朝著芷煙這邊步步靠近，蒼白的臉頰盛滿激動，目光灼灼地盯著芷煙的手腕。
額，什麼狀況？
芷煙愕然回頭，詫異地看著那個男人，靈兒，這裡誰叫靈兒？
「靈兒，你是靈兒，我是你爹爹啊。」男人激動得聲音顫抖，眼角濕熱，一臉篤定地看著冥熠寒懷中的人兒。
芷煙嘴角抽搐，額頭滑下一排黑線，半路殺出個男人，自稱是自己爹爹，任誰都不會高興吧。
「茗之，不得胡鬧！」渾厚威嚴的聲音喝止，一個和那位男人面容相似，年齡卻大上一圈的男人走出，皺著眉頭，滿臉不悅之色。
「靈兒，她是我的女兒靈兒，我終於找到了，她就是我的女兒。」
「咳咳，不得不說，你以這種幽默來打斷戰鬥，還是挺成功的，不過，以後別亂認女兒，認爹認娘倒是沒人說你。」芷煙乾咳，唇角勾起一抹尷尬的笑。
嘩！現場嘩然，雲大家族中人面色難堪，心中氣憤不已，恨不得把那個女人的嘴巴撕爛。
「靈兒，我是你的爹爹，真的是你的爹爹啊。」清秀男子不甘妥協，蒼白的臉上浮著淡淡的憂鬱。
「夠了，你還嫌不丟人，趕緊給我滾一邊兒去。」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的男人大怒，高聲喝止道，眼中浮著濃烈的不滿與失望。
「茗弟，你還是不要惹惱了父親，你的孩子早在十四年前便死了，哪裡還會活到現在。」一個滿臉陰柔的男人走出，企圖將那個將芷煙認做女兒的男人拉走。
「不，她真得是我的女兒，我不會看錯。」擺脫陰柔男，男子的目光定定地看向芷煙，「那個金環是我送給你母親的定情信物，還有，如果沒記錯的話，你的胸前留著一枚月牙胎記。」
芷煙目光一閃，搭在冥熠寒肩頭的小手微微收攏，眼中諱莫如深。
「如果真是你的女兒，你又如何會將她捨棄呢？」聲音淡淡的，似在問對面的男人，又彷彿在問自己，收攏的玉手顯示著她內心的不平靜，捨棄十四年之久的親人，再度重逢，卻是站在敵對的場面，呵，何其諷刺。
接下來是該上演一場父女相認的苦情戲呢，還是該冷漠地拒絕？如果是以前的芷煙，她又會怎麼選擇？
冥熠寒劍眉微攏，擔憂地看著懷中的小女人，小傢伙的身世他略有知曉，也知道她一直渴盼著親情，這個男人說的沒錯，煙兒的胸上印著一枚月牙胎記，至於那個金環，同樣別有乾坤，再加上小傢伙的態度，他已經確認面前的男人就是那個捨棄了她的父親。
「我沒事兒。」芷煙投給冥熠寒安慰一笑，示意自己無礙。
「我疼愛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將自己的女兒捨棄呢？那個時候你餓著肚子，哭得厲害，你的母親剛剛生產，也虛弱得緊，為了給你們母子找食物，所以才迫不得已離開，卻不想，僅僅一轉身，你便被人抱走，等我去追，已經人去無蹤，再回頭時，就連你的母親也不見了……」
「如果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兒，我死也不會離開，寧願喂自己的血，也不讓你們娘兒倆離開我半步……」雲茗之彷彿又回到了十四年前，身形顫抖，滿臉悲痛之色。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抱走，折回時不見了妻子，這一尋便是十四年，十四年之久，他哭過、鬧過，踏遍大陸，卻依舊不見她們身影，從她們離開的一刻，他的心便一直半死不活，生活無趣，僅僅憑著有朝日一日能夠再見她們一面而撐到現在。
他的女兒，他的靈兒，真的回來了么？
芷煙心中一抖，原來並非丟棄，而是被奸人所害。
「靈兒，好女兒，爹爹終於見到你了……」雲茗之激動地伸出手，聲音哽咽，眼前霧氣朦朧，突然渾身一顫，身體直直朝著前方倒去。
「茗弟！」
「茗之！」
「二少爺！」
……
陰柔男以及那個滿身威嚴的男人低呼一聲，雲大家族眾人面色一緊，集體詫異地看著，倒沒有多少擔憂緊張。
芷煙皺眉，心中劃過一絲異樣，清水般的眸子不知何時染上絲絲擔憂，目光緊緊地落在男人身上，他的臉色本就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白，現在又突然身體抽搐，倒地不起，難道有什麼疾病？
「去給他看看吧。」冥熠寒拍拍芷煙的肩膀，不想看到她如此糾結，如果真是她的父親，如果先前的一切不過是別人犯下的錯，那麼，又何必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彼此呢？
他看得出那個男人對她很重視，是打從心底疼愛著這個失去十四年之久的女兒。
身形飄落，冥熠寒將芷煙從身上抱了下去，幽藍的眸子安慰地注視著她。
看著芷煙、冥熠寒靠近，丹醫世家眾人連退數步，滿臉忌憚之色，無名被烤焦的靈魔強者同樣滿臉緊張，眉頭擰得生緊。
「放心，我只是想要給他看看傷勢。」見大家看自己的目光彷彿洪水猛獸似得，芷煙不由出聲道。
「不用你操心，我的兒子我自會照顧，即便你真是茗之的女兒，我也不會承認你這個孫女，雲家也不會承認你這麼一個人，毀我世族靈根，殺我族中子弟，這筆賬，不會因為茗之的關係而有所改變。」
那個和雲茗之長得十分相像的男人冷著一張臉，凌厲的目光毫不憐惜地掃向芷煙，臉上露著厭惡與不喜。
「嘔……」雲大家主（雲茗之的父親）話落，懷中的兒子又是一顫，一口暗血自嘴中吐了出來，觸目驚心。
「不好，茗弟的氣息越來越弱了，再不救治，恐怕就要斷了。」陰柔男面色一驚，低呼道。
「什麼，快，回還丹，雲大家主快給雲二公子吃下這個吧。」
「怎麼會這樣，雲二公子一向慈悲為懷，偏偏遭此劫數……」
「這是昨天剛好煉製的丹藥，雲大家主看看這個可行不……」
……
各大家主見勢，紛紛涌了上來，掏葯的掏葯，感嘆的感嘆，一個個滿臉可惜，與有同悲的模樣，看得芷煙一陣噁心。
「嘔，嘔……」又是兩口暗血吐出，雲茗之面色慘白如紙，渾身冰涼，氣息弱得幾乎查探不到。
「不想他死就給我讓開。」芷煙一腳踢走一個裝模作樣的家主，蹲到那個自稱是自己父親的男人身邊，意念一動，手中多了一個青色玉瓶，不顧周圍的人的目光，直接喂他喝了下去。
「給我滾遠點兒，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看著就噁心。」芷煙厭惡地掃了圍在周圍的人一眼，冷聲道。
「你這女人，怎麼說話呢？」一位家主氣得臉紅脖子粗，忍不住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