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毒氣瀰漫
芷煙嘴角抽搐，動了動，想要從他的手中抽出，奈何這這小屁孩兒看著小，手勁兒倒是挺大，最後乾脆任由他牽著。
越往裡，越潮濕，路邊生著各色植物，在夜色下微微泛著熒光，整個峽谷好似一個無形的大口，將他們集體包圍其中，夜色寂靜，寒氣侵體，眾人揣著小心，一步步朝著裡面移動。
墨老走在最前，眉頭擰緊，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他手臂上的小金不時探出頭，猩紅的信子一伸一縮，彷彿在測試空氣的溫度，又彷彿在品嘗空氣的味道。
「噝噝，噝噝！」忽然，一直不出聲的小金在墨老的手腕暴躁地扭動著，嘴中發出警告的聲音。
墨老身體一震，驀然停了下來，後面的隊伍也跟著停下，人群響起輕微的躁動，眾丹者狐疑地打探著周圍的環境，並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妥。
芷煙走在中間，心神和小金交流，結果傳來的信息卻是不確定。
「噝噝，噝噝！」小金信子伸縮，試探了十來下，金燦的眼球充滿的疑惑，好似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夢幻。
「噝噝，噝噝！」終於，小金頹敗地垂下頭，很不情願地趴在墨老的手腕，眾人狠狠地舒了一口氣，隊伍重新前行。
有了剛剛的狀況，芷煙半點兒不敢馬虎，她知道若是沒有問題小金斷然不會出現剛剛的情況，發現了問題而又找不出來，這才是真正棘手的，丹醫世家作為存在了萬年的勢力，自然有其強大的地方，不是他們這些零散的丹師可以比的。
「大家小心點兒，切莫大意！」叮囑一聲，所有人變得警惕起來，一雙雙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四周，半個小時過去，他們終於深入到山谷內部。
夜色靜得令人心窒，大片草木卻聽不到半聲蟲鳴，這本身就很奇怪。
「這裡真的是丹醫世家的入口？」一丹者打破寂靜，問著旁邊的同伴。
「不會有錯，這裡就是丹醫世家入口。」低沉的聲音響起，「信使實在結界外被殺的，沒想到進來裡面卻是這副光景，連半個看守的人都沒有，難道他們就自信我們闖不進去么？」
「這個山谷有古怪，太安靜，總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背後盯著我們。」
「怎麼會，我感覺不到半分人的氣息，會不會是你太敏感了？」
……
眾人嘀嘀咕咕，隊伍變得躁動起來，黑夜之中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憑藉著自身的靈識來探路，再加上周圍的環境渲染作用，讓他們在心理上很是緊張。
「越是奇怪，越是證明這裡便是丹醫世家的老巢，上次童家邀賽所在的丹斗堂不過是他們設於民間的一個據點，應該是為了避免外人混入丹醫世家，窺視了他們的秘密。」白老目光微眯，說道。
「不錯，聞到了沒有，這一路上都有葯香，我敢打賭，這一片隱隱約約的草木並非普通的植物，而是草藥。」宋兄點點頭，煉丹多年，對味道特別敏感，特別是草藥。
「咦，原來宋兄也聞到了，我還以為是我鼻子產生了錯覺，這味道很是特別，淡得幾乎讓人遺忘，就好像是人身上自帶的，如果這片草木真的是草藥，光是香味的濃度上就說不過去啊。」瘋子輕咦了聲，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揉揉鼻子，還象徵性地吸了兩口氣。
「總之大家小心為上。」宋兄眉頭不由擰起，說真的，他也搞不懂。
兜兜轉轉，大家在谷底呆了許久，依舊找不到真正的入口，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清晨的濃霧瀰漫著整個谷底，相隔十米便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一絲濃香瀰漫，隨著濃霧滲入眾人的鼻端，又隨著呼吸帶進體內。
眾人熬了一晚上，精神本就疲憊，意識放鬆，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體內一股熱流竄動，莫名的煩躁自心底騰升，讓他們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濃霧有毒，快屏住呼吸！」芷煙面色一變，突然低呼出聲，同一時間，隊伍亂了，兩個中毒嚴重的丹者揮動靈力朝著自己的同伴襲來，微亮的光芒映襯著他們赤紅的眸子，顯然已經毒得失了理智。
「支起靈力罩，迅速收縮！」芷煙一邊命令眾丹者，一邊從乾坤空間掏出之前煉製的丹藥，易管等人本就守在她的周圍，第一時間朝著她這邊掠來。
「清毒丹，趕緊沒人服下一顆。」刷刷刷，一道道光芒閃動，一個個裝著五品清毒丹的白玉瓶被拋到了易管十人手中，然後再由他們將這些丹藥分發下去，很快，白來名丹者全體服下了清毒丹。
那兩名中毒嚴重的丹者被大家控制住，強行喂下丹藥，慢慢恢復了理智。
「你也吃一顆。」芷煙掏出一枚清毒丹，置於祁沐楓的身前，說道。
祁沐楓挑眉，沒有用手去接，反而張開軟嘟嘟的嘴，上前主動含了去，溫熱濕軟的粉舌似是無意在芷煙的小手輕輕掃過，精緻的五官蕩漾出愉悅邪魅的氣息，看得芷煙一陣咬牙切齒，真懷疑這小屁孩兒是不是也是穿越的，為毛她總感覺他的眼睛有種不符合他年齡的睿智，不，是狡猾。
「靠，太卑鄙了，竟然使出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什麼狗屁丹醫世家，我看叫做狗屎世家更合適。」穩定下來，眾人不由破口大罵，一想到剛剛差點兒中招，一種滔天的憤怒油然而生，恨不得將這亂七八糟的谷底掀個天翻地覆。
「還好有冷煙丹王在，下毒，鄙視之……」一丹者后怕地抹了一把冷汗，依照剛剛的情況看，這種毒能夠惑人心智，激起心中殺意，從而讓他們自相殘殺，達到不費一兵一卒便可將他們全都擊殺的目的。
「乖乖，差點兒就著道了，這種毒也太狠了，我日他個仙人奶奶……」
……
眾人罵罵咧咧，氣憤不已，天色由蒙蒙亮轉為大亮，彼此間已經看得對方的樣子，谷底的景緻也徹底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空氣中的霧氣稀薄，彷彿少女的面紗，讓整個谷底充斥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半個小時過去，眾人明顯有些吃不消，體表的靈力罩可以有效抵擋外面的毒氣，但並不是每一個人在經受了一夜的不休不眠之後還能繼續維持，畢竟他們是丹者，而非靈者，除了易管以及墨老等人，大多數丹者的修為僅僅在大師級，高級靈者等等，真正步入宗師的少之又少。
看著場上的情況，芷煙不僅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是錯的，至少，她不應該帶著這麼一批「拖油瓶」，更不應該帶著他們來送死。
收回靈力罩，芷煙試探著感受周圍的空氣，靈力罩剛一接觸，鼻端冷香浮動，那股灼熱的氣息肆意地在體內遊走，臉色頓時一變，又一枚清毒丹扔進了嘴中。
「怎麼樣？」墨老的目光緊緊落在芷煙身上，詢問著當下的狀況。
「空氣中的毒素不減反增，分量是之前的五倍。」芷煙搖搖頭，眸中劃過一絲冷意，丹醫世家的這份見面禮當真是好呢。
「什麼，怎麼這樣，那些霧氣明明都消散了。」一灰袍丹者瞳孔猛地一縮，滿臉駭然地看著芷煙，眼中充滿濃烈的詫異。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要一直這樣耗下去？」男子面色蒼白，略顯吃力，若論靈力，他大概是這隊伍中最弱的，高級靈者初階，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實在難以想象繼續堅持下去會是什麼樣子。
「不行啊，再持續下去兄弟們都受不了了。」
「媽的，一群縮頭烏龜，有本事兒出來和我們大幹一場。」
「一群丹醫世豬，出來啊，別以為躲在後面我們不知道，媽的，你們就是一群小人，老子逼視你們，cao你奶奶的，敢對大爺下毒。」
……
「冷煙兄弟，現在怎麼辦？」相對於靈力低弱的丹者，易管等人顯得鎮定多了，目光直視芷煙，問道。
不管什麼情況，只要有芷煙在，他們就會覺得莫名的心安，雖然他們的任務是來保護她，但常常多數都是她在護佑著自己，如果說他們是樹，那麼她便是那片支撐整片森林的土壤。
「不能再等下去了，這些丹藥每人兩枚，讓大家隨時做好準備。」芷煙素手一揮，兩百多個玉瓶飛到了易管等人手中，如果儲備的清毒丹多到好說，偏偏這次出門，手中的存貨只有三百多枚。
而這裡的毒素，並不會因為你吃過清毒丹之後便不會複發，相反，你前一刻吃下清毒丹，后一刻繼續會被空氣中累積的毒素侵蝕，唯一的辦法是迅速找到毒源，並有效制止。
芷煙的目光在谷內掃動，靈識透出，一寸寸朝著四周擴散，將一切可能的毒源一一瀏覽、排除。
突然，芷煙目光一閃，視線朝著一個方向看去，一塊黑石之後突然蹦出個人影，兩個、三個、四個……幾百人彷彿憑空出現一般，突然冒了出來，他們的臉上掛著鄙夷、輕蔑的笑，玩味地看著眾丹者的處境，彷彿是在見證他們如何死去。
嘩，現場嘩然，眾丹者震驚地看著突然冒出的幾百人，眼中閃過忌憚、憤怒、殺意。
「媽的，烏龜王八蛋，你們可總算出來了，有本事兒別躲，給爺爺乖乖上來受死。」一丹者咬牙切齒地咆哮，恨不得立馬衝上去將他們碎屍萬段。
「別衝動，我們本來就處於劣勢，不能上了他們的當。」白老控制住一批準備衝上去的丹者，叮囑道。
「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對我們挑釁？」
「不，我不甘心，就算是死，我也要拉著他們墊背……」
……
「哈哈，別掙扎，大陸垃圾，一群蠢蛋，既然你們那麼想死，我便成全你！」黑石之後，一名年輕的少年張揚大笑，手中一晃，突然一把彎弓出現，刷刷刷，幾百名男子的手中同時出現彎弓，弓箭拉滿，對準大陸丹者等人。
「靠，太他媽卑鄙了。」
「尼瑪，射箭，真他媽小人。」
「一群丹醫世豬，混蛋，老子和你們拼了……」
……
箭羽迎面襲來，眾丹者咆哮著沖了上去。
芷煙眸光驟冷，素手揮動，一股磅礴的能量聚於手心，朝著那些飛射而來的箭羽襲去。
空氣撕裂，颳起一股大風，藍色的能量波捲動周圍的空氣，攪起一番漣漪，在那些人的驚訝、低呼中，急速射來的箭羽生生退了回去，嗤嗤嗤，箭羽擦過黑石、劃過地面、撞折草葉……
一聲聲悶響自那些人口中發出，只見之前還不可一世的丹醫世豬瞬間倒了一片，或捂著胸口，或抱著手臂，或蹲著身子，或痛苦掙扎……
僅僅一手，大陸丹者眾人的信心倍增，心中的恐懼、不安瞬間化去了大半，對芷煙的敬仰蹭蹭蹭直線上升，要不是現場的環境不適合，估計衝動得跪地膜拜一番。
「媽的，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傷我丹醫世家成員。」之前那個挑釁的少年再次站了起來，目光憤怒地盯著芷煙道，眼神之中皆是凌厲，如果目光能夠殺死人，芷煙現在估計只剩半條命。
「你姑奶奶，乖孫孫，趕緊磕頭認錯，沒準兒我一高興就饒了你這條小命。」唇角輕勾，芷煙的清冷的目光戲謔地看向那人，靈識卻是趁機查探著周圍。
如果光是這麼一批垃圾和自己對抗，抱歉，實在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她敢篤定，這周圍還有人，只是他們沒有發現而已，不，應該說這個谷底暗藏玄機，有很多他們所不知道的機關、暗道，或者特殊功能，比如隱匿。
「你，你，賤人，我要殺了你……」少年氣得胸腔起伏，雙目赤紅如血，身體一跳，自黑石之後射了出來，手中的弓被一柄晃眼的劍所取代，大師級巔峰靈力祭出，朝著芷煙狠狠砍來。
就在少年跳出黑石的剎那，空氣微微一顫，暗中隱匿的那人終於現身，一襲白影騰空而起，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芷煙勾唇冷笑，不等那人出手，積聚的能量已然射出，朝著那個不知好歹的少年砸去，強勁威懾、具有爆炸力的能量直逼少年胸口，眾丹者面色一變，臉上露出即將報仇的快感。
對面的丹醫世豬則低呼出聲，緊張得滿頭大汗，高空中的白衣男子目光微凜，雙手空中急速變換，一股印著複雜紋理的靈力波以更快的速度飛了上去。
那道靈力波看似緩慢實則迅速，就在芷煙的靈力即將襲中少年的剎那，帶著複雜紋理的靈力波悄然抵擋，撕拉，空氣響起清脆的撕裂聲，強大的推力直接將芷煙的祭出的靈力撞了出去，轟，距離五米左右的位子響起狂烈的爆炸，狂躁的能量洶湧而至，朝著芷煙一方猛烈撲來。
芷煙瞳孔收縮，目光直直地盯著對面的那人，心中極大地震撼著，她不是震撼那人的實力，而是驚嘆於那一手的控制力，誰能告訴她，能量的引爆也是可以計算並且控制的么？
她算是第一次見識。
「退！」墨老大吼一聲，眾丹者及時撤離，堪堪避過那引爆的能量襲擊。
眾丹者被這一手鬧懵了，看向白衣男子的目光帶著驚疑、忌憚，臉上顏色變換，有苦難言，雖然避開了能量襲擊，但是他們身上的能量罩依舊不可避免受到了影響，已經岌岌可危、勉勉強強地掛在周身，相信只要那人再來一下，他們這些人就要徹底被毒氣洗禮了。
「不自量力，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和我叫囂。」白衣男子冷冷地盯著芷煙，銳利的眸子閃過鄙夷、譏諷，滿臉的不屑，彷彿和芷煙對戰有多麼侮辱他的身份似得。
靠，見過高傲的，沒見過這麼高傲的，拽個屁啊，不就是有兩下子，姑奶奶還有三下子呢。
芷煙氣勢一變，先前的疑慮驚訝全數退卻，剩下的只有冷漠，面容精緻，粉炮拂動，清麗的容顏冷冷同樣鄙夷地看著半空中的白衣男子。
「不過爾爾，沒什麼特別的，充其量也不過是一條看門狗而已。」芷煙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冷嗤出聲，毫不客氣地反擊道。
天空中的人影身形一顫，差點兒就要掉下來，銳利的眸子更似刀刃，生生刮在芷煙身上，臉色暗沉如鍋底，渾身上下滌盪著讓人心驚的怒氣。
場上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大陸丹者心中暗暗叫爽，可不是，再厲害，充其量也不過是條看門口，看他剛剛威風凜凜的模樣，原來是護主心切，害怕連看門狗也做不好。
黑石后的丹醫世豬被那句冷嘲熱諷狠狠刺激了一番，看向芷煙的目光猶若看著一個即將瀕臨死亡的可憐鼠，每人敢這麼對領衛如此說話，即便他如她所言是一條「看門狗」。
「你說什麼，有本事兒再說一遍！」男人強壓著心中的怒氣，語氣冰冷道。
「一條看門狗，怎麼，難道是一條聾的？」芷煙臉上的笑意加深，至於背後的手暗暗積聚著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