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抱一會兒
目光停駐兩秒,程徽把手裡擦頭髮的毛巾搭在木椅上,遂而過去開門。
門只是開了半邊,一抹瘦削的身影闖入眼帘,且直勾勾的往前傾倒,下意識的,程徽伸出雙手接住她,呼吸里,帶著女人的馨香跟淡淡的酒精味兒。
吳朝陽輕輕的打個酒嗝,雙手抱住程徽的腰,手隔著T恤能感覺到程徽身體的溫度,她垂著頭,蜷縮了下腳趾,抱得越來越用力,只是,打了一個酒嗝之後,她停不住了。
程徽雙手按在她的肩膀,冷黑的眸沉靜,並沒有一下子把她推開,而是緩緩開腔:「吳朝陽。」
聲音很涼很涼的叫了吳朝陽的名字。
吳朝陽輕哼了聲,悶悶的,低垂的眼睫顫著,以及一顆跳的過快的心臟。
她真的完了,不過是稍微靠近,心臟就跳的完全不受控制,被他所吸引著。
吳朝陽很疑惑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對程徽是從什麼時候起就有了惻隱之心,以至於再偶然相遇到同住一個屋檐下,她那點小心思就再藏不住,接踵而來。
時間過得太久,已經記不起來了,可此刻心悸的感覺,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
程徽道:「你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回應他的,只有一個輕輕響起的酒嗝。
不是毛病。
只是想抱你。
吳朝陽在心裡悄悄的回,她是醉了,所以膽子才肥了起來,但並沒有醉的糊塗,連自己在幹什麼都不知道。
「鬆手。」依然是冷淡的口吻。
吳朝陽再用力抱緊了些,聲音有點啞:「不要。」
程徽忽是想起17年跟秦昭他們吃宵夜那晚,吳朝陽這個醉鬼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黏,像牛皮糖怎麼甩都甩不掉,當時看在她是秦昭的同學份上沒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今天在場的只有他跟她,他是完全不用顧忌太多,但是遲疑了,以至於給了吳朝陽得寸進尺的機會。
貼著他的身體很軟,那股女人沁香侵入他的心脾,程徽從沒有跟哪個女人有太過的親密舉動,這吳朝陽,已經讓他事事破了很多例,冷淡的人,莫名多了一點浮躁。
「吳朝陽,別讓我說第二遍。」
吳朝陽肩膀抖了一下,似乎是被嚇的。
她緩緩抬起頭,鹿眼兒里全都是水霧,眼圈紅紅的,微腫,有點楚楚可憐,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
「程徽,你好凶。」說完,又打了個酒嗝。
程徽默,看吳朝陽眼睛腫腫的樣子,先前應該哭過的,輪廓的線條抿著更加冷硬幾分,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放棄跟一個醉鬼計較,縱容了吳朝陽繼續死皮賴臉的賴在自己身上。
平時這個女人膽小如鼠,眼睛跟他對視的時候怯怯縮縮的,好像他會吃人那般,程徽也習以為常,但今天這種情況,他一下子沒轍了般。
吳朝陽語氣軟噥,小小聲地:「我今天心情不太好,程徽,你讓我抱會吧。」
「多久。」
吳朝陽舔了舔唇,心裡沒底,她說了個數:「五分鐘?」
程徽不作聲。
房間里一陣沉寂,吳朝陽心裡稍微忐忑了下,見程徽遲遲不出聲,她心裡湧起喜意,於是,終於抱得心安理得了,而心,忽的陷下去一塊。
越是冷漠的男人,偶爾露出的溫柔越是動人。
吳朝陽卻很貪心,希望程徽偶爾的溫柔只能她一個人獨享,成功的賴在自己喜歡的男人身上,她唇角微翹,想著自己要不要勇敢點兒跟他說自己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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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過得並不漫長。
程徽覺得時間過去五分鐘不止,微低下頭,就看到吳朝陽閉著眼睛,睫毛很長,呼吸綿長,抱著他睡著了。
吳朝陽昨晚沒睡好,出去跑了大半天,心情壓抑,狀態不好,又喝了酒,精神狀態經過了一個高峰區后降下來肯定會疲憊。
「吳朝陽?」
沒有回應。
程徽:「······」黑亮的眼睛里似乎藏著無奈,拿開她的手,把人橫腰抱起。
房間的門沒有反鎖從外面可以打開,三兩步的把吳朝陽抱回她的房間。
窗外的月光很亮。
映著程徽五官的輪廓,一筆一畫,鬼斧神工般精美。
程徽黑眸盯著床上的女人看了幾眼,心緒不明,轉移目光之後到一邊兒給她開風扇。
此時,吳朝陽躺在床上,整個人覺得很悶,喉嚨很乾燥,她舔了舔唇,喉嚨很乾,像是火燒一樣,實在是受不了,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到床頭櫃的玻璃杯直起身子就去拿,應該是身體的本能,意識根本一點都不清醒。
玻璃杯里就只有一口水,完全不夠吳朝陽解渴,她伸出軟軟的舌頭,又舔了舔唇。
這一幕落在程徽眼裡,那雙眸子的顏色,沉的更深。
「水。」吳朝陽把杯子遞出去,方向是朝著程徽的。
程徽注視她兩秒,最後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再走過去床邊,給她玻璃杯里滿上。
吳朝陽雙手捧著玻璃杯,微仰著頭,喉嚨微微動著,月光的照耀下,她脖頸的皮膚白皙剔透,大抵是喝的急,有水從她下巴滑落慢慢延伸喉嚨,直至滑入衣服內,有點撩人。
喝完一杯水,玻璃杯一擱,她把今天穿在身上的長袖襯衣給脫了,露出纖細的藕臂,舒服的再躺回床上,合上眼睛。
左手的小臂,有幾條撓傷結巴的痕迹,因為皮膚白,即便沒開燈,借著窗外的月光,痕迹十分明顯,還有一點點的紅點,程徽對這種紅點並不陌生,蚊子咬的,就在前天,他仍然受到蚊子的干擾。
程徽再靜靜瞅了吳朝陽一眼,退出她的房間,關好門。找來蕭九,問了他們出去的情況,蕭九完全忘記自己對吳朝陽承諾過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跟程徽交代了,比如把一想要佔她便宜的外國男人過肩摔,比如她哭鼻子。
「小太陽哭的時候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呢,又不是我媳婦,她啊,就缺個男人,這麼好的姑娘,值得人把她捧在手心裡寵。」蕭九道。
只是蕭九要是知道那個把想占她便宜的外國男人一把過肩摔的小太陽回來眨眼跑去佔了他們程哥的便宜不知是什麼樣的表情,而程徽,似乎發現了那個平時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小女人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程徽只說句:「早點休息。」
「哎,好,程哥你也是。」
凌晨。
吳朝陽是被熱醒的,以及身上的那種黏膩,很難受,睜開眼睛時,一陣頭疼,但舒緩了會兒后,愣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她隱約記得自己跑去了程徽的房裡抱了他,瞬間,白潤的耳朵跟臉頰滾燙的紅起來,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外面的天色剛翻魚肚白,房間里的光線朦朦朧朧的,而吳朝陽的視線,似乎決定什麼,很清亮。
想清楚了事,整個人清爽飛揚,她翻個身起床去浴室洗頭沖澡。
齊肩的發很容易打理,沖完澡出來她吹乾頭髮開門,輕手輕腳的下樓。
昨晚答應給他們煮麵沒做到,既然今天起得早,那她煮麵給他們當早餐吧。
清晨的第一道光線照耀,蕭九他們出去晨練回來餐桌上有已經煮好熱騰騰的面,個個趕緊的上樓隨便收拾一頓下來吃早餐,程徽永遠是姍姍來遲的那位。
吳朝陽看向程徽,眉眼笑的燦爛,把已經盛好面的碗往程徽面前擱:「早。」
程徽嗓音低低,涼涼地,沒有看她:「恩。」
吳朝陽還是有點害羞,打完招呼,她安靜吃面。
餐桌前,他們誰都不多話,只是安靜沒幾分鐘,有人指著程徽的碗:「哇,程哥碗里有兩個荷包蛋,小太陽,你偏心。」
吳朝陽差點被面噎著,她訕訕然的解釋:「煎多的荷包蛋,隨便放的一個碗里。」
只不過有點發紅的耳根出賣了她。
蛋是煎多的,但是不是隨便放一個碗里,這個問題可就耐人尋味了。
「有這麼美味的荷包蛋吃就不錯了,怎麼,程哥多吃一個荷包蛋你有意見啊?」
「沒沒沒···我是那麼貪吃的人嗎?」
不過程徽碗里的那荷包蛋,最後還是落了那兄弟嘴裡了,嘴上說不貪吃,事實上,就是覬覦著荷包蛋。
吳朝陽看程徽把荷包蛋夾給坐在蕭九旁邊的阿傑,阿傑是他們這裡邊年紀最小的的特種兵,比吳朝陽還要小兩歲。她盯著碗面,咬了咬筷子,程徽這是不是變相的在拒絕她的示好?
昨天她的舉動,程徽這麼聰明心細,他是不是已經洞察到點什麼?
失落歸失落。
但吳朝陽想努力一把。
如秦昭說的,如果哪天真遇上自己喜歡的,嘗試去追求,指不定結果正是自己想要的,就算不是,她都不會後悔,沒留遺憾。
不管程徽的態度是什麼,吳朝陽都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親口告訴他她喜歡他這件事。
但如果嘗試追求徹底失敗了。
她大概鼓不起第二次的勇氣在程徽面前晃蕩。
吃過早餐,程徽被巴國部隊的一位士兵叫走。
他去了作戰指揮室,到的時候,裡邊坐了好幾個巴國的軍人,他們的軍銜,皆是少校之上。
裡邊,坐在正中央的黑皮膚男人見到程徽,用英文開口:「程少校,你來了。」
程徽與他握手,拉開椅子坐下之後,他們才說起今天的要緊事,「在今天凌晨六點,一名中國男性旅客在酒店裡被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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