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再見重瞳石毅
第552章 再見重瞳石毅
一人一狗，已經行將就木，老態龍鍾，歲月留下的痕迹太濃厚了，一眼就能看出來，已經寫滿在了這一人一狗的臉上。
放眼看去，曹雨生頭髮亂糟一片，枯萎而又雜亂，渾身已經沒有了多少肉，面頰清癯，內扣著，拄著一根青銅打造的獸首拐杖，滿目滄桑，生機微弱到了極致，似乎下一刻便會直接倒地不起。
如果不是其鼻息之間仍舊有氣血噴涌，恐怕真的會讓其他人誤會。
大黑狗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身上的狗毛白一片，灰一片，有的地方甚至還光禿禿一片，露出了裡面同樣乾瘦的筋肉，四條腿爪步履蹣跚，走幾步就要緩上好長一段時間，原本便笨重的身軀更加的臃腫。
大黑狗是因為活的年頭實在是太長了，歷經過無比漫長的歲月，可它終究沒有成仙，沒有辦法做到不朽長生，眼下生命即將要走到盡頭了。
與之相比，曹雨生的年紀絕對算不上大。
但他的境界擺在這裡，能夠堅挺到現在還是因為石昊曾經會送給其一些能夠延長壽命的神葯等緣故。
其實嚴格來說，曹雨生的天賦還算可以，畢竟是能夠將號稱專門鎮殺老祖的無上殺伐陣法都刻進自己的血肉之中的「悍匪」！
從古至今，那般壯舉可是沒幾個人能夠做到，一度被天神書院的長老們因為是修鍊今世法的奇才，或許會將這一條道路再創輝煌。
但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著某種力量在禁錮著他一樣，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都未曾有所突破，這很怪異，畢竟，他暗戀的那隻傻白甜的小兔子都走的比他遠，還能夠活很長一段時間。
天庭之中。
眾人的情緒有些低沉，就連天空都是陰沉沉一片，烏雲壓頂，黑雲翻滾，好似下一刻便會落下冰冷而刺骨的寒雨。
天庭之中。
某處山坳坳里。
這裡長滿了蔥鬱的青草，和煦的陽光打落，樹影婆娑之間，很寧靜，但又有些芳草萋萋。
在曹雨生的示意之下，已經有人提前挖好了土坑。
一同兩個。
一大一小。
大的是黑狗，小的曹雨生。
裡面並沒有放置棺材之類的東西，就只是單純的土坑而已。
太陰月兔來了。
她並不知道這件事，曹雨生並不想讓對方知曉，但有人偷偷告訴了她。
她來的很匆忙，應該是在得知之後第一時間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遠遠望去，女人的並沒有發生什麼太明顯的變化，只是眸子流轉的光彩滄桑了一些，但容貌依舊如曹雨生當年初次見到的那樣。
曲線優美，嘴唇濕潤，眸子黑亮且大，頂著一對雪白的兔耳朵，可愛而暖心，讓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中。
那是曹雨生的白月光，更是硃砂痣。
但他膽小，一直都沒有敢太將那層窗戶紙捅破，尤其是隨著他一直未曾有突破之後，他就更加的不敢，並不是怕拒絕，只是不願意耽誤太陰月兔。
此刻，那兩處土坑前。
太陰月兔的眼睛泛著水光，眼眶中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緊緊的看著曹雨生，淚水頓時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小兔子的臉頰滑落，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抱歉啊，本來是不想給你說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走漏了風聲！」曹雨生苦笑一聲，難得正經深沉了不少，扯著嘴角笑道，想要緩解一下緊繃的氣氛。
「曹雨生，你就是負心漢，都這個時候了還開這種沒有營養的玩笑，為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以為那樣就能讓我不傷心難過么？不，那樣只會讓我更加難以釋懷！」
小兔子帶著哭腔道。
「有啥不能釋懷的，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哭那麼傷心幹啥？」曹雨生故意說道。
「這還不是生離死別么？」小兔子覺得更傷心了，眼圈都紅了。
「這哪裡是什麼生離死別，只不過是胖爺我先埋土裡面一段時間，伱無需太傷心，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有一天我終究會再從土裡面爬出來的！」
曹雨生安慰著太陰月兔。
其他人一聽就知道這不可能，若是能夠如此的，那世間所有人便都可以長生了。
不過小兔子眨巴著自己的眼睛，真的不哭了。
她並非是聽不出來這句話之中的安慰意思，只是……她希望能夠有奇迹發生，所以寧願相信這句話是真的。
或許……
她只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覺，然後，這個小胖子便會笑著走到她面前說，看胖爺這不是回來了么？
「你可要說好了，到時候一定要從土裡面再爬出來！」
「放心，拉鉤上吊，萬古歲月都不許變！」曹雨生費力的伸出手指頭。
一旁，大黑狗罕見的並沒有打擾，只是蜷縮在曹雨生的身旁，不停的嘆氣。
它想當年的玉瓊樓的仙子了，還有萬魔窟的魔女，妖海的妖女……都很不錯，讓它至今難以忘懷！
…
太陰月兔一直陪在曹雨生身邊。
一人一狗還在堅挺。
歲月的最後一擊並沒有徹底落下。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石昊曾經為他們尋過能夠延長壽命的神葯，殘留的藥效還在起效果。
那些神葯大多是產自於藥王谷。
得知曹雨生和老黑狗再度即將大限將至的消息后，石昊不敢耽誤，第一時間直奔藥王谷。
曹雨生和他的關係雖然沒有像與柳村的土娃子，顧辰一般那樣從光屁股開始便已經結下了不解之緣，但曹雨生這個人的脾氣跟對他的胃口，雖說有時候太膽小了一些，但他若是有事的話，對方絕對會想都不想直接出手。
人生匆匆，不管是能夠風月海棠的知己，還是酒中解千愁的兄弟，亦或者是針鋒相對的敵人，都很珍貴。
而前兩者，是珍貴中的珍貴。 這一路走來，還沒有發生過什麼，但他身邊已經有不少熟悉的老面孔離他而去，化作了塵沙之中的一個個小小的矮墳頭，石昊不願意見到曹雨生再步那些人的後塵。
他心裏面很清楚，隨著世間更迭，這些曾經的故人終究會越來越少，能保下一個算一個。
除了石昊之外，顧辰，土娃子一同前去。
他們私下與曹雨生的關係也算的上不錯，曾經在一起把酒言歡，如今得知小胖子的大限將至，都感到唏噓。
…
…
藥王谷藏匿於重巒疊嶂之中，峰巒如聚，連綿不絕。翠綠的樹林密密麻麻地覆蓋著山體，如同一塊巨大的綠色絨毯。
若是近距離的話會發現那山體之上全都是藥王谷弟子栽培的各種寶葯葯植，雖然算不上多麼珍惜，但數量眾多。
這裡以煉丹而聞名，門派中的成員大多都不喜歡打打鬥斗，只熱衷於煉製各種靈丹妙藥，種植各種寶葯神植，因此其中的最強者也不過才遁一境而已。
不過鑒於其地位的特殊性，因此即便是門派上下並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來的頂尖戰力，但自開宗到現在，也絕對不會有人膽敢明面上招惹藥王谷。需要尋找不到長生物質的老祖就是靠著藥王谷煉製的能夠延長壽命的丹藥繼續苟活於世間，怎麼可能有人打擾？
隨著數萬年前仙域十門大開后。
同其他那些大門大派一樣，藥王谷也舉門搬遷到了仙域之中，以一處仙王為根基，綿延至今，雖說地位不再如當年那般神聖，但仍舊鶴立雞群，地位超然。
仙域中不是沒有煉製丹藥的門派勢力，其中產出的丹藥論起質量來說的話還要更強於藥王谷。
不過人家服務的對象是其他的各大不朽道門，煉就的丹藥數量極為有效，需要提前很長一段時間打招呼，預定才可以，並且價格極度昂貴，那些從九天十地其他勢力根本消費不起。
除非是像三大書院，長生世家中王家這般，或許還會給幾分面子，花費巨大的代價或許能夠僥倖換來幾枚丹藥，剩下的想都不要想。
也正因如此，藥王谷的地位雖然不再如當年那般崇高，不過仍舊可以置身事外，還是會受到不少生靈的追捧。
……
靠近山門位置。
一尊巨大的石門拔地而起，像是星斗一般龐大，上面龍飛鳳舞的雕刻著藥王谷三個大字。
石門之內，人群絡繹不絕，摩肩擦踵，大多數是一些九天十地的老主顧，也有少數的仙域土著生靈，大多都在神火境到天神境左右。
「這就是藥王谷？看來在仙域這些年的時間發展的倒是還算不錯啊，依舊這般興旺！」
土娃子有些感慨道。
在修行界中，煉丹之地的地位差不多相當於凡俗世界的藥房，裡面的煉丹師相當於藥師大夫。由此看來，不管是凡俗世界還是修行一界，煉藥的都是不愁沒有買賣上門，更不需要擔心酒香也怕巷子深這個問題。
他有些心動，隱約記得村中的藏經閣中放了不少本關於藥理煉丹之類的古書，都是好東西，裡面記載了不少有名的丹方甚至是已經是失傳的古方。
以他的許可權是有資格查閱的，這次回去說什麼也要翻閱一下，學習一下，看看自己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沒有倒還罷了，但要是不錯的話，怎麼著也要在村子中開辦一處丹方，彌補村中關於這方面的不足，日後若是能成為某條財源廣進之路那就更加可以了，也算是為村子變相的做貢獻。
幾人從虛空中走出，由於太過匆忙，沒有進行任何隱蔽，瞬間驚動了下方的一群人，不管是藥王谷的弟子還是前來買葯的他人，全都神色駭然的看著土娃子三人，渾身震顫。
那時刻散溢的仙道之威對他們而言不亞於波瀾起伏的巨浪，難以承受，遠超出尋常真仙，近乎有一種如臨仙王的即視感，忍不住的想要朝石昊，土娃子，顧辰三人跪拜叩首。
好在。
石昊三人並沒有在原地逗留，快速離去，朝著藥王谷的深處藥王殿而去。
待到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后，眾人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居然是柳村的兩大蓋世天驕駕臨藥王谷，太震撼了，一個個看起來那般年輕，身上的仙威居然便已經浩蕩到了那般地步，老朽真是白活了這幾十萬年啊！」
某個斬我境的老祖開口，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大半生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痴長了不知道多少歲，如今卻是連至尊都未入，甚至根本看不到破境的希望，或許有生之年都成不了至尊無敵者，更別說長生不朽的仙了。
對方有些感慨，遙想當年，自己也是不可一世的風威驕才，為當時世間極負盛名的大才，大名天下傳揚，但若是放在這一世的話，恐怕和角落的頑石沒什麼區別，不會有任何人注意。
明明被前賢者稱之為最動蕩，人才最為凋零的歲月，可事實上卻恰恰相反！
莫名的，他感覺那前賢說的話有點跟放屁一樣，一點都不靈驗，如果去掉末法，他覺得眼下明明就是那仙古歲月中也難說有這般黃金盛世，這要是都能被冠以賢字，他感覺自己沒準也能行，反正預言是自己的，對錯又不需要管。
「荒身邊的那兩個應該就是柳聖地的蓋世天驕吧！」有人認出了土娃子和顧辰，忍不住開口道。
並不是感慨這三個人走到一起，石昊與柳聖地的天驕關係匪淺，這一點他們早就在下界的時候便知曉了，只是感慨柳聖地的天驕為什麼要來藥王谷？！
穿過一段開闊的平原區域，入眼，頓時是三座高聳入雲，陡峭嶙峋的巨峰。
中間最磅礴的便是為藥王山。
不過剛走上峰巔，石昊卻是迎面碰見了一個熟人。
一個他萬萬想不到的故人。
石毅。
他的重瞳堂哥。
對方一身黑色長袍，身軀修長，雙肩寬闊，似乎內藏不世之力，他面容剛毅，瞳孔深邃如墨，如同一尊先天神祗，眸光流轉之間，有一種難言的威嚴隱現，作為天生至尊之人，他很不凡，身上散發這強者氣息。
石昊停下腳步，並沒有刻意躲避，目光看去，心境毫無波瀾，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自從當年在虛神界生死大戰之後，他們之間的過往恩怨便已經隨著那場大戰一筆勾銷。
如今再見，只有對無垠歲月的感慨。
土娃子和顧辰同時也順著石昊的目光看了過去，認出了石毅。
他們自然是認識重瞳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