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以身撐天基立地,螻蟻尚且爭渡
第531章 以身撐天基立地,螻蟻尚且爭渡
「我的主人生了一場罕見的大病,他尋遍了世間所有的寶葯,又用遍了各種辦法,甚至不惜自斬自身,將全身的骨與血磨滅,將元神魂魄封鎖,但至終都無濟於事。
那病,根本無解。
最終,我的主人徹底「病入膏肓」。
不過到了主人那種境界,即便是已經病入膏肓,可歲月仍舊不會減少分毫。
他依舊永恆,依舊不滅,依舊長存。
歲月對他而言仍舊如彈指一揮,他閉眼睜眼就是數條光陰長河乾涸,萬古化作寂滅。
只是,那病讓我的主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當中。
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都是折磨。
最終。
我的主人自己殺了自己。
可讓主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場大病太匪夷所思了。
他的血肉,甚至是呼出的空氣的都存在了足以讓眾生覆滅的詭異力量。
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哪怕是他……都無法徹底殺死自己。
不過這場病也讓主人意識到了一個很嚴肅且嚴重的問題。
他一生所走的路並非真正的完美。
那場「病」或許才是世間最完美無缺的存在。
否則,我的主人不可能醫治不了自己的病
它不是道,但又是道,更超越道,凌駕於道。它無形,卻又有形。
它讓我的主人明白這世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唯一,更不存在所謂的永恆,也不存在眾生,生命更沒有意義……這條路,是真正的只能有一人才可以走到最後……」
烏色心臟蓬勃跳動,閃爍著澎湃無比的耀目霞光,氤氳著絲絲縷縷的混沌之氣。
它發出聲音,很平緩,訴說著某件不被眾生知曉的秘聞,每一個字都很平淡,但組合在一起,難以想象。
江槐一字一句的聽著,神色越發肅穆。
因為這些話他聽起來莫名感覺有些熟悉。
好像……
說的是那位。
不過他一時之間又不敢貿然確定。
但江槐覺得十有八九應該和自己心裡想的差不了。
因為有很多點都能對得起來。
比如第一位祭道之上,又比如生了一場大病。
只是……
原文中對方不是將自己徹底磨滅了嗎?被大病侵蝕的骨灰更是造就了後來的不死詭異一族。
而詭異一族之所以發動黑暗狂潮,目的便是為了復活那位,好得到能夠跨入祭道之上境界的路。
而那位,更是被詭異一族奉為鼻祖。
如今,
這顆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烏色心臟居然說那個人並沒有死,還活著。
這,怎麼可能?
這豈不是說明對方一直都在冥冥之中看著發生的這一切,並且任由詭異一族發動黑暗暴動,將那億萬蒼生的元神魂魄獻祭給自己。
為了什麼?
為了那所謂的病道?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由他在背後主導。
最重要的是,書裡面不是這樣寫的啊。
是。
有些事情或許會隨著他的到來發生某些改變。
可是這個為什麼會變?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摻和過。
江槐眉頭緊皺,眼眸深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未來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但他沒有太琢磨這個。
一來,動腦一向不是他的強項。
二來,因為書中同樣也沒有他。
可他如今卻在書中,
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不該發生的事那自然也有可能發生。
「你為什麼選擇了我?」
沉思片刻,江槐開口。
這一刻,他很想抽口煙。
感受一下煙絲在肺管裡面燃燒的感覺。
前世,他雖然算不上一個老煙民,但偶爾也會抽上幾根。
並不是有癮,只是思考事情的時候有這個習慣。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養成的。
好像上大學的時候還沒有,那時候一個宿舍其他人都抽,他都沒有染上,畢業了工作,旁邊沒什麼人反而養成了這麼個毛病。
這麼想著,江槐真的變出來了一根煙。
然後一陣吞雲吐霧。
如果真的如這烏色心臟所說,是它把自己帶過來的,那他就必須要知道原因。
前世,他只不過是芸芸眾生中掙扎求生的一員而已,每日為了衣食住行便已經耗費了偌大心神,從小到大也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普通,尋常……
學習尋常。
工作尋常。
樣貌尋常。
錢袋子更是尋常。
就是個扔在人群裡面下一秒就認不出來的過路者而已。
他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有哪些點能夠被這烏色心臟看中。
「沒有為什麼,我只是在追尋著茫茫之中的某些虛無縹緲的感覺而已。
而那感覺正好落在了你身上,所以與其說是我選擇了你,不如說是那茫茫之中的感覺選擇了伱。」
散發著烏色光芒的碩大心臟中傳來如雷鳴一般轟動的聲音,響徹林間。
那好似托舉著星辰一般的巨大葉片朔朔作響,散發著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浩蕩之勢,似乎是在為那聲音附和。
江槐愣了一會兒。
好傢夥,他還以為有什麼了不得的理由呢,沒想到這還是個走心派。
「你剛才說我脫離了你們的控制,這麼說的話,你不知道我是如何得到的堤壩許可權?」
「這個問題我前面已經說過,我確實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你如何在沒有我的帶領之下已經又到了仙王級別的程度。」
那烏色心臟中的聲音很誠實,直接回應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
江槐目光微眯,緊緊的盯著身前這道龐然大物,想要使自己儘快佔據談話的主動地位。
「並不想知道!」
不過烏色心臟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為什麼?」
江槐有些不解,正常來說,對方應該是很納悶才對。
「因為一個死人,即便是身上有再多的秘密,也終將會隨著漫漫黃土埋葬,到那時,沒有人知道的秘密也就不能再稱之為秘密。
秘密之所以會被稱作秘密,是因為可以流傳於後世,引得無數生靈爭奪解密,但若不能如此,就只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了。」
江槐臉色頓時巨變。
「你想對我動手?!」
「一個脫離控制的人,本身就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而我的主人經常教導我,若是無法知曉那不確定性的原因,只能說明了不確定性確實脫離了你的控制,如此千萬不要抱有任何的好奇之心,當直接絞殺鎮壓。」
「在臨死之前我還有個問題!」
江槐怔了怔。
一下子好像釋然了一樣。
「說,只要知道的,我都會回答你,因為對一個死人不需要隱瞞什麼!」
「我想知道若是這一切中間沒有出現什麼變故,若是真的如你所設計的那般按部就班,到了最後我會怎麼樣?!」
「你還是會死。」
江槐眼神閃爍了一下,看著幽藍色的眸子看著烏色心臟,並沒有開口,等待著對方接著往下說。
他已經多少看出來了這烏色心臟的說話方式,對到肯定還會接著往下說的,
果不其然。
這道念頭落下。
那烏茫茫的心臟中再次傳出轟鳴而浩大的聲音。
「其實那樣說也不算對,你的元神,魂魄確實會被斬滅,不過你的肉體會留下來,成為主人轉生的工具!」
「轉生?是輪迴么?」
「輪迴?不不不,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麼輪迴的,輪迴只不過是後來人創造的罷了,那只是騙人的把戲。
對於至強者,只信這一世,何談還要輪迴重來?再者,都已不死不滅,又何需要輪迴呢?!」
「好了,該說的也已經說了,你且站著不動,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那烏色心臟中傳出的聲音陡然一變。
「我若是不聽你的呢?!」
江槐眉頭一挑。
「你聽與不聽,其實結果都已經註定了。仙王對我來說不過螻蟻,除非你能擁有仙帝的實力。
可縱然你擁有仙帝的實力也妄圖能夠鎮壓我,在這裡,我永恆不滅,先天便立於與不敗之地。更別說,你不過只是仙王而已。」
烏色心臟中傳來冷漠至極的聲音,似若寒霜,使人如墜冰窖一般,似乎並不滿意江槐的態度。
「你想反抗?」
那聲音一頓,而後突然反應了過來。
「縱然是死,我也不可能任你宰割,不反抗一下,怎麼知道行不行呢!」
江槐面色肅穆,擺出了十足架勢。
雖然他從那烏色心臟上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明顯的壓迫,但對方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帶到這個地方,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這烏色心臟很強!
絕對超出他的想象。
「反抗無效,你的結局已經註定,哪怕過程在璀璨輝煌,仍舊無法改變什麼。」
烏色心臟發出吱呀響聲。
「唰!」
就在下一刻。
那烏色心臟突然一分為二,臃腫的血肉從中間突兀的撕裂開,竟像是某種不明生物的血盆大嘴一樣。
在其內部之中,並非是單純的肉質,而是布滿了各種畸形而扭曲的雜色血管,甚至還有沒有消化的不知名骸骨。
至於那血管。
有的猩紅無比。
有的卻是如墨汁一般漆黑。
兩種顏色的血管緊緊的纏繞在一起,共同構成了一種類似於獠牙般的凸起物。
閃爍著懾人寒光,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凶獸,令人望而生畏,令人膽寒。
緊接著,
狂風呼嘯之間,那血盆大嘴直接衝來。欲將世間萬物一併吞噬,其勢如虹,獠牙森森。
最重要的是。
這烏色心臟的攻擊速度太快了,哪怕在江槐的感知之中都無法被他盡數察覺道。
整個過程沒有華麗的攻擊方式。
就像是一張吞天一般的大嘴就這樣直挺挺的朝著你咬了過來。
但那血盆大嘴好像可以容納整方天地,不管江槐在哪裡,極目遠眺之下,在四周的邊緣盡頭都能看見那彷彿在餮天的臃腫肉管。
粗看之下,就像是漂浮在水中的水草一樣,扭曲不止。
這一刻。
日月無光,乾坤都在顛倒。
法則秩序全都蕩然無存。
若是普通的仙王,哪怕是無上巨頭都會在瞬間如同普通人一樣。
除非以身為種。
或者是像江槐這樣。
「給我破!」
江槐目光爍爍,低吼一聲。
在其左手處,一枚燦金色的殺字出現,懸在手無心上,迎風而上,不過瞬息之間便大如山嶽一般。
這還沒完,還在不斷膨脹。
幾個呼吸的功夫,已然堪比星斗。
「你我都只不過是山河過客,又豈有什麼早就已經命中注定?這世間註定的只有因罷了。」
江槐聲音浩蕩,如同洪鐘大呂,響徹這片天宇之中。
蘊含著無窮殺伐之意的殺字頓時衝出。
撕裂虛空,湮滅生機,絕殺一切。
這是江槐的最強攻擊手段。
那枚殺字乃是由數不清的神通寶術,最終融會貫通,形成了這一式。
更是他的道。
不過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不過一瞬間。
那些臃腫不堪的畸形血管頓時被盡數切斷,就像是雪碰到了燒紅的鐵片一般寸寸消融。
「你不過仙王,怎麼可能擁有這般誇張的實力?」
烏色心臟有些驚奇。
不過並沒有停下分毫。
依舊毫不遲疑的繼續出手。
江槐微不可見的苦笑一聲。
雖然說明面上是他佔據了上風,但實際上並沒有。
他傾盡所有手段也不過才斬殺了那些肉瘤而已,可對方的那如同深淵一般的血盆大嘴還在,將沃野全部囊括進去。
不。
嚴格來說,他其實已經在那血盆大嘴之中了。
因為這方世界都是由這道血盆大嘴幻化而成。
打是肯定打不過。
不過他還可以選擇逃走。
他總有堤壩三分之一的許可權。
想離開應該可以。
「你逃不走的!」
那烏色心臟似乎看出來了江槐的想法,一瞬間,原本被斬斷的畸形血管頓時再度生長起來,並且更加瘋狂。
這一刻。
這方世界徹底暴動。
有不可想象的黑暗力量從四面八方噴涌而來。
僅僅只是泄露的一絲就讓他渾身有一種被烈火灼燒的強烈痛楚。
不入仙帝的話,根本不可能抵抗。
念頭打定,江槐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使用三分之一的堤壩許可權,要離開這裡。
為了保險,他同時用上了信徒之力。
連接的對象是林老頭。
這樣做的速度更快。
「你逃不掉的……我才是堤壩與界海的主人。」
那烏色心臟聲音震怒,同時異常篤定。
不過旋即。
原本還沒有落完的聲音一頓。
因為視線之中。
江槐的身體已經消失。
…
…
柳村。
畜牧區旁。
屏蔽四周人的感知,江槐的身形自林老頭的上方出現。
而後,他一步跨出,來到了自己的行宮中。
江槐目光深沉,思緒流轉。
目前,可以明確的幾件事。
第一,他之所以在這個世界,和紅毛怪有很大的干係。
第二,他有金手指的事情紅毛怪並不知道。
這裡就值得玩味了。
要知道,紅毛怪可是天地間第一位踏入祭道之上的存在。
有誰能夠將他屏蔽掉?!
不過旋即,江槐忍不住苦笑幾聲,這一次差點就真栽了。
若不是信徒之力,他可能真的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