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火桑花盛開
第467章 火桑花盛開
安瀾大吼,渾身傷痕纍纍,在石昊他化自在神通所凝聚出的三道不朽身影的瘋狂攻擊之下,縱然是他都有些扛不住了。
身軀炸開,象徵著不朽意志的血肉被硬生生撕裂,有璀璨的王血揮灑,將身上跟隨他征戰許久的不朽戰甲都浸透。
這般狀態,讓他忍不住瘋狂。
得道數千萬年,橫跨無數時代,哪怕是在仙古都沒有這般凄涼過,而今,被一個只是得了一滴血的毛頭小子打的滿地找牙,讓他驚悚,更讓他止不住的惱羞成怒,這種事情傳揚出去豈不是他帝之一族的笑話!
最重要的是,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又一腳將他踢進了那口散溢著萬物母氣的青銅大鼎之中,就像是在踢一件垃圾一樣,想要將他活生生於其中煉化。
王之尊嚴,勢不可辱。
安瀾雙眼充血通紅,揮舞著手中繚繞著雷霆的金色長矛發瘋一般刺向大鼎,每一擊落下都驚天動地,傳出的轟鳴之音如同不絕於耳的九天驚雷,蒼穹都為之一震。
但無論他使出何等手段,那看似銹跡斑斑的青銅大鼎都依舊紋絲未動,堅固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一絲裂痕都難說能看見。
不過最讓安瀾驚恐的是,漸漸的,隨著時間流逝,身處大鼎之中的他竟然有些感覺不到自己身軀存在了,尤其是自己的下半身,愈發虛幻,甚至,連落下的仙王之血都在迅速蒸發,被青銅大鼎吸收。
如此異常的變化讓他內心驚悚,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駭然,安瀾內心知曉,若是再繼續下去,他的這具分身絕對會被徹底消弭掉。
雖說並非是真身降臨,但為了能夠凝聚出這具可以破開天淵的分身,他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若是就這樣被消磨,不僅會對本體造成一定的傷害,同時也會對他域那千千萬萬凶兵的士氣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影響。
因此只能求援。
俞陀,這位平生摯友,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
雖說有些沒面子,但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在仙古時,對決輪迴,無終還有那株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祭靈之祖時,他便不止一次的呼喚過自己的那位摯友。
…
幽幽滄溟中,隨著安瀾那浩大無邊的聲音落下。
邊荒之上,一枚巨大的豎眼突然浮現而出,龐大到無法想象,像是懸在空中的大日,接天連地,瞬間便撐滿了整片天空,強行佔滿了所有人的視野。
隨著那巨眼開合之間,方圓萬萬里的虛空都在寸寸撕裂,無數的大星簌簌落下,更有一股無法想象的龐大威壓傾覆而下。
巨大的眸子如深淵,不可直視,如穹蓋,遮天蔽日,高懸於天,射出寒芒,居高臨下,俯瞰邊荒,景象異常震撼。
「那是……」
帝城城牆上,僅剩下的為數不多的老古董神色駭然,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涼。
尤其是當被那道巨大的眸子掃視過的時候,他們的靈魂甚至都有一種被束縛凍結的感覺,如墜冰窖。
他們都如此,更別說是一些實力低下的守城士兵了,根本承受不住那般誇張的注視偉力,身軀直接炸裂,化作了一團團血霧,鮮血之花肆意綻放,這裡就像是下了一場血雨。
那遮天巨眸散發的氣勢太強了,根本不可想象,最重要的是,其和安瀾身上散發的威壓一般,同樣都是濃郁至極的不朽氣息。
「又一尊不朽之王啊!」
城牆上,孟天正一手握著仙王裹屍布,一手持十界圖,當看見那道巨眸時,眸子頓時狠狠一縮,心頭沉重到了極致。
不朽之王,那是已經站在了金字塔古祖存在,超越一切,強大到無與倫比,如今一出現就是兩尊,至於還有沒有隱藏的,誰也說不準。
那位突然出現的神秘強縱然是再強,也難說能擋住兩尊不朽之王的攻擊啊,這種級別的戰鬥,除非實力差距如天塹,否則很難分出勝負。
畢竟生命演化至此,更迭萬古,早就已經擁有了極其誇張的生命力,如同時刻都擁有源泉灌注,生機旺盛到了極致,很難被殺死,哪怕只剩下一滴血都可以在瞬息之間恢復如初。
甚至,孟天正曾經在某本古籍中看到過有蓋世不朽不滅的大人物被天道誅殺之下連靈魂都蕩然無存,卻硬生生憑藉著眾生夢境重新活出第二世。
最重要的是,孟天正聽懂了他們之間的交談,那位神秘強者無法持續出手,不然的話會被時空強行排斥出去。
至於此刻的石昊……對方如今的狀態詭異到了極點,只是藉助了一滴血而已便擁有了如此恐怖的實力,一時之間竟然壓著一尊不朽之王打,甚至還斬下了對方的頭顱,他根本就看不透,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
「這一界不屬於你,回到屬於你的時空,不然,定要喋血!」
邊荒中,那巨大的眸子中傳出聲音,最終將所有目光放到那長發披肩,如神如魔的神秘男人,而後,那眸子之中竟然伸出一隻蒼白色的大手,一把將大鼎掀翻,將被鎮壓其中的安瀾拉了出來。
「若非眼下的時空不支持我繼續出手,你以為伱們兩個人聯手又能怎麼樣?」黑髮男人不屑道。
「俞陀,休要與他廢話,你牽扯住他們,我將罪洲抓走,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件東西,或許能夠尋到一絲線索!」
脫離之後,安瀾身上的傷勢瞬間恢復,直接惡聲開口,而後不由分說,一手探出,化作遮天蔽日的雄偉巨爪,朝著九天十地快速探去。
這一次,哪怕本體受傷,他也要讓九天十地的生命感受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懼!
安瀾一手探出,不再有任何保留。
一瞬間,遮天蔽日的蒼穹大手直接將雄偉壯觀的帝關震碎,穿透廣袤無垠的無人區域,縈繞著凜冽如刀一般的寒芒,越過九天,朝著十地而去。
那大手龐大無邊,所經之處,大地燃起熊熊大火,無數的星辰墜落,山川崩塌,江海蒸發,每過一洲那裡便會直接覆滅,成為一片死地,如同世界末日來臨。
數不清的生靈在慟哭,骸骨遍地,血流成河,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家破人亡。
最終在一處地方,大手停下,不再前進。
那是一處古洲,偌大的城門之上雕刻著罪洲兩個滄桑古樸的大字,荒涼到了極致,寸草不生。
無數人駭然,不知道那大手為何落在罪洲上面,因為這裡是以前放逐之地,資源枯竭,生活在這裡的生靈連平日里飲水都是問題,經常會食不果腹。
就在他們驚悚的目光中,大手再次動了,微微翻轉,竟然朝著罪洲直接抓去,對於不朽之王而言,將一洲抓走輕易無比。
「不!」
邊荒上,石昊看的目眥盡裂,萬萬沒想到安瀾竟然會對罪洲動手,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震開阻攔的俞陀,手持大鼎,重重的砸在大手上面,將上面的皮肉都湮滅,露出了裡面森然白骨,迸濺出大片大片的火星子。
不過安瀾絲毫不為所動,依舊直逼罪洲而去,那件東西他勢在必得,必須要得到。
大手震動,變得更加宏偉無邊,如撐天之柱一般的手指沒入罪洲的邊界上,而後用力一抓,下一刻,整片偌大的罪洲竟然被直接連根拔起。 土石飛濺,塵煙滾滾。
「安瀾,我要你死!」這一刻,石昊近乎發狂,整個人陷入了瘋魔狀態。
就在剛剛,在那罪洲之上,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大片正在盛開的火桑樹,此刻正是盛開的季節,燦爛而又濃烈,宛若天邊燃燒的一朵朵火燒雲一般,是那樣的奪目,又是那樣的燦爛。
而就在連綿成片的火桑樹之下。
有一道嬌小而又無瑕的身影,駐足側望,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著某人的歸來。
一身青衣素裙,腰部被一條再尋常不過的繩索系起,沒有任何妝容,但即便如此也難以掩蓋女人的絕世容顏,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是那樣的驚心動魄,讓人難以忘懷,更代表了某個少年郎曾經無惑而又無邪的青春。
那真的是他的整個青春。
曾經的無憂無慮…
…
「壞胚,你偷看我!」
「此今往後,我便是君之人,君莫負我!」
「火桑花開,一年又一年,我等你回來!」
「人之一生,在時光長河中不過一瞬,而若是死去,卻是永遠,比萬古都要久,輕易不談死,因為生比死要短暫太多,值得珍惜。」
石昊眼睜睜的整片罪洲被拔起,帶到了天際之上,看著那悠悠揚揚,落下的一朵又一朵火桑花,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起那個熱情而又純真的女孩曾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內心深處湧現出無限的悲傷,像是大海湧進了眼底。
當年,與火靈兒成婚之後,為了追求至強之路,他最終選擇踏上仙古。
那時候的他,是何等的桀驁不馴,那時候的他,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等我回來,帶你看盡世間璀璨。」
這句話是他在踏上仙古之路前對火靈兒說的。
仙古一行,短則一兩年,長則需要上百年……誰也無法預測這一別需要多久才能見面。
但那個時候的他,就是這般自信,認為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他確實能夠很快回去,但那時刻等著他的身影卻馬上要尋不見了。
當初在柳村完婚之後,柳村之主曾特意出聲,讓他多感受當下,不用那麼著急就踏上那條道,一些人不在,無敵了又能如何?再不濟也要將一些人帶在身邊,時刻看著。
他並沒有在意,或者說有自己的想法,但而今,他內心悔恨,恨不得仰天長嘯,內心苦澀到了極點。
「給我停,給我停啊!」
石昊大喊,淚水模糊了視線,不斷的衝上去,可那滴血賜予他的力量已經在變弱,遠不如曾經,被俞陀攔了下來。
俞陀感應了出來,不過並沒有繼續出手。
如今並不是踏足九天十地的最合適時機,繼續出手的話會惹下莫大的天地因果,對他而言,那比天淵還要可怕,一個螻蟻,不值得他如此。
「柳村之主,請您出手解救罪洲,他們是無辜的,大恩石昊此生沒齒難忘!」
就在這時,只聽撲通一聲,茫茫大漠之上,石昊突然跪在了地上,眼眶通紅,沖著某個方向開口,聲音悲壯。
「這是?」
見到這一幕,那突然出現的男人有些愕然。傳言中荒天帝一生都在不屈不饒中成長,想不到年輕的時候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不過,他在求誰?
又是在向誰跪拜?
男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荒天帝的一生實在是太隱秘了,他斬斷了萬古歲月,更將自己的一切痕迹都盡數磨滅,昔日的過往歲月中究竟發生過什麼,沒有人知道,縱然是他都只尋到了一絲蛛絲馬跡而已。
但他可以肯定一點,未來的荒天帝終年與孤獨為伴,總是在思念某些人。
「唉!」
就在男人沉思之時。
蒼幽中,一聲深邃的嘆息傳出,緊接著,一道同樣無邊無際的遮天大手從蒼穹中伸出,晶瑩無瑕,光輝縈繞,直接抓住了那白骨巨爪骨臂,而後用力一折……
「轟隆!」
一瞬間,天昏地暗,磅礴的力量碰撞而出,將星河都截斷,太陽都被硬生生打斷了一半,無盡的符文澎湃而起,氤氳著數不清的光輝,那原本固若金湯的白骨更是硬生生斷裂,像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塌陷,巨大的白骨碎塊掉落,砸的大地四分五裂。
安瀾手中的罪洲同樣墜落,但最終被一枚碩大的符文接住,緩緩落下。
「又是誰!」安瀾大吼,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是不是沒看時間,接二連三碰壁。
赤霄之上,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白衣勝雪,傲然而立,面容俊美到了極致,像是不屬於人間一般。還要勝雪三分的衣玦獵獵,整個人看起來修長而挺拔,無雙的面頰上始終帶著和煦的微笑,似乎已經看透了世間的一切。
那一雙燦爛如繁星一般的眸子更是深邃如海,如同山間的一股清流讓人寧靜而又充滿希望。
「找到那件東西又能如何?你們終究都是棋子!」
微風輕拂中,江槐緩緩開口,目光淡然,直視著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