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難道先生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么？
第376章 難道先生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么？
柳神悠悠開口，一雙如縹緲煙波一般的星目中夾雜著些許希冀之色。
說實話，那般神奇的東西，哪怕是她這位曾經的祭靈之祖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過，因此才會格外好奇，思來想去之下今日專程拜訪江槐。
秋風徐徐，吹落了山頭的幾片枯葉，打著旋飄然落地，更吹動柳神那一襲燦亮色的白色長裙，將對方凹凸有致曼妙無比的曼妙身形襯托的淋漓盡致。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並沒有如何打扮妝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便如同畫中的仙人一般驚艷，若是心智不堅決者，恐怕便會就此沉淪，難以自拔。
「自然是可以，道友若是感興趣的話儘管前往即可，本座會通知那裡看守的護衛人員，不會阻攔你的！」柳神的聲音剛剛落下，江槐便直接笑道。
「如此……那就多謝江先生了！」
柳神的眉眼接連閃爍了幾下，顯然江槐的果斷乾脆有些出乎她的預料，沒想到會這樣順利，她此番上山前已經想好各種說辭，一句都沒有用到。
「不得不說，江先生真乃豪爽之人，那般寶物，哪怕是放在某些古老道統之中都足以稱得上是鎮教之物，非教主，門內的核心成員之流不可得見，平日里都是重兵把守，陣法相護，沒想到到了江先生這裡卻是給本尊一種無關緊要之感……」
柳神笑道，眼角儘管壓住了眼底的激艷華光，但仍舊有一種回眸一笑，粉黛於無顏之意。
此刻，一抹落日的餘暉鋪下，落在柳神的側顏上。
夕陽雖赤紅如血，但卻有一種格外的溫馨，像是一抹跳動的火焰，更像是為其增添了一層濾鏡，平白魅力又增三分。
江槐微微有些失神。
他又並非沒有七情六慾的絕情之人，有一些男人該有的正常反應也是實屬應該，更何況他正值血氣方剛，對方還是柳神這般絕代的勾魂美人。
柳樹和柳樹…從種類和屬性來說的話倒也配。
只是…
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腦子裡正胡思亂想，江槐一抬頭，目光卻是剛好對上柳神那彷彿星光一般的璀璨眼神，趕忙將心頭的紛紛思緒拋置腦後。
眼下還沒有登臨絕巔，自己居然想什麼兒女情長，還是單方面的臆想，竟然都琢磨到配不配這樣的問題上……
不應該，實屬不應該啊！
片刻后，江槐內心安定。
「本尊心頭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應不應該說出來！」柳神突然說道。
「既是疑問，但說無妨！」
江槐一揮手，二人的身前頓時出現了一方偌大的石桌，上面擺滿了各種美食，還有一壇美酒。
剎那間。
酒香裊裊，伴著美食的濃香飄溢於空氣中，只是聞一口便忍不住胃口大開。
「一瓶好酒亦如一件瑰寶，璀璨繁華之外，必飽蘸時光的涵養，歷層層雕琢而奇秀於內，品悅臻美，尚境自得，不如咱們邊喝邊聊，如何？！」江槐邀請道。
「本尊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柳神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那些美食時忍不住多停留了幾秒，而後踱步走上來，尋了一處方便夾食的位置，然後徑直坐下，沒有絲毫扭捏。
「江先生，不得不說，貴村雖小，但五臟俱全，尤其是這平日里的吃食，層次味道之分明，之飽滿，哪怕是本尊都從未見識過，若非是貴村，恐怕至今都不敢相信這世間會有如此可口的吃食！」
深吸一口氣，柳神往嘴裡面夾了幾口金燦燦的烤冷麵，忍不住感嘆道。
在沒有來柳村之前，她很難想象出，這世間居然會有如此的絕味，明明是不起眼的小東西，味道竟然可以豐富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程度，酸甜苦辣似乎全都凝聚於其中。
「只是不知這為何物，為何本尊之前從未見過？！」
柳神又加了一塊兒烤冷麵，在眼前擺弄了一會才放進嘴裡，只覺得這東西很奇特，明明是小小的一塊兒，居然可以分這麼多層，有肉有面還有菜，尤其是那面和澆在外面的一層湯汁，簡直是回味無窮。
「此為烤冷麵，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罷了，以道友的實力，恐怕早就已經到了辟穀的地步吧，之所以覺得好吃，想來應該是那般漫長的時日都未接觸過這等凡俗之物而已！」
江槐笑著解釋道。
雖說他也覺得挺好吃的，尤其是在原材料的品質達到極致后，口感更上了好幾個檔次，但作為主人，他總不能自賣自誇，該客套多少還是要客套一下。
「如果本尊沒有猜錯的話，想必江先生應該也是上個紀元的生靈，並不屬於這一世吧？！」
柳神並沒有在食物問題上過多糾結，旋即說上了正事。
「哦？這個有什麼關係嗎？」江槐眉頭一挑，不明白柳神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在他看來完全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啊。
「有很大的關係！」柳神的神色嚴肅起來，
「如若江先生是從仙古紀元至此，心裏面就應該很明白那黑暗災亂的恐怖，或許應該也親眼見證過。
萬族凋滅，紀元都將終結，生靈惶恐，塵世間的種種都將灰飛煙滅，黎民百死，星空之中都會被無盡屍首骸骨鋪滿，難道先生心裏面就一丁點的惻隱之心都沒有，為何這般不願意挺身而出，與我，共同面對那場動亂？」
柳神意味深長，一雙眸子閃爍，如同掩映在流雲中的月亮，清霜蓋眉。
「本座只不過是一個小村子的祭靈，平生也沒有什麼壯志雄心，只希望能夠將村子發展好，何德何能，能夠被道友這般看重啊！」江槐苦笑一聲，擺了擺手。
「道友若是普通，那這世間恐怕就沒有什麼不普通的了！」柳神言辭灼灼，發自內心的說道。
在柳村待了這麼久，除了凝聚己身，她更多的其實是在觀察，觀察柳村的每一處，每一地，而越是沉心於此，她便越發震撼。
結合這一路上看到的種種。
柳神心中異常篤定，這位柳村的主人很有可能曾經也是一位無上巨頭。
對方應當是如她一樣，於塵海沉浮，最終在這麼一個小地方蟄伏至今，涅槃重生，休養生息，恢復實力。
對方亦應當也如她一般，親眼目睹那異域入侵，親眼見證過那橫屍星空，入目所及，血若汪洋，生靈塗炭。
所以，猶豫再三后，她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希望對方能夠看在今後無數生靈葬送動亂之中的份上站出來，與她一同，提早謀划，提前行動，以便在災難降臨之時能夠多一份勝算。
當初第一次拜訪柳村的時候，她也曾經旁敲側擊的提起這件事，只不過並沒有深問，同時也被搪塞了過去。
所以這一次柳神格外認真。
「若是日後條件允許的話，本座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江槐沉思了片刻，悠悠說道，他並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直接同意。
「如此，也就是說，如果條件不允許的話，江先生應當便會選擇袖手旁觀，江先生可知，這九天實力不光是萬族的棲息之所，同時也是先生你的榻卧，那一天真的來臨，我們都無法躲避，哪裡有什麼條件允不允許！」 江槐聲音落罷，柳神隨即開口道，頗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但她心中直覺告訴她，柳村的這位祭靈絕對不簡單，或許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加神秘。
到了她這般境界，所感應之直覺並非無的放矢，更多的其實是對未來發生事情的一種預測，類似於她前不久施展的今後法，能夠窺見一角未來。
「若是江先生肯答應本尊的話，本尊…願和道友結為伴侶！」
頓了片刻，似乎是因為江槐仍舊毫無反應的緣故，柳神嘆了口氣，再次出聲道。
她眼若明鏡，洞察四方，剛剛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對方在見到自己的時候目光稍稍獃滯了些許，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仍舊被她看在了眼裡。
對於自己的容貌，柳神還是相當自信的。
她於仙古歲月揚名，臻入長生不朽領域，以無上實力打出了赫赫威名，哪怕是十凶亦不被她放在眼中，更是隻身在異域中殺的九進九出，震懾四野，但並非只是實力舉世無雙，同時，容貌亦如此，在當時被尊稱為天女。
「？？？」
江槐卻是有些懵。
這和他印象中的柳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啊！
而且，對方為何會突然以此作為條件？
雖然聽著很動人，但他又豈是靠下半身活著的生物？不然他想要多少女人就會有多少女人，光是村子中那些妙齡少女便不知道有多少想要獻身於他呢！
「我並非真身本體，不過是特意遺留在仙古中的一道戰鬥烙印罷了，幸得江先生相助才可以一直存活至今，因此，我雖與本體性格相似，但終究也是有些不同的，如何？江先生可否答應！？」
柳神深邃的瞳孔悠悠的泛著繁星一般的霞光，似乎可以照亮一切，在等著江槐如何回答。
以她的性格，儘管並非本體，但能夠說出這些已經是實屬不易。
除卻是因為真的看重江槐。
還有一點，是因為他們真身都為柳樹。
「我曾在山巒之巔之上眺望夕陽，人間煙火，山海遠闊其實也不過滄海一粟，但那滄海泛沉，卻舟至此道遙，你我皆知道，異域並非是黑暗災禍的根由，你擋得住一次，能夠擋得住兩次，三次，無數次么？早晚有一天你會徹底葬送在那滾滾車輪之下，到那時，誰還能站出來？
而且，難道道友不覺得，這九天十地上，有些人，有些勢力，應當覆滅么？」
江槐面色淡然，聲音不緊不慢。
他自然是不會看著九天十地上的萬族生靈覆滅，畢竟他還得從他們身上刷經驗值呢，但你若是讓他說什麼保證的話，那抱歉，他也說不出來。
首先，他不確定自己到時候能夠成長到什麼地步。
其次，自己為什麼要保證呢？
他只需要率性而為即可，並不想被捆綁住。
「但江先生可知，這其中不知道要搭上多少生命！！！」
柳神據理力爭，這是她的執拗所在，否則也不會獨自跨過原始之門，毅然決然的踏上那無法回頭的旅程。
「而且，江先生也沒有回答本尊的問題？本尊本體曾為祭靈之祖，以三千諸國為祭國，信徒如過江鯽魚不知幾何，能夠說出那樣的話，已經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魄力，道友總不能當做沒有聽見吧！」
柳神的語氣略有些詫然。
她並非是真的看上了江槐，如她這般，對人世間的七情六慾需求已經很淡，除非朝夕相處，曾經發生過無法遺忘之事，否則很難談喜歡二字。
但不管如何，她已經將這話說出來了，以她的條件，想必對方不會拒絕，即便沒有當場同意，應當也會認真考慮。
可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當做沒有聽見一樣，仍舊不為所動，甚至絲毫反應都沒有。
但這種落差感讓她內心感到奇怪，但也談不上生氣和失望。
「以道友的條件，恐怕世間應該沒有異性不動心的，只是本座向來只喜歡你情我願，這種為人所難的事情有違本座的原則！」江槐道。
「至於道友所說之事，請恕本座無法給出具體的答案，而且，道友之徒所看到的那一角未來畫面不是顯示本座的村子可以安然無恙么？
若是舉目望去世間再無凈土的話，那本座所在之地便為凈土，袖手旁觀我可能還做不到，但本座無法於你保證會義無反顧站出，某些人的命，在江某看來死了也就死了，並沒有那麼寶貴，江某也做不到大公無私！」
「行了，你我不要在說這些事了，未來終究還未到來，誰又能說得准究竟如何呢？時間亦可干預，註定發生的事誰又知道不會變化呢？！來來來，吃酒，吃酒，菜都已經快涼了！」江槐直接轉移話題。
很快酒過三巡，杯盤狼藉。
二人都沒有用力量干預，因此喝的都有些名酊醉意。
黎明時分這才散場。
翌日。
隨著赤紅的烏霞拂曉大地
這一天，石昊卻是下山了。
齊道臨給他發來信息。
天神書院要召開選拔，讓他務必參加。
石昊聽說過天神書院的名字，那是最接近邊荒的地方，因此沒有猶豫，向柳神和江槐等人告過別後便匆匆離去。
而就在石昊離去沒多久。
柳村外。
一道刺耳的鳥鳴聲響起。
緊接著，一隻足足有數千米大小的赤銀色大鳥從高空俯衝而來，那大鳥之上，依稀可以看見站著兩道身影。
一個身穿鵝黃裙的少女。
一個滿頭白髮，一襲灰色長袍的老者。
而在這二人的腰間，別著一塊令牌，上面龍飛鳳舞的刻著天神書院幾個字，微光下，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