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爹爹
「你們有何打算?」龐清影半睜的雙眸亮了亮,炯炯有神地盯著雲修錦。
雖不在計劃之中,但她相信,雲修錦一定是早有打算的。畢竟朝廷收攬死士的日子也快到了,到時朝廷的人一來,無量山中的情況便一目了然了。
「不若你說說?」雲修錦見她興趣十足,不由挑眉。
墨二一聽,突然間福臨心至,豎起耳朵恭聲道:「請夫人賜教。」
一聲「夫人」稱心如意,雲修錦唇角彎出一個不易察覺的角度。
龐清影噗哧噴出一笑,怪異地擠眉看著墨二。
這傢伙,榆木疙瘩的腦袋什麼時候開竅了?莫非是被墨三那不靠譜的給傳染了?
墨二眉梢悄悄一抖,面色一赧,不知自己怎麼就說出這種拍馬屁的話,不過見自家主子心情甚好,他心裡多少有點安慰,便凜著皮面等待龐清影的回答。
樓主這一行刻意讓她表現,已然是讓無量山的無影樓眾人見識到了她的能耐。不過武功陣法、訊問之術、淫奇之識說到底還是有些偏門,要說讓他們打心底里對她心服口服還是不夠。
如若再加上運籌帷幄的本事,再加上些機緣巧合,想必無影樓和刺金閣「合為一家」便指日可待。
當然,後面的話是墨三提的。
既然人家都要求了,龐清影也不矯情,眯眼想了想,便開口道:「既然無量山之事遲早要被揭破,引得朝廷討伐,成為第二個魔教,不如化被動為主動,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雲修錦眸底精光一閃,笑道:「那依你之見,如何為之?」
龐清影懶懶地睨他,「佔山為王。」
佔山為王?
墨二愣了愣,擰著眉欲言又止。
「你是否覺得無量山險惡非常,即便是佔山為王也無無濟於事?」
龐清影見著墨二那樣便知他在想什麼,咬唇笑嗔了雲修錦一眼,慢慢解釋道:「你別瞧著無量山荒涼兇險,但我看來卻未必。所謂福禍相依,這無量山兇險,卻也是最為天然的防禦,無影樓本就是江湖勢力,現下得罪了朝廷,自得尋個安全的地方,一免得將來費心。」
「至於這環境嘛……」龐清影環顧四周,想著那一方溫泉雙頰一紅,賊笑起來,「你們若是想改善一下生,就去找錦娘商議吧,保管給你們整個舒舒服服的城池村卷。不過嘛,這價錢,咱們還是明碼標價的,嗯,頂多打個九折。」
墨二嘴角微僵,前頭還說得好好的,怎麼後面就開始要錢了?
「照夫人的話做。」雲修錦好笑地捏了捏龐清影腰身,抬眸淡淡瞥了眼墨二,神色登時冷下去。
剛才還挺機靈,現在怎麼這麼沒眼色。
於是,在墨二轉身之時,雲修錦又幽幽補充了一句,「就到暗林去領罰吧。」
墨二離去的身形猛晃了晃,默默浸出一身冷汗。
可憐的墨二不知不覺被龐清影坑了一招,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自己到底哪裡惹怒了主子。
暗林,那可是無影樓最殘酷的刑罰之地。平日里,只有主子才進得了那林子,就連內里最深、武功最高的墨一也從未進去過,但估摸著進去了最後也是躺著出來的。
……*……*……
七月流火,秋色初顯。
一輛烏黑的馬車行走在雲都外的官道上。
卧在馬車上的龐清影咧著嘴,一雙水眸止不住地溢出笑意。
「這麼高興?」雲修錦放下手中的信函,看著龐清影那財迷的樣子無奈地呵了聲。
龐清影悠悠睨過去,揚起下頷傲嬌地哼過去,「你算計我,我總要收點利息回來的。怎麼,錦世子想反悔?」
她對符老說的話可不只是說說而已。她這人,欺軟怕硬,恩怨分明,但也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之人。只不過,這仇和怨也不止是一種報法。
比如,讓人家破財,自己牟利,也是其中一種。
「呵呵,另外還有雲都一場賭局。三月之期明日便到了,燕來庄這會兒,百萬兩有餘。」龐清影一興奮,明眸中閃過一道精芒,「至於錦世子的那一份嘛,本姑娘就替你充到改建費當中了。」
雲修錦一怔,「你倒是會打算。」隨即在車璧上敲了三聲。
韁繩一緊,馬車當即狂奔起來。
龐清影眨了眨眼,心底忽然升起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呃,那個,我要先去燕來庄一趟。」
她一個挺身,迅速向外探去,可一張溫涼有力的大掌握住了掀開車帘子的縴手,爾後,龐清影被人一把定在懷中。頭頂傳來幽渺邪肆的笑聲,「聽聞本世子帶著寧小姐回王府了,寧家主和溫雅公子已在王府等候。」
「啊,可……」龐清影一噎,還想找話,卻被某人不耐煩地堵上,只留下一路輕咽的哭吟。
恭親王府內,春和堂一片歡笑。
恭親王妃滿眼都是調笑,「寧家主來雲都也好些日子了,怎麼今日才來王府看我,就這麼日理萬機?」
「王妃言重,這是折煞寧某了。」寧重華躬身笑笑,頗有些無奈,「還不是小女不懂事,成日里胡天野地的,攪得寧某都不好意思來王府,怕被王妃笑話。」
王妃聞言,抿嘴直笑,「寧家主這話可不對,錦兒那個樣子,幻兒能看上他本王妃已經謝天謝地了,哪會笑話寧家主。本王妃誇還來不及呢。這天底下,怕也只有幻兒能降得住我家這個小魔王了。」
話音一落,寧重華搖頭,正要說話,便聽春和堂外傳來直爽的笑聲,「王妃這話說的對。」
人未到,笑先聞,王妃眼睛猛得一亮,寧遠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寧重華整個一哆嗦,臉上從容的笑意猛得墜下,愣著半晌不敢動作。
直到兩個腳步聲並一聲好奇的疑問在身後響起,寧重華才似找回了自己,緩緩轉過身,深怕是自己搞錯了。
「這就是爹爹?」
龐清影含笑看著寧重華轉過身來。他臉上神色不停變幻,或悲或喜,或悔或憂。片刻后,那張嚴肅的臉才顫抖著道,「你……是幻兒?」
雖然寧遠早已將她的畫像傳於他看,但見到真人時,心底那震動是全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