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套話
「幻兒,你真的了解雲修錦嗎?」雪貴妃苦笑著搖搖頭,「沒錯,雲帝是有心寵著雲修錦,有心讓他成為一個只知玩樂的紈絝子弟,如此,無須別人動手,恭親王府在雲修錦身上也得垮了。但他再不濟,也是恭親王府的世子,恭親王和王妃是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兒子成為王府的累贅的。」
「雪貴妃,我想沒人比我更了解雲修錦了,他確實聰明,也懂得審時度勢,但有一點你大概不知道,而且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龐清影摩挲著手中的杯子,唇角微彎,神色間頗為自信,「你們應知他小時候曾被人擄走,失蹤了一段時間,回來后又大病了一場,許久都沒有出王府。但你們知道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嗎?」
說話間,眉眼微抬,瞧見雪貴妃和墨羽閣主都向她看來,這才言道,「我曾趁他睡時替他把過脈,他中了一種寒毒,世上無葯可解。恭親王為他尋來一個方子,卻是以毒攻毒,治標不治本。」
提及寒毒,墨昶的眉心皺了皺,冷淡的聲音中終於出現了一絲疑惑,「是火毒?」
「沒錯,」龐清影笑道,「雲修錦如今是及寒毒、火毒於一身,且積毒甚久,早已影響了奇經八脈,所以他才會有那樣陰晴不定的性子。要說起來,還真是可憐,其實,他也是不想的,不過是控制不住自己。如此,你們說,要以雲修錦為突破口會是很難的事情嗎?遠的不說,現在就是很好的機會。」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很輕,卻成功挑動了雪貴妃的心弦。
「你是說用恭親王妃的事情刺激雲修錦?」
龐清影笑得無辜,「雪貴妃,這可是您的主意,端看您怎麼想了。這後宮,可不是我的地盤,要怎樣,相信您比我清楚。」
「幻兒。」雪貴妃看她那俏皮樣,無奈地搖頭,「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調皮。」
話說到這個份上,龐清影在雪貴妃眼中基本就是靈巫國一夥兒的了,除了不承認她母親的身份,其他事情,她甚至給出了很多建議。但每每提到其他人,比如說皇族的後裔,雪貴妃都有意帶過。但龐清影也不多言,幾次以後,她便不再把話題往那些人身上引了。
夏日裡,天色晚得遲。計算著時間,差不多也是晚膳時分了,雪貴妃想留龐清影用膳,但被她拒絕了。幾番推卻之後,雪貴妃只好由著龐清影,讓墨羽閣主再將她送出去。
還是同樣的門,一輛不起眼的宮車緩緩而出,彥遲仍舊在那兒檢查進出的車輛,但偏偏輪到雪貴妃這輛時,他只是問了問車夫,便放他們出去。
車子里,龐清影閉目斜倚著,她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從出門后便一直定在她身上。
約莫百米之後,她半睜開雙眸,迷離的神色一閃,幽幽對上墨羽閣主的視線,「閣主這是有話想對我說?」
「你的話是真是假?」等了好半晌,墨昶冷聲道,言語間也不好判斷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龐清影呵笑一聲,又悠悠閉上眸,裝模作樣道,「你說是真便是真,你說是假便是假,真假自在你心。」
兩人談話便到此結束,再幾步以後,馬車也停了下來。龐清影掀開車簾,不由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從哪來回哪去,就不能在城裡尋個地方停嗎?非要再把馬車駕到西郊,還是之前上車的地方?!
不過既然到都到了,龐清影也懶得說。
下車之後,那輛宮車便原路返回了。
天色已經漸暗,仰頭已經能看到悄悄爬上天空的星星和月亮,只是他們都還是蒼白的顏色,遠沒有夜間來得明亮動人。
直到馬車的影子不見后,龐清影才收回目光,往腰間一摸,取出一枚冷煙,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色的痕迹。
不多久,遠處便傳來幾匹馬蹄聲,緊隨著,是凌霄和飛蓉的聲音。
「主子。」兩人三馬奔至跟前,凌霄和飛蓉從馬上躍下,緊張地將龐清影上下都掃了一遍。
「呦,你家主子我何時讓你們如此緊張了,真是稀奇啊。」龐清影好笑地睨著這二人,眯著眼取笑道。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這樣大驚小怪,皇宮裡真不是刺金閣的地盤,裡面安插的人手只用於搜集情報。今日墨羽閣主將龐清影帶進宮后,飛蓉就馬上暗中聯繫了宮中的人。可是,兩個時辰后得到的消息卻是,沒找到!
要知道,宮中的線,在精不在多,刺金閣的人手都出於低調卻又有用的位置上,要在皇宮中找個人,還不是那麼難的事。就算是密室,他們也總能從各宮尋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可誰想,頭一次栽跟頭,竟然栽在了自家主子手上!
找不到人,這還得了!
萬一出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飛蓉根本想也不想,便叫人遞了消息給墨一。他跟著雲修錦在皇宮中,找人的事讓錦世子幫幫忙,應該還是可以的。
不想,這才剛傳了消息進去,主子的信號卻發了出來。她趕緊和凌霄牽了主子的馬奔來。
飛蓉簡單地說了說情況,龐清影意味深長地樂呵道:「不礙事,讓雲修錦去找吧,正好是他們想要的。」
他們是誰?想要的又是什麼?
飛蓉和凌霄對視一眼,腦子裡出現一個大問號。
主子這次進宮,似乎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疑惑歸疑惑,這兩人也沒有多問,反正主子若是想讓他們知道,自然會細說的。
天色已晚,三人沒有再進城,直接快馬回了燕來庄。
他們都有一種預感,今後一段時間,恐怕有的忙了。
而深宮的某處,夜幕降臨,宮燈大亮,一路照進主殿。雪貴妃穩坐在主位上,慵懶地倚著靠枕,旁邊的桌案上擺著一壺喝了過半的酒壺。
墨昶從側邊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雪貴妃微醺的樣子。兩面酡紅,嘴邊噙著快慰的笑容,好似又回到了少女之時,舉著酒杯想要往嘴邊湊。